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清月和赤陽也沒想到謝遠說動手就動手,完全沒有任何征兆。
而實際上謝遠雖然自覺已經差不多磨光了柯燼的底牌,但為了防止有意外發生,他依舊不會給柯燼任何一絲翻盤的可能。
該問的已經問了,注定是生死仇敵,不殺留著過年嗎?
若非對東荒王朝實在好奇,一向遵循“反派死于話多”的謝遠根本不可能……
啊呸呸,哥可不是反派,哥明明是正義的化身,專門替他人打理掌控不了的財產,殺人還附送殯葬一條龍服務,誰能比?
藍清月兩人并不知道表面很沉靜的謝遠內心正在耍蛇皮,兩人雖然惶恐,但聽到謝遠問話,還是你一句我一句的說了出來。
“那是王侯強者方可種下的‘陰陽鎖’。”
“有兩大用處,一可固魂,防止魂飛魄散,二可……可留下印記,你身上有了柯燼的陰陽鎖印記,一旦靠近對方的神識感知范圍,對方就會發現你。”
聽兩人簡單解釋了一番,謝遠不由眉頭微微一皺。
雖然他沒有聽說過“陰陽鎖”,但是類似的東西卻也見過。
比如說林清淺曾經在林家留下了本命泥塑,其實作用就差不多,一旦家族弟子在外隕落,家族就會第一時間知曉。
但這陰陽鎖明顯更加高級,除了固魂之外,竟是還有鎖敵之用。
固魂……謝遠不是太在意。
他對待敵人雖然向來采取“針草除根”“永絕后患”“仇不隔夜”的三大原則,但也不一定非要讓對方魂飛魄散的程度。
“毀尸”是為了“滅跡”,“超度”是為了“消怨”。
人消亡后,若存有強大怨氣,輪回不接,是可以在特定條件下成為鬼物怨靈的,比如逐日城那玉棺中的不知名生物。
他們失去了部分理智以及大部分記憶,但一定會記得仇恨。
本質上,謝遠還是在絕后患。
柯燼之流,雖有怨氣,道心不夠堅,頂天是一個孤魂野鬼,偶爾放過一兩只影響不大。
讓謝遠略微糾結的還是這“陰陽鎖”的第二個用處,鎖敵。
幾乎可以肯定,柯燼身上的陰陽鎖應該就是那襄東伯所留。
至于謝遠為何無法發現印記,以謝遠的猜測,要么是這種手段過于高明無法用常規手段破解,要么就是對方的神識修為高于自己。
或者兩種理由都有。
“打了小的就招惹大的這種俗套之事還是發生了啊。”
謝遠無奈搖頭。
比謹慎受穩健書的影響,少有人比得過他。
別看這一年時間謝遠在極東之地四處搞事活躍的厲害得罪了不少人,但時至今日都沒有幾個人知道謝遠的本名和真實面貌。
就連田幸、齊歡這些人都很迷糊,更別說外人。
雖說謝遠有時候忘記翻臉會露出本來面目。
但他本身也就是天陽門外門一個不起眼的雜役弟子又有誰能認出他?
況且真假面目混淆太多的時候,本來面目也已經不重要了。
至于修士尋人最常用的鎖定氣息,對謝遠更是無效,有“翻臉”神技在氣息一樣可以隨意變化至少目前還無人看穿過。
但這“陰陽鎖”卻是有些棘手,直接鎖定自身,怎么變都沒用。
不抱希望的問了問藍清月兩人破解之法,兩人也是一無所知,謝遠暫時也就不再理會。
鎖敵之術雖然無解但卻有范圍限制。
以謝遠的猜測,多半就是神識剛好能籠罩的范圍。
謝遠初生神識的時候神識可以覆蓋周圍百丈,后來經過《三鍛煉神法》的淬煉再加上神識已經提升到了二轉巔峰目前若是用盡全力的話,約莫可以延伸十里。
襄東伯比自己強但也強不到可以延伸千萬里的程度吧?
