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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春滿 第二三八 有話好商量

作者/一介蓬蒿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司馬賦及策馬南行,駛離公主府不久,突然從前方交叉的巷道中走出一人。

    情急之下,司馬賦及猛拉韁繩勒住奔馳的赤虬,馬兒仰頸嘶鳴,前蹄高高凌空抬起揚翻一陣塵土,些許濺到那人繡有祥云瑞鶴的袍腳處,浮沾了一層細細的纖塵。

    遇此驚馬,若是平常人,恐早已嚇怕膽,何況還是彪悍威猛的赤虬。謝荀卻面不改色淡然靜立,甚至上前抬手順著赤虬油亮密厚的鬃毛,安撫著有些躁動不安的馬兒。

    “不要命了?”

    見突然出現擋了去路的人是謝荀,司馬賦及冷眸中怒氣暗涌,緊纂著馬韁的掌青筋暴凸。赤虬隨他征戰多年,死在他槍下的人不計其數,死在赤虬鐵蹄下的敵人,同樣是數不勝數。

    “如今大事未成,我怎會不要命呢?赤虬乃是通人性的寶馬,又怎會踢傷我?最重要的,是我信得過大將軍精湛的騎術。”

    謝荀仰頭看著一臉冷毅的司馬賦及,瞥見他緊纂到骨節發白的手時,怔了一瞬,轉而淡笑:“好了,這次是我不對,不該突然出現驚嚇你們主仆。我反省,下不為例。”

    司馬賦及緩緩松開馬韁并未下馬,疏松了下手指,俯眼看著謝荀。

    此時謝荀眉眼溫柔,唇含淺笑,予人得見清風朗月般心曠神怡之感。若非身負血海深仇,他也該如衣上白鶴一樣,不羈凡俗,僻身幽谷青山,無拘無束,又樂得自然。

    “為何如此凝視我?大將軍該不會是看上我了?”謝荀見他發呆,唇角笑意愈濃。

    “你怎么會在此?”

    司馬賦及裝作沒聽見他的打趣,想要翻身下馬,卻被謝荀止了。

    他拉過韁繩輕拍了下馬頸,牽著赤虬不急不緩朝前走。噠噠的馬蹄聲回蕩在清寂無人的巷道里,不聞往日馳騁沙場的崢嶸,響在耳畔的是信馬看盡揚州花的悠揚。

    見謝荀為他牽馬,司馬賦及劍眉蹙起,冷酷的眼神中竟帶了一絲不知所措的不安,又像是受寵若驚的不敢置信。

    謝荀心氣孤傲,怎會甘愿為人牽馬?

    感覺到司馬賦及在搶拉韁繩,謝荀抬頭看了他一眼,將他心思洞穿,笑道:“若是他人,我自不會甘作下賤,然你是我謝家輔佐之人,是我的君,謝家的天,為你牽馬又如何呢?你適才不是問我為何會在此嗎,其實今日你出府上朝之時我便跟著了,因為我發現,昨日夜里你從庫房拿走了七瓶菊花露,所以我想看看,你是要送給誰。”

    司馬賦及眉頭皺的更緊,微斜了目去看謝荀,這家伙倒當真是一把掌家的好手,從數百瓶中拿了不到十瓶,他竟也能發現。

    “不用如此看我,現在你將軍府有多少錢,精細到幾兩幾文幾個銅板,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休想瞞著我私挪家產轉手送人。這次看在你是初犯的份上,便饒了你。”

    謝荀狐眸微挑睨向一臉冰冷的司馬賦及,輕笑道:“其實你向我討要菊花露送給月玦的那點小心思,在尚安寺時我便猜到了。這本不是什么大事,你又何必瞞我?”

    “未曾想要瞞你,難道在我自己府中,我要拿什么用什么,還要向你謝荀通報?不通報,就是瞞著你?”

    “最好是通報我,你與容弟都不是掌管家業的料,皆不知這萬貫家財的積聚,乃是開源節流集腋成裘而成。只知掙錢賺錢,卻不知管財掌財,無異于置沙于漏,是積攢不下的。”

    司馬賦及對于掌管家業之事確實不甚精通,每月發的俸祿也只管帶回府中,至于到底有多少,他卻從不過問。好在大將軍一職月奉十分豐厚,足以供得起將軍府上下的吃喝穿用,加之他們皆是軍旅出身,素日里也不追求錦衣華服珍饈佳釀,倒也未曾出現揭不開鍋的情況。

    謝荀所言有理,不用司馬賦及承認,謝家現在的家業,便是勝過萬言雄辯的最有力證明,由不得他承不承認。

    “我反省。”

    “嗯?”聽司馬賦及遲疑片刻才淡漠開口道句反省,謝荀忍不住笑,“呆子。”

    “呆子?”司馬賦及耳力靈敏,對于謝荀適才輕不可聞的一聲笑罵,他自然聽得清楚。看了看前路,司馬賦及輕吁一聲喝住赤虬,“呆子二字,是你罵你自己吧。此方向是去城東,并非城南,你連回家的路都認不得了嗎?”

