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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春滿 第二七八章 她的底牌

作者/一介蓬蒿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雖然沒尋到亦沒問出謝容的下落,但秦樓安亦未再為難謝荀。依從他的要求,他隨她進宮面圣,她命楊洪放過他府中的其他人。

    金吾衛副統領糜康本欲給謝荀披索戴銬,他亦沒有反抗,反倒笑容晏晏地抬了抬寬大的衣袖,伸出雙手配合,然卻被秦樓安阻止了。

    如今天已大亮,金吾衛浩浩湯湯地沖到謝府,又強硬得撞開了謝府沉重又名貴的大門,如此大的動靜,早就將附近的百姓驚擾起來。

    雖然現在他們還未出謝府,然府門外的喧嚷聲已越過朱墻高院傳進秦樓安的耳朵里。她實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讓謝荀這個一身書香墨意的翩翩君子,以那般狼狽的模樣走出謝府。

    除了如此保他一身風流,她已實想不出,她還能為她曾經的謝兄做些什么。

    楊洪留在謝府奉行抄家的命令,糜康隨她帶著謝荀入宮。在無數雙好奇又不解的眼睛默然無聲的注視下,她與謝荀一前一后,相距半步出了府門。

    如她所料,府門外已被百姓圍堵的水泄不通。

    短短幾天之內,城西最為奢華的兩處高院皆被金吾衛重重包圍,他們只覺自己像是在做夢。

    糜康率金吾衛在前開路,將圍觀的百姓疏散,通出一條道路來,秦樓安與謝荀不緊不慢的穿行。

    同樣是圍觀,然這些人與一天前圍觀瑁王府被包圍時不同,那時他們大都抱著看熱鬧的心理,甚至還覺得痛快解氣。

    然此時,秦樓安能從一雙雙眼睛中,感受到眾人對謝荀的殷切關懷,以及對她不意間流露出隱秘又強烈的不滿,大抵是在詰問她,為何要如此對待謝荀,又為何要如此對待謝家。

    寂靜的人群中終于有人忍不住高聲發問,質問她謝荀犯了什么罪,竟要落得抄家下場。

    有人帶頭,其他人亦開始紛紛附和,一時間詰問之聲喧天而起,如潮水般將她淹沒。

    場面逐漸失控,眾人自發一擁而上沖垮金吾衛的防線,將前進的道路重新圍堵的水泄不通,大有她不交待清楚,就休想將謝荀帶走的意思。

    謝家雖是世間頂級的富貴人家,然卻從未為富不仁,反倒一直惠濟于民,深受洛城百姓愛戴。

    如今她要不明不白的帶走謝家的家主,眾人自然不愿意。迎上無數雙帶著慍怒的眼,秦樓安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么。

    難道要與他們說,謝荀是前朝琴師謝白鶴的后人,謝家是前朝的余孽嗎?

    她若如此說,眾人信不信且難說,就算信,可那又如何?不管謝家是誰的后人,給予他們的恩惠卻是實實在在的,這就已經足夠了。

    “諸位,諸位父老近鄰且聽荀一言。”

    正當秦樓安束手無策有口難言之時,謝荀從她身后站出來,本是叫囂的眾人聽他所言瞬間安靜下去,皆擔憂得注視著他靜等著他說話。

    “諸位父老切莫多想,此番公主并非是抄我謝家,乃是邀荀去宮中居住。皇上圣恩優渥,特遣金吾衛前來幫荀搬家什行李等物。不成想驚擾了各位,荀實感心愧。”

    對于謝荀這樣的說法,不僅是眾人大吃一驚,秦樓安亦被猛得驚住。

    此番他進宮,可謂兇多吉少九死一生,可到了他口中,竟說是入宮居住,甚至說圣恩優渥。

    他為她找的借口竟如此華麗,又如此堂皇,華麗堂皇到讓她直覺得譏諷。

    震驚之后,秦樓安又深深感到羞愧。這種感覺像是她**裸的站在人群中,讓她忍不住想逃。

    眾人也不是傻子,既然是邀請進宮,又何須強行撞門?

