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店員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心里已經(jīng)猜了個七七八八。
“你跟我來!彼延谛菪輲У揭慌疟.孕.套的貨架前,“這是我們店里賣得比較好的。不過,我推薦你用這款……”
于休休大驚失色,擺手,“不不不,我不是要這個!
女店員看著她年輕的面孔,“那你買什么?藥?吃藥對身體可不好……”
“也不是。”于休休心臟跳得很快,比劃了好半天,看女店員仍然沒有理解,終是橫下心來,“我是想知道,你們有沒有那種……測試紙?”
女店唄明白了。
看她緊張成這樣,女店員轉(zhuǎn)身的時候,對同事翻了個白眼,然后說:“早.孕測試紙!
現(xiàn)在的女孩兒膽子可大了,對于休休這種“不好意思”,她并不覺得是一種優(yōu)點。從柜臺里拿了常用的試紙給她,又問:“要哪一種?”
于休休站在柜臺前琢磨一下,眼看又有顧客進門了,馬上扭過頭,“都,都要。每樣要一個!
“好的!
店員并不吃驚,迅速地幫她結(jié)賬。
于休休干嘔一陣,臉有些白,付了款將塑料袋塞在大衣里,做賊似的快步上車,關(guān)上車門,看著擋風(fēng)玻璃,胃里又是一陣發(fā)酸,幾乎忍耐不了,不得不下車走到垃圾桶邊上。
“嘔!”
“嘔。”
這次她沒有再隱忍,痛痛快快地吐,不停地吐,不僅午餐白吃了,膽汁都差點嘔出來。她吐得奄奄一息,臉色看起來蒼白極了,像個病人似的,蹲在路邊擦嘴。
一瓶水遞到面前。
于休休抬頭,看到魏驍龍的臉。
“大師兄?”
魏驍龍說:“喝點水。”
于休休尷尬地接過來喝了一口,“你怎么在這兒?”
魏驍龍說:“剛從公司出來,就看到你在這兒!彼伺欤疽馑醋约和T谶吷系能嚕拔胰スさ兀蜻@里路過!
“哦!
于休休有點后悔,應(yīng)該找個不當(dāng)路的地方買試紙的。
“我沒事了!彼兆〉V泉水瓶,朝魏驍龍笑笑,“你去忙吧,大師兄!
“確定不用去醫(yī)院?”魏驍龍看她這樣,不放心。
“不用不用!庇谛菪菝蛎蜃欤阉频剿约旱能囘,“快去吧。我這么大個人了,就是中午和米樂他們吃得有點多……”
魏驍龍皺著眉頭看她,“還去公司嗎?”
于休休想了想,搖搖頭,“不去了,我回家!
“那好。”魏驍龍上車,又落下車窗,望著她一臉緊張卻故作輕松的樣子:“我順路,你前面走,我跟著你!
于休休:……
……
她一路忐忑,好在魏驍龍只是把她送到小區(qū)門口,叮囑了幾句,就驅(qū)車離開了,也沒有告訴她家里。
于休休緊張地將測試揣著上樓,反鎖了房門,將幾張測試全部都拆開了,一個一個看說明書,等把每句話都吃透了,這才找了個量杯,將自己關(guān)在衛(wèi)生間里,做生命最重要的測試。
……
內(nèi)島。
霍仲南背靠在書房的椅子上,看著手上的資料,眉頭皺在一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是鐘霖剛從國內(nèi)傳過來的消息。
有一部分是匯報公司的情況。
另一部分與于休休有關(guān)。
她的生活、工作,有照片,有文字。有些是他親眼所見,有一些來自謝米樂的轉(zhuǎn)述。在資料的末尾,鐘霖寫了一段話,“我覺得我像個無恥的窺伺者,快堅持不下去了,再了解下去,謝米樂肯定得和我分手了。霍先生,你既然這么關(guān)心她,為什么要通過別人的嘴來知道她的消息?為什么不陪在她的身邊,親自了解她的喜怒哀樂,陪她四季春秋?”
霍仲南沉默。
翻開另一份文件。
那是與案件有關(guān)的。
他看了許久,陽光透過窗戶,透過他的身體,可他仍然覺得渾身冰冷,沒有力氣。一份資料看許久,也不知道內(nèi)容。除了于休休,對什么事都不那么感興趣。
鐘霖說,讓吳梁出國陪他,被他拒絕了。
要是吳梁有用的話,他又怎會走到這一步?