有萬重山隔絕暫時無憂。
真到謝遠進入東荒王朝的那一天且不說他會不會去東境,到那時只怕謝遠也未必需要再躲避了。
理清了利弊,謝遠收起心思,上前取走了柯燼的儲物戒,又從指尖彈出了一記微弱的幽藍色火苗。
只是瞬間,柯燼的尸體就化為飛灰,湮滅在了人世間。
隨機謝遠抬頭,有些好奇的看向了瀑布之上若隱若現的那道門戶。
瀑布之中,有幾條大魚游來游去,謝遠瞥了一眼,見只是尋常妖獸,靈智不高,也就沒有理會,只是盯著門戶內看去。
可惜其中一片白茫,卻是什么都看不清。
但不知為何,注視著那道門戶,謝遠卻是有一腳踏入其中的強烈沖動。
或許是,那名為東荒的土地多少激起了一些少年潛藏的熱血……
王庭、圣碑、封王封侯……
不過謝遠深吸一口氣之后還是按捺住了這種沖動。
除非沒有選擇,他是不可能一腳踏入一個未知地帶的。
“里面的秘境什么樣子,和我說說。”謝遠沒有回身,注視著那道門戶說道。
“其實我們也有點迷糊,當日本來是世子受邊荒一個小家族相邀,說萬重山邊緣有奇光閃爍,可能是寶物出世,世子來了興趣,我們便和那小家族的一些強者共同前往探尋……”
那日兩人其實已經吐露過一些,不過卻是沒有這次詳盡。
三人之所以會進入這秘境,又輾轉來到極東之地,的確是一場意外。
他們本是去萬重山邊緣尋寶,柯燼手中那鑰匙形狀的古玉令牌是從一妖獸腹中意外得到,卻沒想到直接開啟了一處上古傳送陣,進入了秘境。
據兩人所說,那秘境中的一切看起來都十分古老,不符合他們認知的任何一個年代。
而其中的危險也是十分可怕,兩人一直跟著柯燼,屬于被保護的那種,即便如此,卻也膽戰心驚。
不算那些死光的小家族強者,光是柯燼一行人,除了那篪之外,他們還有四個六合強者跟隨,全都隕落其中。
“你的意思是,你們死了那么多人,連核心都沒有進入?”謝遠訝異道。
“根據篪的猜測是這樣,我們最多只是在外圍打轉,后來終于找到了出路,但人人受傷,也都沒有停留的心思了。”
謝遠點點頭,又問了一些那秘境中的細節,牢牢記下。
該問的都已經問完,謝遠將那鑰匙收起,門戶也很快隱匿不見。
謝遠這才轉過頭來注視著藍清月和赤陽兩人,目光幽深。
被謝遠盯的發憷,赤陽恐懼萬分,鼓起勇氣上前一步道:“你讓我們做的事情我們都做了,我們知道的也都告訴你了,你立過誓言說不殺我們的。”
謝遠淡淡道:“沒錯,我的確立了誓言。”
當日喂了兩人自制的特殊毒藥,謝遠除了問清楚柯燼的來歷,還提出了額外的要求,為的就是掌握柯燼進出萬重山的道路。
不過藍清月和赤陽雖然是世家草包,卻也知道“鳥盡弓藏”的道理,卻是非要謝遠立下天道誓言才肯照做,哪怕謝遠以毒藥威脅也不松口。
赤陽見謝遠沒有否認,不由松了一口氣。
隨后兩人便是愕然。
因為謝遠直接轉身就走。
“大人,你……您還沒幫我們解毒。”藍清月見謝遠要離開,惶恐的說道。
謝遠停下腳步,笑了笑,“你們確定要解藥嗎?”
“你說過不殺我們的。”赤陽神色一緊,以為謝遠要反悔。
“行吧。”謝遠翻手丟出了一個小瓷瓶。
見赤陽接住解藥,謝遠便要離開,藍清月眼神閃爍片刻,忽的開口道:“大人,等一等。”
見謝遠疑惑點頭,藍清月忽的擠出一個笑容,努力將聲音放嗲,“大人身邊是否缺個侍女,我愿追隨大人左右。”
此話一出,赤陽和謝遠同時愣住了。
赤陽是大惑不解,謝遠是一臉懵逼。
唯有藍清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三才境之后,天人合一,修士時常會對禍福有一些模糊的感應,雖然未必準確,但藍清月此刻卻有一種極不好的預感。
謝遠表現的越是平常,她心就跳的越是厲害。
見謝遠沒有回應,藍清月一咬牙,竟是伸手去解自己的裙帶,“我是東境雪城藍家三小姐,自幼以身種道,元陰尚在,大人可查驗……”
臥槽!
藍清月動作極快,很快就褪去長裙,露出大片不可描述的東西來,白得晃眼。
不過謝遠何等正直的人,自然是很快就回過神來。
藍清月想要表達的意思有兩重,第一她身世不俗,所以過往清白,第二她修煉了一種類似于混合雙打的修道法門,一血還在……
雙打啊,真赤雞。
青州是沒有這種宗門的,謝遠也只在零星的典籍上見過,田胖子曾說海州有,但鑒于海州人長得略微有點奇怪,直接從源頭掐滅了謝遠的幻想。
此刻驀然見到一個修煉過雙打法門的女子,謝遠還真是很好奇。
“你既然家世不錯,怎么會走這種路子?”
