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肆摸了摸弧度漂亮的下巴,勾著一雙狹長的丹鳳眼,仿佛藏有深湛蔚藍的海面,薄唇半勾著似是而非的笑意,看向南酒的方向。
而韓靳晏始終站在玄關旁邊的位置,冷峻精致的容顏沒有任何情緒,氣場很冷,像是忽墜深夜凜冬般,淺淡眸光落在南酒的身上。
而被兩個人同時盯著的女子此刻面無表情,那一雙妖治邪異的桃花眼隔著一層薄霧,如霧里看花般,怎么也看不真切。
一縷長發散落,南酒舌尖抵了抵上顎,無語仰眸看著天花板。
她從這兩個人的目光中看出了同樣一個問題。
他怎么在這。
南酒太陽穴突突地跳,她好不容易露出一絲淺薄笑意,卻是對第三個在場者說的:“來,糖糖抱。”
趴在地上的小橘貓把自己蜷縮成了一只團子,毛茸茸的爪子正踩著自己的尾巴玩,尾巴尖有一下沒一下的翹起來,看起來愈發像是一只橘色的可愛湯圓了。
此刻聽到南酒的話,它發出了細聲細氣的喵叫聲,一個輕巧的起身,直接跳到了南酒的懷里,一雙貓曈像是豎了起來,直勾勾的盯著韓靳晏的方向。
南酒沒察覺到糖糖的異樣。
“昨天不小心追尾了,他過來付修車費的,請我吃了頓飯。”她一邊抱著橘貓一邊漫不經心的道:“正好,簡肆你也在,就幫我招待招待韓先生吧。”
“追尾……”簡肆上下打量了一眼南酒,倒是沒在乎別的,“小酒兒你沒事?”
“小事,不嚴重。”南酒無所謂:“別擔心。”
她跟簡肆說完,轉眸看向那渾身都低氣壓的總裁,“沒想到你們能碰上……簡肆他有我家鑰匙,來也不奇怪吧。”
韓靳晏低眸,眼睫遮住了眸底的神色。
男女朋友,很正常不是嗎?
之前南酒在餐廳中說和簡肆約好了……
所以簡肆現在來了南酒家里。
還真是如膠似漆的著急見面。
呵。
“看來我打擾了你們約會。”韓靳晏再抬眸間,眼底已經沒有了任何情緒,疏離又冷漠。
像是恢復了他們最初見面的時候。
不蘊情感,如同陌生人般。
簡肆看向南酒。
南酒下意識的愣了下,旋即意識到韓靳晏所說的話,她怕簡肆出口暴露,于是直接搶先開口:“沒有……我們約會隨時可以。”
聽這話,簡肆知道肯定是南酒和韓靳晏之間又說了些什么,簡肆反應快,配合道:“來者是客,怎會打擾。”
氣氛又陷入了沉默當中。
“你們聊。”南酒忍不住那兩個人之間的火藥味,她看了簡肆一眼,輕輕嘆了口氣:“人生難得幾回巧,說不定你們聊著聊著就成知己了呢。”
“噢對了……我忽然有個歌詞的靈感,不方便招待客人了,簡肆你好好照顧下韓先生。”
說完這話,
南酒直接閃人,抱著糖糖回了自己房間,松了一口氣。
她沉默的看了一眼懷中貓。
這都什么事啊?
也不知道那兩個什么情況。
簡肆挺靠譜的,應該不能有什么問題。
“喵!喵!喵!”懷中的貓忽然之間叫喚了起來,貓爪子伸向門的方向。
南酒:?
而客廳中,
只剩下了兩個人。
四目相對,
最后還是簡肆先輕笑了一聲,他單手把玩著手中的鑰匙,垂眸漫然道:“既然小酒兒讓我招待客人,那韓先生,你想喝些什么?”
他單手撐著冰箱的門,懶散倚在那。
韓靳晏冷著一張俊顏,吐出來兩個字:“不喝。”
“那請韓先生自便。”簡肆微微笑了下。
客廳中的氣氛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當中,沉默到幾乎窒息。
韓靳晏垂著眸,薄唇半勾著冷嘲的弧度,看了一眼房間四周的陳列。
這是他回國以來,
第一次進南酒的家里。
白駒過隙時光荏苒,已是世易時移物變人非。
簡肆有南酒家里的鑰匙,
韓靳晏忽然想到上一次也是在南酒家門口遇到的簡肆。
那一晚上,
他在樓下站了一夜。
心口騰起最尖銳的絞痛,窒息感撲面而來,就連呼吸在一定程度上都變得困難。
“既然人已經送到,那我走了。”
完全沒有什么留下的必要,只會徒增尷尬,韓靳晏也不想和簡肆就這么杵在客廳中,說了這么一句。
最后他側眸看了一眼房門緊閉的房間,眼底劃過了一抹稍縱即逝的落寞,像是短暫的流星。
隨即快步離開,毫不猶豫的推開了門。
她和簡肆很好,
他看得出來。
沒有人能演出這種地步來。
所以,
他是不是應該放手了?
年輕總裁一個人走出小區,孑然一身的站在樓下,沉默的仰望著湛藍天空中的一輪太陽,光線刺眼,他卻渾然不覺。
明明是灼熱的光,可是他卻覺得如墜冰窟,沉重的冰冷蔓延至全身,都壓在了心口的位置,重若千斤,令人無法呼吸。
像是被冰封在冰塊里,被拉扯進深海。
失衡、無力、窒息。
如果她幸福,
如果她幸福……
韓靳晏艱難的滾動了下喉嚨,臉色泛著不正常的白,回眸仰望著那高樓,看不到絲毫的人影。
斜陽的燦爛籠罩包圍了一棟棟人間煙火,飛鳥在天空中盤旋著。
他還要去打擾她的幸福嗎?
如果他的出現只能讓她不悅、難受。
那他的回來,還有什么意義?
是時候放手了吧。
之前總覺得還有希望,總覺得也許某一天,還能從那個人眼底看到他的影子。
可是有的時候,
希望往往才是這個世界上最令人絕望的念想。
韓靳晏一步步往外走去,投落在地上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孤絕又寂寥。
也許,
他應放手了。
他不應該那么自私,去打擾那個人的感情和生活。
從八年后回國的第一次見面開始,
不就是他的一廂情愿嗎?
那現在,
也應該有個了結。
…
樓上,
簡肆靜靜的看著這么一幕,沉默了半晌,攥著手心中的鑰匙,去敲南酒的門。
聲線依舊散漫悅耳,隨性的很。
“人走了,小酒兒你可以出來了。”
過了幾秒,
門被人打開。
南酒往外看了看,沒看到韓靳晏的身影,她摸了摸自己心口的位置,空蕩蕩的,眸底情緒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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