霍仲南嘆口氣,丟開資料,整個人癱在椅子上,像是被抽干了力氣,慢慢地闔上了眼。
偌大的房間,只他一聲,冷冷靜靜。
夕陽西斜,屋子里漸漸暗了下來。
他沒有開燈,沒有動,僵硬的身體仿若一具尸體。
驚醒他的是一個急促的鈴聲。
熟悉的聲音,是他為于休休設(shè)置的專屬鈴聲“找到你是我最偉大的成功”,是于休休調(diào)皮的時候為他設(shè)置的。
鈴聲已經(jīng)許久不曾響起,霍仲南拿著手機,感覺著那鈴聲帶來的震動,一顆心無法平靜,整只手都在微微的顫抖。
心跳得亂了章法。
他看著屏幕,好半晌才滑開了接聽。
“喂!
男人磁性低啞的聲音,電波般傳入于休休的耳朵里,她幾乎下意識地捂住了嘴,沒讓那個激動的名字跳出來。
“喂?”
霍仲南沒聽到她說話,沉默了片刻,“于休休,是你嗎?”
又是連名帶姓的稱呼她。于休休心里有點堵,喉嚨就像塞了棉花,想說的話,愣是說不出口。
“于休休?”男人低沉的聲音里,帶著濃濃的疲憊,好像十分不耐等待,竟有些催促的感覺:“有事嗎?”
于休休吸了口氣,閉上眼睛,慢慢說:“是我。有事!
“你說。”霍仲南聲音平淡。
于休休聽著這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莫名有點悲傷,“我想問你。分手可以不作數(shù)嗎?”
電話里是長久的沉默。
于休休臉頰有點熱,咬著下唇,又笑了聲,“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咱們在一起經(jīng)歷了那么多,如果不爭取一下就放棄,挺可惜的。要是你愿意,我可以當(dāng)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我們還像以前那樣好。而且,而且……”
她停頓一下,鼓起勇氣說:“我喜歡跟你在一起,不論你發(fā)生什么,將要去哪里!
“休休!被糁倌蠁玖怂,似是想說什么,終是無言。
于休休心口如被巨石砸中,在他良久的沉默后,捂著嘴慢慢蹲下身來,靠在床邊,一點一點抹干不爭氣掉下的眼淚,然后笑著對他說。
“我明白了。不好意思,打擾。”
她掛掉了電話。
雖然偽裝得很好,但是最后那句話的尾音里帶的哭聲,還是落入了霍仲南的耳朵。他皺緊眉頭,翻出通話記錄,正準(zhǔn)備打過去,電話又響了。
那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聲音很低,但是說出來的話,很直白。
“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霍仲南沒有說話,那邊又說:“我相信你對我的提議,會感興趣的。”
“呵!”霍仲南嘴角輕扯,“一個將死之人,有什么資格和我談交易?”
那邊沒有出聲。
沉默的時間,像是某種無聲的對峙。
“你可以考慮清楚再回答我;糁倌,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等我被引渡回國,你再想和我交易,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霍仲南淡淡地說:“我不做什么交易,我就要你死。”
那頭笑了一聲,“我死了。趙子嫣怎么辦?除了我,沒有人知道她在哪里。”
“那又如何?”
“阿南啊,你還是太年輕了!碧莆捏K又笑了,就像篤定了他不會拒絕一樣,“你要真狠得下心,哪會有今天?你對趙培選一家人有愧。因為你已經(jīng)知道,趙培選,也就是你的親叔叔,他沒有背叛過你。背叛你的人是許宜海,是他一手設(shè)計了趙培選的背叛,并且讓你相信你已經(jīng)孤立無援,除了依靠他,沒有別的辦法。哈哈哈,我說得對嗎?”
霍仲南冷笑,仍是那句話,“那又如何?”
“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阿南啊,你怎會忍心趙家最后一絲血脈下落不明……不。慘死我手?哈哈哈哈哈!
他狂妄的笑聲,沙啞不堪,像地獄傳來的召喚。
霍仲南坐在那里,久久沒有說話。
從和于休休那一刻開始,活著對他而言,已是一種煎熬。但是有太多未了之事,他又不能就這樣去死。
活著難,死也難,生死都難。
每一分鐘,都在掙扎。
他閉著眼睛,思考了很久。
“怎么交易?”
唐文驥說:“明天上午,你來見我!
霍仲南冷哼,“你是在押犯人,馬上就要移交國內(nèi)的司法機關(guān),我見不到你!
唐文驥哈哈大笑:“我相信你會有辦法的。就像我有辦法給你打這個電話一樣。你說呢?”
霍仲南沒有答話。
“我等你!碧莆捏K掛了電話。
書房里再度沉入寂靜。
霍仲南看著通話記錄,大拇指反復(fù)摩挲,最終沒有按下于休休的電話,而是打給了權(quán)少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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