    回家的路?謝荀止了腳步,心里琢磨一句,因心里高興,也樂意多解釋,“我當然知道這是去城東的路,我們先不回家,我要帶你去見個人。”

    時近隆冬,城東地勢較高處的曠野平坡白草萋萋,寒風于此無阻無攔的肆虐,卷著枯枝敗葉平地而起,一方孤零零的土丘赫然出現在眼前,木碑上系著的白綾呼呼烈在風中,奏著孤寂的悲歌。

    司馬賦及翻身下馬,看了眼謝荀,原來他要帶他見得人,是個入了土的亡人。

    “墳中埋的,是何人?”

    謝荀身上清風朗月之感一抹而去,臉上神色冷漠如霜,他朝眼前孤墳走去,淡淡說道:“你看了,便會知道。”

    司馬賦及踩過枯朽的干草,緩緩踱到墳前,簡陋的木牌上篆刻的字跡有些熟悉,那個名字也有些熟悉裴喻舟。

    “愛徒裴喻舟之墓?”

    目光從上二下看過碑文,司馬賦及認出這是謝容的字,若此碑是謝容所立,那墳中人便是他的徒弟。只是他怎的不知道,謝容什么時候收了徒弟?

    “看到這個名字,難道你還猜不出他的身份嗎?”

    謝荀上前,將被風刮到木碑上的破敗爛草拂掉,把歪歪斜斜的木碑重新扶正。幾只釉色玄黑的酒壇凌亂得堆在墳緣處,他的容弟,應該是又來與他的徒弟喝過幾次酒吧。

    “他是,裴家的人?”

    雖是問話,可司馬賦及語氣里卻已帶了七八分的肯定。

    謝荀點點頭,將那幾只酒壇收拾了,說道:“我想你應該聽說過,月余前,皇后昭陽殿里出了四個不知來歷的奸細,其中一人還在殿中大罵秦氏一族弒主殺君豬狗不如,被秦昊認定為前朝余孽之事。”

    司馬賦及本就冰冷的眸里閃過一道寒芒,此事雖被秦昊壓了消息,可在宮里的編入金吾衛的定危軍卻不是瞎子聾子,他自然也知道。

    秦昊肯將其他案子交給他查辦,可涉及所謂前朝余孽的事,卻絕不會讓他插手,而是交了他信任的雪子耽。所以此事他也僅僅只是知道罷了,想插手卻不能,若要強行涉身其中,反而會引得雪子耽懷疑,何況那人是否當真是大蕭朝舊人,一時還不能確定。不過現在聽謝荀如此提示,司馬賦及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真相,昭陽殿辱罵秦氏者,便是眼前孤墳中人,裴朗裴大將軍的后裔。

    司馬賦及上前一步,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七年前裴遠慶裴將軍一族與卓梁王一脈幾盡滅絕,月前他只知月玦身邊的小德子乃是梁氏疑孤,未曾想到裴家竟然也還留有血脈在世。可現在,這惟一的血脈也已葬在這蕭瑟荒涼的無人曠野,秦氏一族到底還要殺多少人才肯罷休。

    “他怎會成為謝容的徒弟?又是如何進了宮里?”司馬賦及蹲于墳前,半跪著膝,與謝荀一同添著新土。

    “他應是七年前洛城封城時僥幸逃脫被容弟所救,至于細枝末節我便不得而知了。他進宮乃是與我做的一筆交易,我化名長琴潛入代衡身邊,大致是四年前,他潛入瑁王府欲行刺代衡被我發現拿住。他武功雖高,然代衡亦不是平庸之輩,且有暗衛護身,他如此冒失行事,只能是白白送了性命。”

    謝荀拍了拍手上的塵土站起身,眼底蘊著無限可惜,“可是沒想到,他最后還是白白送了命。當時我捉住他后,自然不會交給代衡,他雖極不愿意透漏自己的身份,可當我說了可幫他報仇后,且將自己謝家家主的身份告訴他,以此作為籌碼交換他的底細。他自知被我抓住本該難逃一死,就算我知道了他的身份后也是一死,橫豎都是死,他權衡過后決定信我一次,言說自己是裴遠慶將軍的獨子。我與他打斗時,發現他的劍法與容弟極為相似,當時我已知容弟便是墨意閣閣主,又問他與容斜是何關系,這才知他是容弟的徒弟。”

    謝荀看了眼也站起身的司馬賦及,無奈笑道:“裴喻舟極度的想要報仇,想殺代衡,更想殺秦昊。我答應幫他進宮,只不過,他要幫我從墨意閣中偷一樣東西。”

    “從墨意閣,偷東西?”

