官差們把地上那十幾二十個賭坊打手都綁了,另有一隊樓上樓下又搜查了一通,帶出幾個賭場的伙計,包括躲在后廚里的王小少爺的那位“忠仆”一并帶到韓知府面前來了。
韓知府向那位“女壯士”請教:“這位,是您的家仆?”
那家仆雙膝一軟就跪在那婦人面前了:“奴才,奴才剛在后頭幫……幫少爺泡茶來著……”
小王他娘冷哼一聲:“狗奴,敢帶我兒來這種地方,一并綁了!帶走!”
葉七七:您這就不像了,您還得走剛才那種戲路,悲悲切切地向“知府大人”求幫忙才像啊,直接下命令,這不是,露餡兒了么?
韓知府一揮手,手下差人又把那仆人綁了,那仆人猶自喊著“夫人,饒命……”,韓大人又一揮手,有人直接也把嘴給堵了。
該綁的人都綁了,該堵上嘴的也都堵了,韓知府看向葉七七他們幾個,有點兒犯難,這些個明顯沒對“小少爺”下手,可又都在場,還都摻和到這事兒里了,這些個,該怎么處理呢?
于是又向“女壯士”請示,沒好直接問出口,就拿眼瞅瞅這幾個,再和“女壯士”打眼色。
“女壯士”好像也有點兒躊躇,要說抓起來也關著,或者直接拿到府衙里給上點刑,估計也能達到目的,讓那小姑娘和她的幾個同伴按自己要的說。可是人家跟自己無怨無仇的,還幫過自己兒子,這么對人家好像不太好。不過要是不抓起來呢,出去他們要是胡言亂語,壞了自己的事兒,那關系可就大了。
葉七七一看,這是為難了啊,那自己就站出來吧,別等人家說話啦。
拿袖子一捂臉,葉七七“哇”地一聲就哭了,邊哭邊說:“嚇死奴家啦,那些人,那些人好兇啊……把那小少爺騙進來,還逼著人家賭,不賭就拿刀子逼人家……嗚嗚……我看見了……就要殺人滅口……嗚嗚……嚇死奴家啦……”
項西城:老大被嚇哭啦?!唉,再厲害那也只是個小姑娘啊,被人拿刀抵著脖子,她當然害怕啊。都是我不好,沒能耐護好老大,以后可得下苦勁兒把功夫練得更好才行……不過吧,要說老大這反射弧也真夠長的,才想起來害怕……
岳小胖:她是真害怕還是假害怕?要說真的,按正常邏輯不太可能啊;可要說假的,她那哭的可真是,聞者傷心見者……鼻子都酸啊。
顧東城:又發現老大一項新技能,會裝!老大,給你點一百個贊!
樓上的于揚沙問其他三于:“你們說,她是真哭還是假哭?”
于場風搶答:“肯定是假的啊,不過還別說,真是太像了!”
于揚塵:“不僅是哭得像,聲音配合的也好,你聽那嗓子都有點兒啞啞的了……”
于揚云:“不只是聲音像,整個身體手勢配合的都好,你看那手抖的、那肩顫的、那腰軟的……要不是后面有桌子靠著都快癱到地上了,誰敢說這不是個受了欺負被下得六神無主的小姑娘,我能跟她急!”
墨衣少年回首,看了于揚云一眼:“你看人就看人,盯著人家姑娘的手干什么?還有肩和腰!”
于揚云立刻就把頭低下,不敢看了。少主那一眼,是真帶著怒氣呢,可是,自己怎么了?犯啥錯了?不就觀察得仔細點么?以前不總夸人家心細有洞察力么?
樓下那小姑娘哭完了,放下袖子抹了把臉,目光帶著恨意看向“閻羅”和他的一眾手下:“大人!我們要跟您去官衙,指證他們!我要指證他們綁架小孩子、逼迫未成年人賭博、持刀行兇、殺人未遂!”
韓知府——綁架小孩兒、持刀行兇這兩條我懂,那個“逼迫未成年人”、和“未遂”是什么?大魏律法里好像沒有這兩條啊……
顧東城反應比較快,拍了拍身上的土,邊整理頭發邊走過來,規規矩矩地向韓知府行了個禮:“學生顧東城,家父顧仙。這幾位都是我在清源學院的同窗,我們和那位小少爺一樣,都是被這里的人逼迫而來的,我們都愿意去指證他們的罪行。”
韓知府一聽,是顧詩仙家的公子啊,而且顧詩仙在御史臺供職,和自己也算是同朝為官,有他們家公子過去一起做個證人,這事兒也挺好。
項西城也走過來,沖韓知府一抱拳:“在下項西城,項遇之子,項陶之侄,在下也愿意去府衙作證。”
這個更好,項大將軍的兒子,雖然聽說不太受項遇的待見,但好歹是項家子。項遇本人聲譽雖不太好,但項陶將軍還是很受人尊敬的,朝里有些老臣子看在“萬人敵”的情份上,對他的子侄還能給幾分面子。
岳小胖兒也沖韓知府一禮:“在下岳千言,清源學院學生,也愿一起去做證人。”
那個,我爹就是個生意人兒,就不介紹了吧。
韓知府微微側了頭向小王娘方望過去,那意思是:我看有這些證人更好,能把事兒鬧得更大,更可信,您老看呢?
小王娘幾不可見地微微點了點頭。
在樓里搜查的最后一批差人回來了,其中一個走到韓知府身邊,低聲說了兩句,目光向樓上瞟了一眼。
葉七七聽到韓知府低聲說:“驗明了確實是南宮府嗎?”
手下點頭:“是正主兒,小的那位。”
韓知府點了點頭,然后對著葉七七等人做了個請的手勢:“那就勞煩各位到開封府做個證人,請。”
葉七七覺得吧,這位大人的客氣,主要是對著那對母子的,于是側身,請小王和他娘親先行。
借著此舉葉七七錯后幾步,抬首向四樓“茶室”的方向望過去。
樓上的“雅間”全用“四時花卉圖”的檀木掛屏擋著,上頭有鏤空雕刻,但空隙極小,在樓下看不到那雅間內的情形,但里面的人如果靠近掛屏,樓下的情形可盡收眼底。
南宮府的人么?
葉七七抬起手,向樓上揮了揮衣袖,然后臉上綻開一個如春花般璀璨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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