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沐清到二房的時候,虞夫人正跪坐在杌子上,整理擺放在軟榻上的衣裳。
“清兒來了。”虞夫人唇邊帶笑,朝蕭沐清招一招手,“今日繡樓送夏衣過來,我瞧著鮮艷,小姑娘穿著漂亮,特地為你挑選兩身。”
蕭沐清受寵若驚道:“虞夫人,母親為我做了幾身夏衣。”
“清兒,衣裳都做好了,你若不收下,留著浪費。”虞夫人臉上的笑容淡下來,眼角眉梢染著淡淡的哀傷:“我沒有女兒,看見小女孩穿的衣裳,心里想到的是你穿著好看。都怪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擅作主張的給你買幾身衣裳,讓你感到為難了。”
“清兒你不會生氣吧?”
“我怎么會生氣呢?您是心里惦記我,才特地為我挑選的衣裳。”蕭沐清坐在虞夫人的身邊,順手拿起一條蘇繡月華紗裙,臉上帶著笑:“這一條裙子很漂亮,繡紋很精致,在陽光下會有柔和的光暈。”
“你喜歡便好。”虞夫人將散花如意云煙裙遞給蕭沐清,“還有這一條,腰間收的很緊,你的腰肢很細,穿著很漂亮。”
蕭沐清原來是敷衍虞夫人,瞧見這一條裙子,眼前一亮,是真的喜歡:“特別漂亮,您的眼光真好!”
“這一條裙子,梳垂云髻流蘇髻,戴一對珍珠耳墜最合適。”虞夫人挑選出珍珠耳墜和金鑲珠寶半翅蝶簪,一并包好給蕭沐清。
蕭沐清心里“咯噔”一下,虞夫人表面對府里的小輩樣樣都好,可從來不曾這般細致費心過。
“你明日穿這一身。”虞夫人眼波柔和,很憐愛的望著她,溫婉的說道:“我同大嫂商量過你的親事,我娘家侄兒如今是秀才功名,今年會下場鄉試,國子監的先生說他若無意外,能夠考取解元。明晚花燈節我帶你遠遠看他一眼,若是合心意,這門親事便定下來。”
蕭沐清心里盤算一番,虞夫人的父親是都察院正四品右僉都御史,她的侄兒如今是秀才,可見不是紈绔子弟。即便沒有考取到舉業,虞家活動一番,今后也能大小撈個官做。
“有勞您為我的親事費心了。”蕭沐清應承下來,收下虞夫人準備的衣裳首飾,回到大房問蕭大夫人,確定有這一回事,她便安下心來。
——
沈明棠跪坐在床上,給謝裴之揉完肩膀,累得不顧形象,直接癱在床上。
“你的肉太硬了,我倆今后打架,我捶你,你估摸著沒半點反應,我的手得斷了。”沈明棠轉動酸痛的手臂,總結道:“還是斗嘴吧。你嘴拙,吵不贏我。”
“那可不一定。他可以堵住你的嘴,還有的是法子讓你沒力氣說話。”韓岳倒掛在窗戶上,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謝裴之扯起被子一甩,韓岳快速的撤退,“哐當”一聲,窗戶合起來。
韓岳嘖了一聲:“揉個肩都臉紅,你倆不會還沒有夫妻之實吧。”
謝裴之臉刷的黑下來。
沈明棠這才意會韓岳之前那句話是什么意思,臉頰紅得燒起來。
“韓岳他……”
“住嘴。”
謝裴之額角青筋突突跳動,緊繃著臉,握住沈明棠的手腕,給她按揉手臂。
沈明棠抿一下唇瓣,看著隨時要炸毛的謝裴之,決定還是不招惹他。
謝裴之按過的手臂,不酸了,變得又疼又軟。
沈明棠受不得力,稍有一點力道便會疼。
兩個人收整好從屋里出來,殷蘭大步進來道:“謝娘子,長公主府來人了。”
沈明棠一怔,意識到長公主要見她。
“請他們進來。”沈明棠替謝裴之整理好衣襟,“我待會可能要去一趟公主府,你一塊去嗎?”
“他這次暫時別去,下次再正式去拜訪。”沈大富從外進來,心里有另外一層考量。
準備給兩個人重新辦一場婚禮,因為沈明棠嫁給謝裴之,無媒無聘,沒拜高堂,更沒有拜天地。
沈明棠如今的身份很快就就要不同,沈大富不想讓女兒一生有任何的遺憾。每個女子都向往一場婚禮,沈大富沒有親自將女兒鄭重的交到謝裴之手里,他自己心中也很遺憾。
他想與長公主商量一番,給沈明棠和謝裴之辦一次隆重的婚禮。
謝裴之沒有意見。
沈明棠沒反駁,爹心里恐怕有別的安排。
蕓娘這一次親自過來,笑容滿面的說道:“小姐,殿下想見您,請您去一趟公主府。不知道您眼下可有空?”
沈明棠看一眼沈大富,他氣定神閑的飲茶。
“有空。我現在隨您過去。”沈明棠心知總要見長公主一面,這是避免不了的。
蕓娘很歡喜,態度越發恭敬起來。臨出門時,她多打量謝裴之一眼,匆匆帶著沈明棠回長公主府。
長公主在謝茯苓的治療下,身體漸漸好轉一些,精神許多。
她此刻正坐在院子里曬太陽,第一次見沈明棠,長公主格外的重視,一頭烏黑的長發已經脫落一半,沒有剩下多少發量,她特地戴上一頂頭冠。穿一身金繡云霞大紅羅裙淡淡描了眉毛,朱砂染紅唇,整個人的氣色了很多。
沈明棠來的時候,便看見長公主在整理衣裙,問一旁的珍娘:“本宮臉上的氣色好嗎?要抹一點胭脂嗎?本宮瘦了很多,裙子穿起來很寬大,不太合身。換一條吧?”
珍娘瞧見沈明棠,給長公主打眼色。
長公主后知后覺的看向沈明棠,便聽她說:“殿下穿這裙子好看,人襯得精神足。”
“真的嗎?”長公主有些無措的拉著裙擺,“你覺得好看?”
“好看。”沈明棠往細里打量,笑吟吟道:“您再養豐腴一點,準得冠絕京城。”
“你這嘴兒貧。”長公主話雖這么說,眼底里卻一片光亮,明艷的笑容使得她容光照人:“嬌嬌,明日是花燈節。你第一次來京城,明晚不能錯過了。我特地為你準備一身行頭,你試一試。”
蕓娘將一條蘇繡月華紗裙,一條散花如意云煙裙給沈明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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