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娘娘？”
慕風(fēng)小心翼翼往前一步，低聲試探著問道。
麒麟晃了晃腦袋，神色急躁而痛苦，八條巨大的玄鐵鏈自四面八方將他的頭、身體與四肢牢牢鎖死。
玄鐵鏈上，金光時隱時現(xiàn)，源源不斷的沿著鐵鏈向它流去，觸到它身體的剎那間，它的渾身猛的一陣顫栗。似乎是強忍不下某種極端的痛苦，麒麟突然揚起頭，朝著半空發(fā)出一聲嗚咽般的哀吼。
吼聲震得整座塔幾乎隨之一顫，慕風(fēng)定了定神，待它平靜下來，神色戒備的看著它。
“你不是娘娘。”
麒麟嘶吼之后，似乎釋放了體內(nèi)部分痛苦，緩緩睜開眼，目光冰冷的注視著慕風(fēng)。慕風(fēng)聞言，心中更是充滿了迷惑。
“你說的娘娘是誰？是云荒上的這位帝君曾經(jīng)的妻子？”
麒麟淡淡瞥了她一眼，從鼻子里噴出一股氣浪，道：“本座沒有理由回答你的問題。”
慕風(fēng)沉思片刻后，開口道：“你在等娘娘來帶你走？或許你的娘娘等不到了，但說不定，我能幫你離開此地。”
“你？”
麒麟聞言有瞬間的心動，銳利的目光落在慕風(fēng)身上，細(xì)細(xì)打量著她，似在判斷她的能力。
“前提是，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不能說謊。”
慕風(fēng)從容不迫，露出一臉神秘莫測的高深笑意。
麒麟懷疑道：“本座怎么知道，你當(dāng)真有能力放我離開？”
“你可知道，這座塔里其余的妖魔都已跑光了？放走它們的，是一頭神獸，而我就是那頭神獸的主人。”
慕風(fēng)說完此話，目光隨意瞥過它的臉，淡淡笑著。
麒麟垂眸斟酌了一番，遲疑著開口道：“你想問本座什么？”
“你是麒麟神獸，為何被當(dāng)作妖獸鎖在鎖妖塔里？”
“本座……已不是神獸，是妖。”
慕風(fēng)不解道：“可你身上并無妖氣。”
“小丫頭，看任何事只看表象是不行的。”
麒麟原地尋了個稍微舒服的姿勢，趴了下來，抬起頭，目光掃過慕風(fēng)的臉，望向她的身后。似乎陷入了對陳年往事的回憶之中。
“本座，已甘愿墮落為妖，即便直到今日被人問起，本座仍不后悔。”
慕風(fēng)追問道：“為何你會淪為妖獸？你被鎖在這塔里多久了？”
“多久？本座也記不清了，本座只知道，當(dāng)初這塔里只有本座，也不知過了多少年月，漸漸開始有別的小妖魔被送來，來來去去不知換了多少批。直到后來有一天，塔里突然來了一件魔器，本座被從這頂層送往下一層……”
“你說的是飲魂觖？”
“不錯。不過那件魔氣來了沒幾天，又突然消失了，本座便被送到這頂層來了。”
慕風(fēng)聽了麒麟這番話，心中隱約有了猜測。鎖妖塔建成之初它便已在這塔里，只怕是億萬年前就存在的神獸，那么，它說不定是燭九陰正要尋找的同族之一。
“你所說的娘娘是誰？是帝君的妻子么？”
“帝君的妻子？”
麒麟搖了搖頭，目光蒼茫而悠遠(yuǎn)。
“本座說的娘娘，是住在山里的少女，本座看著她出生，看著她長大，直到她被人帶走。過了很久以后，本座再見到她，她已經(jīng)……”
“已經(jīng)如何？”
“成了妖。”
妖？慕風(fēng)聽到此處，心中咯噔一聲，莫非它所說的娘娘就是白玉骸骨的主人，也就是被帝君封印了億萬年的妖邪？
她曾經(jīng)并不是妖？難怪在她的骸骨上，感覺不到任何妖氣，似乎她與這麒麟一樣，也是后來變成妖的。
思及此，慕風(fēng)再度開口追問：“她被誰帶走？為什么被帶走？你為什么要叫她娘娘？”
“她被誰帶走，本座也不知。本座只知道，她曾在林子里救過一個人。”
麒麟回憶道：“她生來便是娘娘……”
這話又是什么意思？
慕風(fēng)正欲再次詢問，麒麟?yún)s突然不甚耐心的開口道：“你問了這么多，本座也都回答你了，你該兌現(xiàn)你的承諾了。”
慕風(fēng)沉吟片刻，詢問道：“要我放你，先回答我，你當(dāng)初為什么會被鎖進塔里？”
“當(dāng)初，我為了救她，殺了很多人……”
“如果我今日放你出去，你會去哪兒？會去做什么？”
“小丫頭，”麒麟瞥了她一眼，神色甚是不悅：“你管得太多了。”
慕風(fēng)不以為然道：“如果把你放出去，你又去為禍天下，我豈不成了罪人？”
“為禍天下？不，不會的。”
麒麟搖了搖頭：“本座只想找到娘娘，為她效命。”
“如果，娘娘已經(jīng)死了呢？”
“死？她怎么可能會死？本座不信。”
也不知是因身體承受的痛苦在加劇，還是別的原因，此刻麒麟越發(fā)急躁，抖了抖身體，極度不耐的站起身。
慕風(fēng)見狀，心中頓生警惕，恰逢此時，塔外傳來燭九陰扯開破鑼嗓子嚎唱著自編的歌曲聲。
“放你出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先在塔里再待幾天，我計劃好了，再來找你。”
慕風(fēng)匆匆忙忙扔下這話，轉(zhuǎn)身奔往塔外。身后，傳來麒麟胸有成竹的恐嚇聲。
“小丫頭，你跑不掉的。你既已答應(yīng)本座放我出去，若食言，將來本座必會上門取你性命。”
……
慕風(fēng)只覺渾身一陣惡寒，頭也不回的沖出塔外。這麒麟雖無妖氣，但言行之中總透著一股說不清的邪氣，究竟要不要放它出來，還需考慮考慮。
剛出塔，便見燭九陰悠哉悠哉哼著曲，趕著一串七八只小妖走上前來。
“女人，謝謝你了，這兒沒你的事了，回去侍寢吧你！等龍忙完了再去找你。”
慕風(fēng)正欲開口告訴燭九陰塔頂麒麟的事，聽了這話，狠狠扔他一記大白眼，甚至懶得與他多費口舌，轉(zhuǎn)身朝著翎兮宮的方向奔去。
此時已近黃昏，放工的眾仙神紛紛自她身邊經(jīng)過，難得見到這位與帝君緋聞不斷的仙子出宮，少不得多看上幾眼。
一時間，慕風(fēng)的耳邊竊竊私語不斷。
慕風(fēng)無心理會眾神，一路忐忑不安回到翎兮宮，正踟躕著是否當(dāng)真去重華殿“侍寢”，卻見宮里的仙子們成群結(jié)隊，有說有笑的往后宮走去。
月練也在其中，慕風(fēng)好奇心起，尾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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