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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春滿 第一一二章 人窮志不窮

作者/一介蓬蒿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凜冽寒意混著氤氳檀香充斥于畫舫之中,二人四目相視而峙,誰都不肯退讓半分。縱是心性良純如垂髫小童,亦感到此時舫中沉沉壓抑之息。

    良久,一只溫熱軟嫩小手覆上司馬賦及青筋猙獰凸起的大掌,童兒黑亮眼眸蘊著三分怯意,迎上那雙看過來的寒眸。

    “哥哥,求你放開家主。”

    清脆軟糯的聲音擊碎畫舫沉寂,司馬賦及冷目看著抓著他手腕的童兒,眸光似冰。

    幾經多年,他人對他的稱謂之辭不外乎冰冷大將軍三字,七分仰敬,三分虛意。哥哥二字,縈繞耳畔久久不散,不輕不重扣他心弦。

    緊扣在謝荀肩膀上的骨指緩緩舒展,司馬賦及退身坐回舫凳,只一雙似凝九天雷閃般銳氣的眼,緊盯于謝荀沐笑如春的微醺臉面上。

    “幾年不見,大將軍本事見長,白日里欺負容弟之事尚未與你算賬,你這便又與舫中欺我。”

    謝荀狐眸微斂笑言自語,說話間,修長白指將罩在玄衣外的飄逸玄紗自肩拂下,后將束在腰間挑繡白鶴的腰絳挑開解下。在童兒相幫之下,謝荀將沾了酒漬的松垮玄衣一并脫了,一塊瑩白雪玉自懷中滑出落至靴旁。

    謝荀微微伏腰將靴邊雪玉撿起,狐眸看向司馬賦及之時,那人已不知何時撇頭看向別處。

    此時謝荀只著一襲玄色中衣,看著身形甚是單薄。凝見司馬賦及本是緊盯他身的雙目落在鑲有玳瑁之寶的舫門上,謝荀不禁輕笑一聲。

    “大將軍放心,荀沒有那番酒后亂性的毛病,只是有些潔癖之癥。”

    謝荀笑語之際,白皙骨指將方脫下的玄衣挑起,仙人醉的酒香之氣立時四散漫來。

    “適才大將軍猛撲上來之時,將軍墨袍上未干的酒漬沾落到荀玄衣上了,荀最受不得衣物上沾了污穢之物。”

    聽著謝荀似是解釋一般的說辭,司馬賦及冷眸一閃,微不可聞的一聲輕哼自鼻中呵出。

    “幾年不見,你這屈冤人的本事亦是見長。”司馬賦及冷語,復又言道:“且不說白日里我并未欺負謝容。縱是適才,除了雙手碰了你肩,我周身上下,可有半寸觸你之處?”

    “荀不管,分明就是大將軍欺負荀,還沾污了荀的衣衫。此事,童兒可以作證。”

    言罷,立在一旁的童兒立時便見自家家主朝他看來。

    童兒會意,重重一頷首,以示他可作證適才確實是司馬將軍欺負自家家主。

    只是適才家主說話的這般語氣,怎的恁像二公子向家主討好撒嬌時一般?

    見童兒點頭應下,謝荀頗是滿意。凝眸看向司馬賦及之時,卻見其眉峰緊蹙,一雙寒眸在他與童兒身上來回剜刮,好似是他一大一小二人,聯手屈冤他一般。

    司馬賦及盯凝二人良久,最終是懶得與二人辯解。只是不知這謝荀,何時也學會這般胡鬧,真不愧與謝容乃是親生兄弟。

    “不必扯皮避話,莫要利用月玦之事,你記住便好。”

    司馬賦及寒氣一吐,峰回路轉間,將話題重又扯回月玦身上。謝荀聞言,眸中笑意七分化為諷,三分變作嘲。

    “荀自是會將大將軍之話記到心里,但亦請大將軍將荀之言刻于骨脊。若是將軍貴人多忘事,荀不妨再說一遍——月玦這柄利刃,荀勢在必用。”

    言語之際,謝荀手掌覆于玉爵之上,爵中溫酒傾灑已盡,空留酒爵玉壁觸手生涼。

    “大將軍無需用這般噬骨蝕肉的眼神看我。”謝荀抬眸,迎上司馬賦及雙目,“不過,月玦既是你與容弟的朋友,我行事之時會盡量避開他,畢竟,我與他無冤無仇。他若不是有這層身份在,我亦甚是欽賞于他。”

    謝荀淺笑而言,將尚殘留于桌案的一粒白玉皮葡萄拈至口中,此物有一甚是高雅之稱,喚作長相思。

    “大將軍放心,縱是實在有迫不得已之時利用于他,我亦會回報于他。”

    謝荀音落,果見司馬賦及目色微霽,“我知曉月玦身中恨無絕,我亦有法子替他根治此毒,但若他等候不及便斃了命,那可就是他命該如此了。”

    聞言,司馬賦及寒眸之中頓燃兩團灼焰,方要開口欲言,卻被謝荀揚言止了。

    “大將軍勿急,且聽我將話說完。”謝荀拇指揉搓著手中雪玉,卻是磨不出半點溫熱,“我可以救他,但你要答應我,若到必要之刻,切莫因他功虧一簣。他與復國大計天下霸業,孰輕孰重,你可要掂量清楚。”

    司馬賦及眸中生熱,灼灼間似要將眼前人微紅的臉面烘烤得愈加朱艷。

    “當真能解恨無絕?”

