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思索著許無舟的話，越想越深思其中，即使剛剛不屑一顧的天驕，這時候也覺得有道理。
特別是許無舟剛剛展現的戰力，讓他們想得越多。
這就是許無舟強大的原因嘛？
無疆神海！他并沒有給自己設置圈子，故而是無疆神海，故而走到了現在的地步。
陳驚鴻聽著許無舟的話，想到古籍中圣人的所作所為。
隱隱覺得許無舟的說的都具道意。
不過，這樣的心只是泛起片刻，她又穩定下來，看著許無舟道：“每個人的道，本就是一個圈子，就算強大如同圣人，也無法囊括天地。
我們的修行，不過就是不斷的把圈子畫的更大。
我誠于劍、尊于劍，不摻雜其他，那這個屬于劍的圈子只會更真實，更廣闊，更純粹。”
許無舟不得不贊嘆，不愧是書癡。
果然是劍道虔誠之輩，心智非人所比。
他有理有據的說出那樣的話，居然不只是能找到漏洞反駁，而且借此更加穩固自身劍道。
難怪她會成為九癡之首。
不過，許無舟豈會認輸。
他繼續道：“執念所見到的世界能有多么廣闊，多么純粹，多么真實？”
許無舟說話間，隨意從遠處攝來一根樹枝，問陳驚鴻道：“此是不是劍？”
陳驚鴻皺眉，看著彎彎曲曲的樹枝，這不符合她心中的劍，自然搖頭道：“劍就該是劍，不該是刀，也不該是其他。”
“我曾看過一位劍客強者關于劍道的認知，他分四個境界。
第一個境界，他認為劍應該凌厲剛猛，無堅不摧。”
陳驚鴻這時候開口道：“這只是劍的一個形態，太過單一，他不如我。”
許無舟笑了笑又道：“他也這樣認為，故而他悟出了第二個境界，劍道千變萬化，變幻無常，認為劍道應該無招勝有招。”
陳驚鴻沉默了一會兒，道：“好一個無招勝有招。
第三重境界是什么？”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
到這個層次，他認為劍道的奇詭不是主流，當絕對的力量碾壓下來時，任由你多精妙的劍法，也將無果。
這個境界，他認為劍就是厚重，是積累，是質的突變。
這時候，他已經淡化了劍道。
重劍，你可以覺得他是劍，也可以認為它是重刀，甚至單純的可以認為他就是一塊金屬。”
陳驚鴻沒有答許無舟的話，但是很多天驕也在思索。
他們隱隱有所感悟，劍癡再強，先天境碰到真王，也必敗無疑。
這或許就是重劍無鋒，大巧不工吧。
當你的道足夠厚重，那么單憑這一項就能壓蓋其他任何詭異。
眾人想要得知第四重境，目光都落在許無舟身上。
“不滯于物，草木竹石均可為劍。
精至無劍勝有劍的第四個境界。”
無劍勝有劍！只是這一個詞，就讓陳驚鴻神魂顫動，大道震鳴。
“何為無劍勝有劍？
想來和先圣的理念都是一樣的，管萬物而順萬物，取萬物而得萬物。
萬物在其手，都可成其道。
道在其手，都可化萬物。
這才是真正的大道。
劍道，亦是如此。”
許無舟看著呆呆立在那的陳驚鴻，心想我把前世的理論知識拿出來，還怕不讓有所感悟？
當然，許無舟也不是瞎杜撰。
要維持他人間少師的權威，自然要拿出真正的本事來。
關于這些道，確實也是他的領悟。
修行到這個層次，他也有自己的感悟。
劍道，他或許不如陳驚鴻。
但是他所悟的道加上前世的理論知識，陳驚鴻能比得過自己？
注視著陳驚鴻，見她張了張口，許無舟道：“你或許會說，即使是他，都是從第一境界走到第四境界。
那么你此刻走的路又有什么問題？
是！你現在確實能很強，可能很長時間會保持很強。
可是你想過沒有，當你這樣走下去，真正的得道，真正的把自己都練成一柄劍后。
你再要跳出這個禁錮會何其之難？
你此刻的圈子畫的越結實，以后要打破就越難。
故而我說你不如九癡其他人，因為你走的道，是執念。
執念喪失本心，再找本心突破大道，難。”
“人就是人，人身處萬物中，攝取萬物之精華，截取萬物之道融入自我之道，這才有無限可能，要不然就像鉆牛角尖一樣，最終會越鉆越小，越來越沒路。”
不少人聽到許無舟的話，都各自點頭。
有些人一直以來，都緊繃著心，覺得自己對自身的道不夠純粹，此刻心態輕松下來，反倒是感覺自身的道越發的活躍。
這讓他們大喜，覺得不虛此行。
人間少師這一課沒給他們白上。
陳驚鴻站在那里，她覺得許無舟說的不對。
覺得這不是她想象中的道，可是又說不上哪里不對。
看著蹙著秀眉的陳驚鴻，許無舟笑了起來，他的這番論道說辭自然不是百分之百正確的。
但確實也不能說是錯？
只是，他確實偷換了概念，那就是把將來拉到了現在。
把一個人的成長空間放大化。
可事實上，很多人并沒有這樣的成長空間，陳驚鴻走的劍道，或許她一輩子都走不完，走不出她的圈子。
可是在場的都是天驕，他們都是驕傲的。
在他們看來，他們的路能走的極遠。
他們要考慮未來，故而這些話讓他們極其認同。
陳驚鴻思考了一陣，又看了看許無舟手中把玩的小刀。
她說道：“以他物代替劍，我能做到。
但是無劍要勝過有劍，我做不到。
劍在手和沒劍在手，對我來說區別甚大。
能達到無劍勝有劍的前輩，我不如他。”
許無舟瞇著眼睛，心想終于搞定了。
可是陳驚鴻下一句話，讓許無舟錯愕：“可我就是我，他的道不是我的道。
雖然我說不出你的道有什么不對勁，可這不重要。”
許無舟錯愕，呆呆的看著陳驚鴻，然后聽到她說出下面一句話，差點讓他心態整崩了。
“你的劍勝過我的劍，那你才是對的。
所以，你出劍吧。”
許無舟都要仰頭痛哭了，感情剛剛自己一切都是無用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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