    “是啊,我這個做兄長的,讓我弟弟的徒弟偷我弟弟的東西,多么荒謬,可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謝荀搖頭凄笑,片刻后才說道:“容弟自記事起便一直是我在照顧他,從未見過爹娘,他問過我,我便騙過他。小時候他還是信我的,可漸漸他不知為何便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世,不然,他又怎會接觸墨意閣,最后竟還成了墨意閣的閣主。我遇到裴喻舟之時,已經知道他在察查自己的身世,甚至還查找到了我為騙他所說的揚州一戶謝世大族的族譜。為了不讓他發現端倪懷疑自己的身世,我便讓裴喻舟,把他負責找到的族譜偷了回來。”

    謝荀言罷低斂著狐眸笑得凄苦,寬大的玄紗墨袍卷在風里獵獵作響,像一只翩飛天地間的鷗鷺,飄搖,無依。

    “你要瞞他多久?”

    “能瞞多久,便瞞多久,最好是一輩子都不讓他知道。容弟心如琉璃,是世間最為干凈純粹之人,我不愿他如我一般,為了復仇變得陰鷙毒辣,變得面目全非不像自己,整日里算計別人,也被別人算計,甚至可以泯滅良心,為了報仇往無辜之人身上捅刀。這些血腥與罪惡,我一個人來做就好了,容弟一身白衣潔凈如雪,不能被這些骯臟的、惡臭的東西所玷污。”

    謝荀聲音被風吹散吹遠,額前未束起的墨發飄在風中遮了眼。司馬賦及盯著他看了良久,終是上前抬手摁在他的肩上,可他沒想到,謝荀竟順勢一傾,額頭抵在了他堅硬的肩甲上。

    “蕭昱,答應我,如果你看到我漸漸變壞,漸漸變得殘忍無情,請不要討厭我,我自己討厭自己就夠了,誰厭惡我也沒關系,至少你不要。”

    “我從未討厭過你,以后也不會。”

    額上堅硬冰涼的觸感讓謝荀清醒了幾分,聽司馬賦及如此說,他會心一笑。未幾抬起頭,見他看他的眼神中竟有擔憂之意,便愈加開心。

    “你放心吧,我沒事,我只是有點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我今日帶你來此,并不是要你看我這副凄楚可憐模樣的,我是想說容弟大概因為救裴喻舟出宮一事,惹得暻公主懷疑,揚州的人傳來消息,說是紫菱宮的人在查我與容弟的身世。”

    “她并未插手昭陽殿四個奸細之事,怎會懷疑到謝容身上,難道是雪子耽?”想起公主府前雪子耽打量他的眼神以及問他的問題,司馬賦及已確定他必是知道了什么。

    “雪子耽?這個不知,不過因你先前給我看的信中,暻公主懷疑雪衣布莊背后主人是我之事,我已事先做了一些安排。加之為了瞞過容弟,這些年揚州那邊我也費了不少心力,墨意閣都查不出來的真相,紫菱宮也休想查到。只是我恐他們懷疑的不僅僅是謝容,還有你,所以今后行事,你要萬分謹慎小心才行。”

    司馬賦及聞言一時無話,謝荀只當他是過于提心吊膽,又安慰他:“雖然要謹慎小心,卻也不能草木皆兵自己先亂了陣腳分寸,如此只能愈加引人懷疑,且更易被人尋出破綻,你只要在朝中,繼續扮演好你的大將軍便是了。”

    司馬賦及沉思片刻,略略點頭。

    謝荀笑了笑,看了看天色,說道:“我有些餓了,我們回去吧,另外,我還有個驚喜要告訴你,前提是你親自下廚去做飯。”

    “”

    二人拜別裴喻舟后,同騎縱馬朝城南絕塵而去。

    入夜時分,公主府祈慕院,伯玉在浴房中備好熱水,又回了正房告知月玦可以沐浴了。月玦道了聲知道,便帶了司馬賦及所贈的菊花露到了浴房中。

    浸泡在溫熱的水中,月玦斂目放松,時至現在,他都想不通,為何公主分明生氣,卻又不追問他與司馬賦及私下說了何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

    吱嗝

    房門輕響一聲被推開,他忘了鎖門嗎?

    月玦睜眼去看,一下子登時清醒。只見秦樓安大搖大擺的走進來,嘭的一聲,將門關上,又鎖上。

    “公主?”

    月玦抬手去夠掛在一旁的衣服,衣架卻被秦樓安一把推向遠處。

    看著她眼中流露出報復的光芒,月玦心里暗道一聲果然有妖,莫非她一直隱忍不發,是想現在趁他沐浴時再報復嗎?

    秦樓安看著月玦不知是因為熱,還是因為不好意思而淡淡透紅的臉,想笑又強忍著。睨了眼浮滿花瓣的浴盆,秦樓安抬手撈起一朵花形完整的梅花捏在指間。

    “很精致啊,玦太子。”

    “公主有話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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