    聽聞司馬賦及所聽關鍵只囿于此句,謝荀籠聚于眉梢的笑終是煙消云散,起身踱步行至司馬賦及身旁舫凳坐下。

    方嘗過長相思甘葡的唇瓣微啟,混著一絲甜意輕然呼出二字,“當然。”

    古雅檀香之氣和著甘果之香縈縈飄至司馬賦及鼻尖,與仙人醉的酒香繾綣相繞,糾纏著醉意。

    “我們苦心籌謀,步步營策,已經忍耐的夠久了,不是嗎,蕭昱——”

    司馬賦及側眸,謝荀狐眸之中是難得一見的清寒,“值得嗎?”

    “此事焉能用值不值得這等膚淺之言定奪?”謝荀唇角噙笑,滋味苦甘共摻,“且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你非我,怎知我心值不值?”

    寒眸垂落,落在謝荀骨指揉搓的雪玉上。

    當年大蕭覆滅之時,青鸞皇后萬念俱灰,高捧玉璽摔擲于地,雪玉國璽崩然斷裂一角,幾經波折琢磨,化作腰間懸玉,形似白鶴貫日。

    “世間已無蕭,不可再無謝,多行保重。”

    司馬賦及言罷,挺身而起繞過謝荀出了醉意不饒人的畫舫。身出舫門平身之際,皎然一勾下弦明月當空而照,湖心雪色邀月色,身影映在舫身之上,添顯絕色。

    謝荀未披玄衣只身出舫,立身抬眸,司馬賦及翩然若鴻,長臂平展身影飄逸于月色之下,靴踏皎皎,奔月而去。

    “月滿則虧,日立而昱,日月欲同天?春秋大夢——”

    皎潔月華繞于謝荀白皙玉面,狐眸之中瀲滟生光,一襲單衣削削立于風中,唇角微彎曳著十二分清絕。

    “家主,何謂日月同天?”

    一聲稚嫩聲響,童兒自舫內鉆出,懷中似抱一團墨色。見自家家主衣衫單薄,童兒忙扯了懷中玄衣欲罩于謝荀身上,然因身高相差太多,無論如何都無法將玄衣披上。

    “日月同天?”謝荀接過高舉在身前的玄衣,蹲身而下平視童兒,“童兒可曾見過,太陽與月亮同時掛在天上?”

    童兒見謝荀只接過卻未披在身上,想來是寧愿挨凍曳不想穿被酒漬沾染的衣衫。但聞家主相問,童兒抿嘴略思片刻,未幾笑言而答。

    “童兒有時起得早,破曙時分,可見東邊旭日初掛,西邊殘月未央。有時童兒蹲在門前看夕陽時,太陽尚未落下,東邊月亮便已爬上屋頭。家主,這就是日月同天嗎?”

    孩童稚嫩之言飄于風中,撫于童兒額前的手兀然僵硬,謝荀狐眸,月色沉眼底。童言無忌,最是傷人……

    日月,當真可同天?

    “家主,是不是童兒說錯話了,您怎么不高興了?”

    “童兒多心了,我并沒有不高興。”

    “家主騙人,家主都不笑了。”

    聽聞童兒單純之言,謝荀終是忍俊不禁,逸然輕笑一聲站起身,“等你長大歷經繁事,便會知曉有時笑并非因樂,泣亦并非因悲。不過還是希望童兒,永遠不懂此理。”

    抬頭望著謝荀白皙光滑的下頜,童兒淡淡抿了抿了嘴。今日的家主,好像與平日里不一樣。至于是哪里不一樣,他卻說不明白。

    “如今容弟亦要回府了,我們亦回去罷。”

    童兒聞言回神,尚未看一眼黃雀樓上的二公子如何,便覺腋下橫亙一臂,下一刻便翩然飛于湖上,耳畔是愈加響烈呼呼風聲。待反應過來時,雙腳已然平穩落至地面。

    此時長陽邑黃雀樓前,前來領取紋銀的百姓已所剩無幾,上百只楠木大箱也已見了底。

    黃雀樓二層觀臺上,謝容仰躺于絞藤躺椅上枕臂而眠,若非小廝上來叫他,相必今晚堂堂謝府二公子披星戴月宿在這里了。

    “二公子,醒醒,我們該回府了!”

