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紛飛，氣溫驟降，葉繾繾凍得牙齒打顫。
身旁的蕭殷感受到了，將葉繾繾拉進他玄色大氅中為她遮寒。
葉繾繾偷偷抬眼看了看蕭殷的神情，通過他陰沉的面容中她明顯感覺到蕭殷在生氣。雖然他很關心她，但這一點也不妨礙他壓抑著怒火的樣子。
“現在這個時辰我們去看望太后娘娘，她會不會已經休息了呀！”葉繾繾決定主動開口找話題。
“不會。”蕭殷回答的干脆利落，甚至沒有再廢話說點別的。
桃寶也很敏銳地感受到皇帝的不同尋常，她跟在后面小聲問洪喜：“公公，陛下這是怎么了？”
洪喜公公擠眉弄眼：“就是今天娘娘叫那個誰什么什么東西。”
他不敢提醒的太明顯，生怕蕭殷在前面聽見，責怪他多嘴，回頭要是把他舌頭拔了，他找誰哭去？
桃寶聽得云里霧里，壓根沒懂。
壽寧宮很快到了，暗色雪夜中，宮內流露傾瀉而出一片暖橙色的光。廊角飛檐，斗拱碧瓦之上皆覆了一層青白的薄雪。
蕭殷與葉繾繾走到門口的時候，隔著門窗都能聽見太后摸葉子牌的聲音。
洪喜公公一嗓子通報：“陛下駕到！”
太后娘娘周圍的牌友錦繡和其余兩個小太監連忙作鳥獸散去，守在門口低眉躬身迎接皇帝。
太后意興闌珊地把牌扔了：“早不來晚不來，哀家馬上要贏了的時候才來！”
葉繾繾跟著蕭殷走進去，太后本來沒好氣地甩了一個眼風過來，在看到葉繾繾時臉色才好了點，拍了拍身旁的座位：“貴妃坐到哀家身邊來，你們怎么這個時辰過來了？”
蕭殷怕葉繾繾冷得慌，讓錦繡將殿內碳火生得旺些。錦繡領命連忙去辦，只是難免疑惑。
皇帝的臉色好像很差勁啊！
葉繾繾小心翼翼地坐在太后身旁，蕭殷就坐在一旁的軟靠中，他長腿屈膝而坐，修長手指垂搭在錦枕上，臭著一張臉：“想來就來了，難道來看母后還要挑個吉時？”
聽他語氣不善，太后深知自己兒子脾氣，便看向葉繾繾，婆媳倆人小聲嘟囔：“他生氣了？”
“看樣子是，但他不說，臣妾也問不出來。”
“瞧他那德行，哀家一眼就看出來了。”
蕭殷見她二人旁若無人的竊竊私語，干脆冷聲問太后：“母后當年入宮前曾有過一紙婚約，兒子這次來也是想問問當初那人現在如何了？”
太后有些訝異：“有這事？”
她沉思片刻，恍然大悟：“哦，哀家想起來了，你說的是孫正陽？哀家雖然跟他有婚約，但那都是父母媒妁之約，哀家進宮以后有了先皇，誰還會看得上他小子，所以進宮后就斷了聯系。你要是問他現在人在何處，哀家也不知曉，或許在哪個墳頭里埋著吧？”
蕭殷看向葉繾繾：“要是天下女子都如母后這樣省事，也不會有諸多麻煩了。”
太后聽言，眼中冒出一對問號。
她兒子這是在說什么呢？
蕭殷只是沉涼目光一遍又一遍掃過阮羨羨，后者反而低著頭在看手里的茶盞。茶盞顏色呈天水碧，青翠欲滴，釉色赤純，杯底像是拿煙熏過的青煙色，竟有種空碧的艷翠。
太后這里的好東西還真是多呀！
葉繾繾默默捧著錦繡剛剛遞過來的熱茶，看著杯中碧色上好的茶葉，根根柔軟嬌嫩浮動在水中，茶湯香醇，沁人心脾。
剛準備喝一口，就聽那邊蕭殷說了倆字：“倒了。”
葉繾繾一愣：“我還沒喝呢！”
太后跟著狐疑：“這可是今年剛上貢送來的‘千金飲’，五兩就要花費千兩白銀，上好的毛尖綠茶，怎么就倒了呢？”
蕭殷看著葉繾繾，一雙眼目晦暗難測，又像是壓抑著噴薄而出的怒火般，幾乎咬牙問：“你喜歡綠茶是嗎？”
葉繾繾想了下：“還行，平時綠茶喝得多，但我還是更喜歡六安瓜片和雪山云峰。”
蕭殷不語，定定地看一會葉繾繾，隨后輕拍桌案，冷笑一聲。
太后看了看蕭殷，又看看葉繾繾，她靠近葉繾繾小聲問：“貴妃，皇帝是不是吃茶的醋啊，難道你抱著茶葉睡覺了？你瞅他這張臭臉。”
葉繾繾無辜極了：“沒有啊！”
她突然反應過來。
綠茶，紀綠茶啊！
恐怕是蕭殷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了她給紀長空起外號叫綠茶的事，再加上紀長空自己渲染說是愛稱，被蕭殷知道了他當然是這副樣子！
一切都是誤會啊陛下！
葉繾繾把茶杯遞回錦繡手里：“拿走吧，我最討厭綠茶了。”
太后：“？”
貴妃這又是什么意思？
葉繾繾解釋道：“綠茶喝多了會感覺澀口，要喝就喝濃烈的，最好是陛下這樣的，能讓人回味無窮的！”
蕭殷轉過頭來的臉色緩和了一點。
感受到一旁的太后整個人逐漸僵化，太后你是否有很多疑惑。
葉繾繾現在沒辦法給太后解釋，只能求生欲強烈地道：“陛下不讓喝我就不喝了，倒了吧！”
蕭殷不知是不是滿意了，他站起身：“時辰不早，也探望過母后了，兒子告退。”
他朝葉繾繾伸出手，她乖巧地握上去，倆人手拉手告退。
直到他們走了太后還沒辦法回過神來。
今天到底是個什么意思？她兒子帶著兒媳婦來在她面前恩愛了一下就走了？
太后決定搞清楚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她派錦繡出去打聽。不多時錦繡返回，說道：“太后娘娘，原來貴妃娘娘有個青梅竹馬姓紀，也不知怎么回事，那個紀公子四處炫耀，說娘娘親切的給他起了個昵稱叫綠茶，陛下許是因為知道這件事，又不好隨意殺人惹貴妃害怕才氣悶的。”
太后了然，居然是因為這件事。
怪不得蕭殷剛才還拐彎抹角問她從前那個訂婚的事。
哎呀，她這兒子，陷入感情里以后怎么就這么不干脆呢？！
回去的路上，葉繾繾看著蕭殷，忍不住賊笑了一下。
蕭殷聽聞，眉頭輕皺，扭過頭來捏了一下她的指尖：“笑什么？又想綠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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