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22號偽裝技術(shù)太過逼真，不僅是形象和語言，氣質(zhì)方面也拿捏得死死的，她一登場，剛才還叫囂著找到新主人的9立刻渾身僵硬，仿佛她身的液態(tài)鎵全部轉(zhuǎn)為了固態(tài)似的。

    之前她在樓看到了那個疑似拓真的身影，也聽到了疑似拓真的聲音，不過畢竟在五樓眺望停車場有些遠(yuǎn)，而且聲音經(jīng)過擴音喇叭和窗戶之后已經(jīng)失真，所以她當(dāng)時雖然就嚇得不輕，但尚存一絲僥幸，是她親手殺死的拓真，不會有錯，所以應(yīng)該是假的，應(yīng)該是她的幻覺，一定是這樣……后來當(dāng)22號偃旗息鼓從停車場離開，9也像丟了魂兒似的，半響也沒回過神來，然后她看到了自己給新主人偷來的治療精神分裂的藥物，于是在恐懼與驚慌心理的支配下，她也倒了幾粒吞下，感覺果然好多了。

    無論8還是9，幾乎已經(jīng)被訓(xùn)練成沒有感情的機器人，在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不會有恐懼和驚慌，只有這件事是例外，但也正是因為她們平時沒有恐懼和驚慌，也就意味著她們面對恐懼和驚慌沒有足夠的心理防線，不擅長像普通人一樣自我安慰或者自我欺騙來克服恐懼。

    然而，這次“拓真”近距離現(xiàn)身于她面前，離她只有十來米的距離，他的聲音就像是在她耳邊響起，那身起褶的風(fēng)衣，不修邊幅的發(fā)型和胡子，還有那副憤世嫉俗又極欲在世人面前證明自己的神態(tài)，這一切都太熟悉了，即使其中有幾處稍顯異樣的細(xì)節(jié)，此情此景之下也無可厚非，受到強烈刺激的9也不可能注意到。

    “你……不可能！你已經(jīng)死了！我已經(jīng)殺了你了！”9指著22號激動地咆哮道，“你是人還是鬼！”

    “我是人還是鬼？你說我是人還是鬼？”22號不屑地以問代答，這是目前最合適的回答，無論說自己是人或者是鬼都有問題。

    “你……你……”9哆嗦著說不出話，突然尖叫道：“我殺了你一次，我就能再殺你一次！”

    說著，她揚手?jǐn)S出十幾枚銀光閃閃的飛鏢，籠罩了22號的全身。

    這么近的距離，沒有留給22號足夠的思考時間，22號本來就不擅長戰(zhàn)斗，雖然她一直加著小心，時刻提防9狗急跳墻，但這種一瞬間發(fā)生的事，主要還是看身體的本能。她身體的本能想躲開這些飛鏢，但如果她躲了，就會被9察覺破綻，因為拓真是個普通人，還是個平時疏于鍛煉的瘦宅，不可能有22號這樣的靈活身手，也不可能躲得開。

    因此，22號把心一橫，不僅沒有躲，甚至連眼睛都沒眨，她只能寄望于即使自己不躲，同伴們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她慘死。

    只見側(cè)面騰起一道銀光，從她面前掠過，叮叮當(dāng)當(dāng)將這些飛鏢全部打落。

    22號像是從鬼門關(guān)里回來了，后背全是冷汗，神情卻必須波瀾不驚，她偷眼瞟了一眼側(cè)面，令她驚訝的是，出手的竟然是8。

    8手里握著一柄奇怪的銀色兵器，長度如同短劍或者長匕首，劍刃呈鋸齒狀，比較特殊的是護(hù)手較為寬大，像是一柄小盾。

    在場者里屬于娜最為見多識廣，她旅居過歐洲一段時間，也逛過不少博物館，認(rèn)出這是一柄西班牙斷刀器，寬大的護(hù)手用來擋住敵人長劍的刺擊和砍削，鋸齒狀的劍刃專門用來折斷敵人長劍的前端。

    當(dāng)然，這種斷刀器也只能用來折斷敵人的單手佩劍，面對凱瑟琳那種雙手巨劍是不適用的。

    其實剛才其他人也想出手?jǐn)r截的，但8出手在前，她的反應(yīng)比其他人快了一拍，而其他人看到9揚手才有所反應(yīng)，因為她提前察覺到了9身的液態(tài)鎵正在從身體其他部位向9的小臂和掌心間匯聚，知道9要出手偷襲了，所以她也提前做了防御準(zhǔn)備。

    8并不是想保護(hù)22號，她想保護(hù)的是“拓真”，在那個瞬間她根本沒想過這是個假拓真，她身體的本能想保護(hù)“拓真”。

    “8！你給我閃開！別礙事！”被壞了好事的9惱羞成怒。

    剛撿了條命的22號又開始裝逼，“9，我對你太失望了，你說你殺了我一次，還想殺我第二次……你真的以為你殺過我一次？”

    9一愣，“什么意思？”