雙打法門多少有點邪性,而且極其消磨意志,若有選擇,罕有修士會走這條路。
“家父是為了讓小女更順利的嫁入王侯世家……若不是此次極東意外,我原本應該是要入柯家的。”身上暴露頗多,藍清月多少有些羞赧,輕聲說道。
謝遠了然,對方的意思應該是未必嫁給柯燼,若嫁了多半也不是正妻。
而她修煉的雙打法門,也算是籌碼之一,應該是某種對男方好處極大的法門。
藍清月見謝遠看著自己出神,正心中升起希望的時候,謝遠卻是轉身就走,這一次不再遲疑。
“把衣服穿好吧,我不需要,再見。”
藍清月呆住了,眼底深處出現了一抹絕望還有怨憤。
她不明白,自己都已經如此卑微甚至低賤的去請求了,為何謝遠無動于衷……
“清月,你……”
身旁,赤陽的目光十分復雜。
“表哥,把解藥吃了吧。”
藍清月沒有解釋,只是說道。
赤陽起初有些遲疑,畢竟藍清月的反應不太尋常,但很快他便被五臟六腑越來越加劇的刺痛感嚇到了,毫不遲疑的吞下了解藥。
過了一會,臉色緊張的赤陽忽的輕“咦”一聲,高興的說道:“毒好像真的解了……”
藍清月暗自詫異,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但過了一會見赤陽依舊沒有什么異常,她雖然覺得不安,但還是在毒性的催促下吞了解藥。
……
一處樹梢之上,并沒有走遠的謝遠默默注視著兩人的一舉一動。
說句大實話,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人,在藍清月如此外放的舉動之下,還是有一瞬間的動搖的。
可惜也僅僅只是動搖而已。
他原本以為兩人都是蠢貨,沒想到這藍清月還頗有些心機,竟是隱約猜到了自己的真實意圖,脫衣服的舉動也夠果決,有點東西。
謝遠不喜歡這種女人。
相比之下,還是林清淺那種憨憨比較可愛一點……呃,至于張青木曾說小時候的林清淺十分機靈調皮,謝遠堅信是他記錯了。
毒藥是真的毒藥。
解藥也是真的解藥。
天道誓言更是真的天道誓言。
謝遠不會動手殺他們,只不過……解藥和毒藥混合之后,會有一點點副作用。
這個副作用就是體內元力無法凝聚,除非得到另外一種解藥,否則至少需要兩到三天的時間來恢復。
謝遠只是在煉制毒藥的時候,習慣性的盡量多留了一點后手。
而在這堪稱是妖獸老巢的萬重山深處,兩個無法動用元力挺多算是身強體壯的普通武者會有什么下場,用腳想都能猜到。
須知這里可是九百里的深處,而穩健的謝遠,以前最多到過八百里。
不過萬事皆有意外,因此謝遠也沒急著走,就這么默默注視著兩人的動靜。
直到兩人察覺不對開始慌亂,直到夜色降臨,瘋狂咒罵著謝遠的赤陽和如木偶一般呆滯的藍清月被一群四品的鐵山狼包圍。
謝遠沒有再看,轉身離去。
“自我控制是最強者的本能。”
一聲不知名意味的嘆息消散在夜空中,還伴隨著幾聲嘀咕。
“這是蕭伯納說的還是赫茲里特說的來著,草,忘了……”
……
瀑布水聲依舊,只有隱約的狼嚎和驚恐的慘叫在附近徘徊。
謝遠離去不久之后,瀑布之下得小湖中,那幾條大魚忽的聚集起來,朝著湖中心不斷擺動尾巴,狀似歡快。
湖底有陰影浮現,隨著它潛上水面才能看清,竟也是一條大魚。
這是這大魚的眼神更加靈動。
接著,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大魚的鱗片開始褪去,慢慢的變得曲線窈窕,頭發生長,最后竟是變為了一個女子。
水流順著她的……呃,不可描述。
總之當這女子緩緩抬頭,看著謝遠離去的方向,露出一張若有所思的面孔,竟也是一個熟人。
“天陽劍神?有趣。”
萬俟嫣笑了笑,意味深長,卻是和之前的直爽模樣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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