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容回頭是岸，又打起了葉鴻遠的主意，但葉鴻遠要勤于學業，平日里就算在家也多呆在書房。陳容往葉家跑了好幾次，都沒能見到他的人影。
陳母看穿了女兒的心思，頗有些為難。
若是葉錦芝沒許給兒子做妾還好，她和丈夫都很看好葉鴻遠，長得好又上進，如今葉家還有門路人脈，遲早是要飛出農門做大官的。女兒若能嫁進葉家，后半輩子也就不用愁了。作為姻親，兒子也能跟著沾光。
可自家已經向葉家二房下了定禮，雖說葉錦芝只是個妾，兩家好歹也是姻親。
堂妹嫁給了兄長，妹妹又怎能嫁對方的堂兄？
傳出去，豈非讓人笑掉大牙？
于是她好言相勸，“阿容，聽娘的，以后別再往葉家跑了。等你哥哥考中了秀才，我就給你說一門好親事，這段時間你就呆在家里好好繡嫁妝。”
陳容抿唇。
“咱們在這縣里人生地不熟的，哪有什么富貴殷實人家肯登門提親？”
她年紀到了，其實早就有媒婆上門，但都是些平頭老百姓，一輩子一眼就到頭，她才看不上。
“這不還早著嗎，等你哥哥考中了秀才，名聲傳出去了，多的是好人家求娶你。”
讀書人本就格外讓人高看，若能考取功名，那就更不得了了，不知多少人排著隊的巴結。
陳容皺眉，“那萬一哥哥考不上呢？難道我就一直在家隔著，熬成老姑娘…”
陳母連呸三聲，瞪著她道：“烏鴉嘴。你哥哥勤奮好學，縣試和府試成績都不錯，一定能考中秀才。”
“秀才算什么？往上還有舉人進士呢。”陳容撇撇嘴，“咱們家又不是什么大富人家，就算是哥哥考中了功名，那些官宦人家也看不上我。普通舉子，就算年齡合適，家境也不怎么樣。左不過我就嫁個商戶，一輩子也別想做官太太。”
女兒野心大，陳母頗有些無奈。
陳容又道：“哪及得上葉家？他們家家境好，鴻遠哥縣試和府試都位列第一，考秀才肯定也沒問題。兩年后就能參加鄉試，次年入京考進士。我若是嫁過去，只需要等三年，可就是官夫人了。這不比嫁一般人家好多了？”
“再好也沒你的份兒。”陳母有些煩躁，“別忘了，當初可是你攛掇你哥納葉錦芝為妾的。雖然葉家已經分家，但一脈同宗，都姓葉。女兒已經和咱們家有姻親，斷然不可能再娶你過門，否則陳、葉兩家都得成為旁人口中笑柄。”
陳容噎了一下。
當初她是自覺嫁葉鴻遠沒戲，才想讓她哥納了葉錦芝供她欺辱消遣。誰知道到頭來葉錦芝還沒過門，就已成了她的擋路石。
她咬牙。
“不過就是一個妾而已，退了不就完了？”她越說越覺得這個法子可行，“反正她又不是沒被退過婚，咱們把定禮要回來。沒了這個妾橫擋著，哥哥娶妻也會有更多選擇。我可是聽說了，那些富貴人家，都是先娶妻才納妾的，否則傳出去名聲不好，肯定就沒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哥哥還沒娶妻，就內定了一個妾，還是青梅竹馬同鄉之誼。哪個女人心里舒坦？挑挑揀揀，沒準兒就只能娶個歪瓜裂棗。”
陳母真想撬開女兒的腦袋看看到底裝的什么，她心中煩悶，索性道：“退親不可能，你趁早死了這個心。”
“娘…”
陳容不死心。
陳母直接打斷，冷著臉道：“當初是我們主動下的定，無緣無故的又要退，且不論你哥哥愿不愿意，葉家宗族那邊就不會答應。真鬧大了，你哥的名聲盡毀，以后也別想再有什么前途。”
陳容一下卡了殼。
他們家所有的希望都在哥哥身上，如果哥哥因為葉錦芝而壞了名聲不能繼續科考，就再無出頭之日，她也就永遠都只是個普通百姓。
這可不行。
陳容頭一次知道什么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陳母繼續道：“至于你哥哥的親事…”她頓了頓，道：“未娶妻先有妾確實傳出去不好聽，但當初你哥哥是為解救葉錦芝才委曲求全，非貪花好色，整個蘭溪村的人都能作證。我跟你爹商量過了，決定暫時不給他說親，等他考中進士再行婚配。”
葉錦芝今年就得過門，等三年后兒子入京趕考中了進士，就在京城尋個好姻緣。反正葉錦芝在鄉下，京城那邊也沒人知道兒子有這個妾。等新娘子過了門，一切就塵埃落定。再是心里不痛快，也只能認了。至于要怎么對付葉錦芝這個眼中釘，都可以。
當初她同意兒子納葉錦芝，就是看兒子實在對葉錦芝情動，怕反對太過會影響兒子讀書。本就是存著日后兒子有了出息，娶個正經的閨秀，再處置葉錦芝。
這幾個月她倒是看出兒子似乎對葉錦芝淡了，不再像從前那樣動不動就往葉家跑，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對陳母來說，這簡直就是意外之喜。
葉錦芝一看就不是個安分的主兒，以后主母過門，鐵定是要立規矩的。到時候，兒子也不至于太過心疼。
葉家三房瞧著是慢慢顯達了，可早已分了出來，二房那邊兩個兒子都還小，就算以后能讀出功名，至少也是十多年后的事了，她不怕葉家秋后算賬。
陳母算得精，決不許女兒任性耽誤兒子的前程，所以再三嚴厲警告，并且將她拘在家里不許出門，然后就開始琢磨著給她說親。暫時先看著，等兒子考中秀才以后，再定下來。
母親不站在自己這邊，父親那邊也沒戲，至于哥哥…更是沒指望。
陳容絕望了。
她萬分不甘心，在家里又哭又鬧，死活就要嫁去葉家，毫無女子的矜持可言。哪怕關起門來，陳父也忍不住動了怒，指著她的鼻子將她罵了一頓。
陳母雖然心疼，但沒松口。
陳義嘆息，“阿容，你趁早斷了這個念頭吧，鴻遠一心科考，暫時沒有娶妻的打算。就算他娶妻，也是看不上你的。”
自己妹妹的性子，他還是了解的。
葉鴻遠看著溫和，骨子里卻自有自己的堅持。葉家步步高升，以后葉鴻遠怎么都要娶個官家千金的。
妹妹這樣的，根本配不上葉鴻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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