    22號既然知道自己受到了保護(hù)，好整以暇地冷聲道：“動動你的豬腦子想一想，我是什么人？我會被你背叛？被你殺死？哈哈哈哈！太可笑了！我實話告訴你，你們的一切行動都在我的算計之中，你以為我被你殺了，其實那只不過是我布的一個局而已，你不覺得你們就像跳梁小丑一樣可笑？”

    9冷汗淋漓，她身的固態(tài)鎵甲都開始因為體溫升高而軟化，拓真以前在她的心目中積威太久，以前她根本不敢生出任何反抗之心，拓真在她心里就像是神，而且拓真確實很厲害，她無法否定22號的話，甚至還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別說9了，就連知道真相的8都恍惚間覺得，拓真真的沒有死，一切都是他布的局。

    江禪機他們旁觀22號演戲，看看她能把9忽悠到什么程度。

    “我知道你們在伺機背叛我，所以我賣了個破綻給你們，你們一定得意忘形了是吧？”22號的聲音愈發(fā)森冷，“9，事到如今，你還有什么話說？”

    9咬了咬牙，“反正大不了是一死罷了！我絕不會活著落到你手里！”

    22號維持著冷笑，心里覺得有些棘手，看來拓真以前把9逼得太狠了，根本沒有留下任何余地，如果9抵死頑抗還真挺麻煩的。

    “咳！”江禪機干咳一聲，插話道：“拓真先生，大事為重，不要節(jié)外生枝為好，像這樣的小嘍啰，放她一馬我看也無妨，你意下如何？”

    江禪機的語氣也很傲慢，仿佛他也是個舉足輕重的大人物，甚至能跟拓真平起平坐，因為他和9都了解拓真的性格，如果低姿態(tài)向拓真求情，不會令拓真正眼相看，只會換來拓真的斥罵，而如果表現(xiàn)得像是拓真的合作伙伴，就有一定的說話資本。

    以他的年齡說這句顯得太過輕浮，容易啟人疑竇，但現(xiàn)場唯一適合這么說的人只有于娜，而于娜無法面對“拓真”以自然而然的態(tài)度說出這些話。

    不過，9倒是沒有產(chǎn)生太多的懷疑，因為她的新主人同樣很年輕，她不會以年齡來判斷一個人的地位。

    22號有了臺階下，故作不耐煩地咂嘴，“嘖，說的也是，這個豬狗不如的廢物，我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別在我面前礙眼了，趕緊給我滾！滾得越遠(yuǎn)越好！以后別讓我再看見你！”

    9不知所措地愣了愣，一時陷入兩難的境地，如果只有她自己，她肯定頭也不回地逃跑了，但她的新主人還在實驗室里進(jìn)行重要的實驗，難道要拋下新主人獨自逃跑？

    江禪機見她眼中的神色不再那么視死如歸，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氣，有猶豫就好，有猶豫就有余地。

    “聽見沒有？趕緊滾！”他催促道。

    9微微側(cè)頭向白大褂男性們問道：“還要多久？”

    “馬……馬……再有幾秒就好……”他們顫抖著回答。

    “夠了！立刻給我做！”9喝道，“否則我馬就殺了你們！”

    白大褂們手忙腳亂的一通折騰，9看了一眼電腦屏幕，突然毫無征兆地縱身一躍，撞碎旁邊加厚的窗戶玻璃，從窗戶里跳了出去。

    什么事一旦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她以前對拓真忠誠不二，但自從背叛了拓真，她就不會再對任何人那么忠誠，包括她的新主人，雖然她沒有背叛新主人，但拋棄新主人逃走，某種意義也算是背叛了。

    22號答應(yīng)放9走，但于娜和15號都不想這么放過她，她們下意識地想追，被江禪機阻攔道：“外面有宗主守著，她不可能逃得掉。”

    就在9逃走的同時，那些白大褂們紛紛倒地，痛苦地團(tuán)著身體滿地打滾，慘叫聲不絕于耳，簡直就像是刑場。

    “8，你能把他們體內(nèi)的鎵弄出來不？”江禪機問道。

    “我試試。”8快步走過去，感應(yīng)到他們體內(nèi)的鎵正在流動，大概是9在走的時候還耍了一手陰的，讓他們體內(nèi)的鎵離開他們的胰臟和腎臟，往更重要更痛苦的臟器移動，通過這種方式拖住江禪機和8，防止他們追擊，不過9肯定沒想到，更強的人還等在外面。

    這些白大褂們痛得一句話都不出來，8也不知道9是通過什么途徑往他們體內(nèi)種鎵的，只好采用一種比較穩(wěn)妥的方式，感應(yīng)到他們體內(nèi)的鎵之后，引導(dǎo)鎵通過他們的……泌尿系統(tǒng)出來，雖然這也挺疼的，相當(dāng)于給泌尿系統(tǒng)來了次刮痧，說不定他們以后再也硬不起來了，但起碼能救命。

    江禪機他們不敢靠近，先問了問8控制室里有沒有危險，得到否定的答復(fù)之后，才踏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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