    小廝附于謝容耳邊叫了一聲,幾息之后卻不見自家公子醒來。

    “二公子莫要睡了,小心著涼啊!還是回府再睡吧!”

    此時從黃雀樓一層又上來一個小廝,見二公子依舊未醒,忙上了前去,“張七你怎么回事兒,讓你叫醒二公子都這么費勁!”

    聽人訓斥,名叫張七的小廝立馬瞪了來者一眼,“王五你還說我?你行你叫!”

    聞言,王五卻是面露難色,雖然這二公子云游回來亦有數月,然幾乎是天天出門不見身影。

    幾月下來,他們這些當下人的也沒摸清這個突然蹦出來的二公子的脾性。

    不過看二公子今日這般長陽發錢的荒唐行為,比代王爺家的小王爺都離譜,應該也是個脾氣火爆的紈绔子弟。

    這要是擾了二少爺的美夢,還指不定給他們什么苦果子吃呢!

    “哼!還說我呢,你叫啊,怎么不叫了?”

    看著張七睨著眼嘲諷著他,王五只覺有些丟了臉面,俯眼看了眼睡得正香的謝容,挺了挺身,壯了壯膽。

    “二公子,家主喊你回家吃飯了!”

    王五話音方落,兀然見躺在藤椅上的謝容挺身站起,“走,回家吃飯!”

    謝容言語之時,尚不忘朝二人揮了揮手,言罷便歪七倒八的扭向一樓。謝容腳下步子踉蹌不穩,然卻愣是沒倒,看的身后兩個小廝心驚肉跳。

    “還愣著做什么,快抬了絞藤椅跟上二公子啊!”

    謝容身形隱而不見,王五反應過來后一巴掌拍在張七頭上。疼得張七呲牙咧嘴,但見王五已抬了藤椅另側,當即也不耽擱,一同抬著下了二樓。

    如今長陽邑上黃雀樓前已不見幾個人,然謝容此場長陽發銀的好戲才剛剛上演。

    隱在黑暗巷道中的一襲黑影飛檐走壁翻墻越戶,未幾便縱身跳進了與黃雀樓相距甚近的一處高宅大院——瑁王府。

    此時虎踞軒中,代衡高坐上首,代朝祁坐于右側椅中。父子二人皆是面帶急色,似是在等什么人。

    吱嗝一聲門響,朱紅大門應聲而開,急急閃身進來一身著黑袍之人,瑁王府管事高輝。

    “王爺,查探清楚了,今日在長陽邑黃雀樓前發銀子的人,確實是謝家的二公子謝容。”

    高輝單膝跪于代衡身前,回稟著自己探聽來的消息。

    “謝家二公子謝容…”代衡低沉一句,心思隨著手中把玩的兩枚嶄新玉球團團而轉。

    “父王,聽說這個謝容是數月前方云游歸來洛城,且…與孩兒有過一面之緣。”

    “哦?祁兒認識此人?”

    聞言,代朝祁起身,眼眸之中閃著濃濃憤意,他想起此事來便覺憋屈的慌。

    “父王有所不知,數日前洛城聚寶堂中有件寶貝拍賣,是千道子的真跡《溪山晴好》。孩兒知曉父王一直在尋找千道子大師的畫作,便想著拍下來送給您。

    誰承想一直有人與孩兒競價,孩兒本欲五十萬兩白銀拿下,誰知那人竟直接出了五十萬兩黃金!”

    聽聞代朝祁憤懣之言,代衡方要執盞用茶的手僵住,“五十萬兩黃金?想來出手如此闊綽的,便只能是謝家了罷?”

    “是啊父王!競價結束之后,孩兒曾與謝容交涉,問他可否將溪山晴好圖賣于孩兒。可他卻說,競寶本就是各憑本事,若是我出的價高于五十萬兩黃金,他自然就認輸將此畫轉于我手。

    可是…可是孩兒去哪兒弄那么多錢?縱是拿的出來,五十萬兩黃金買一幅畫,未免也太不值當了些!”

    代朝祁輕哼一聲,復又言道,“一開始我只當他是方回洛城不知曉孩兒身份,便將身份玉腰牌拿給他看,讓他知難而退莫要于我們瑁王府搶東西。可誰知他接過看了之后,竟說…竟說……”

    “說什么?只管說他原話便是!”

    看自家兒子吞吞吐吐,代衡便知定是謝容說了什么不敬之言。

    聽聞自己父王此句,代朝祁定了定神,須臾擺出一副嘲諷之態,“嘖!五十萬兩黃金都拿不出來,就知道用身份壓人,你們瑁王府,還真是人窮志不窮呢!”

    吭啷——

    茶盞破碎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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