    然在謝荀的從容勸慰下,眾人心中的疑惑不解逐漸煙消云散。畢竟若是謝荀當真犯了罪,也不可能如此輕松的與公主同行。

    原本圍堵的水泄不通的人群主動讓出一條道,這次換了秦樓安跟在謝荀后面半步,在眾人對他的惜惜告別與殷殷祝愿下穿過長長的人墻巷道。

    “公主不必心生愧疚,你不過是做了你身為公主應該做的事。”

    謝荀清朗的聲音突然響起,一直低眉斂目的秦樓安抬頭看去,只見謝荀正淡淡笑著看她,整個人光風霽月,閑適從容。

    出了這般事,竟成了他這個受害之人反過來安慰她這個迫害之人,秦樓安愈發覺得譏諷,苦笑問道:“難道你就不恨我,不恨我們秦氏一族嗎?”

    謝荀腳步故意頓了頓好讓她跟上,看了她一眼后淡然道:“荀并非心胸豁達之人,更非超然脫俗之人,血海深仇,怎會不恨?”

    對于這樣的回答,在她的預料之中,她也能坦然接受他的恨意了。

    “盛極必衰,萬物如是,朝代亦如此。王權更替自有其必然之理,此乃自然天理循環。然天有好生之德,你們秦氏卻逆行倒施殘暴至極,視人命如草芥,殺人如麻犯下滔天罪行。我恨,然我恨的并非你們秦氏取大蕭而代之,而是恨你們萬事做絕不留后路的殘忍至極。”

    謝荀說得平鋪直述,她聽不出他有半點波瀾。

    他說的話她聽得很清楚,也明白的很透徹。

    如月玦所說生者必亡同樣道理,一朝一代亦有興衰存亡。大蕭的衰落滅亡有其必然之因,然西風以血腥至極的方式取而代之卻是非必然之事。

    他恨的不是他們秦氏取而代之,恨的是他們的血腥殘忍,是他們秦氏手中沾滿鮮血的屠刀。

    盡管她一直勸慰自己,若是他們秦氏一族當年事敗,蕭亭與謝白鶴也一樣不會放過他們,一樣會對他們斬草除根。

    可她忽視,從心里主動忽視,當時情況下他們秦氏是謀反的逆賊,逆賊得誅本就無可非議啊。

    心頭如壓著千鈞巨石,這一刻她感覺到無力的窒息。想闔目舒緩一下自己的心緒,可一闔眼,等著她的不是黑暗,而是更為可怕的血淋淋的腥紅。

    比起謝荀,他們秦氏當真是太過殘忍。

    盡管他扮作魏曷曾欲謀害她母后,可他卻在能一擊致命的情況下處處留手。昨晚在墻室中,不管是因為什么,他亦為她開啟生門,放她離去。

    在他面前,她們秦氏顯得卑劣又無能,好像只能通過野蠻又殘忍的殺戮才能斷絕后患使人臣服。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心里一聲一聲無力又蒼白的道歉,她身為西風的公主,她姓秦,她不該亦不能控訴自己的祖輩做的不對。然對于無數死在他們刀下的大蕭亡魂,她又實做不到認為他們該死,她愧疚,又無能為力。

    “你走吧。”秦樓安努力睜開酸澀的眼,看向謝荀,“你走吧,我放你走。”

    謝荀聞言一怔,倏而又清逸一笑:“公主似乎與你的父皇,以及其他的秦氏之人都不一樣。”

    他這么說,她一時不知他是褒是貶,不過現在計較這些又有什么用呢。

    見他悠哉悠哉,如信步逛街般緣路而行,一路還不忘與人打招呼,秦樓安追上去:“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在我反悔之前,趕緊逃命去吧!”

    謝荀兀然一下就哈哈朗笑起來,秦樓安眉頭緊皺,她是真不知道眼前這人到底在笑什么。

    是真的不在意生死,還是故意扮作灑脫淡然?

    “公主放心,皇上不會殺了我的。如果公主現在放我走,不僅你會受到懲罰,你府中所有人都會受到波及,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月玦。而我府中的人,同樣會遭受滅頂之災。”

    一語驚醒,秦樓安猛然想到月玦還在等她。

    若是她因放走謝荀而被父皇責罰,極有可能的可能就是她會被幽禁,而月玦亦會被搬到別處。雖然如此要不了她的命,可會折磨的她生不如死。

    秦樓安拖著沉重的步子,想起月玦又一發不可收拾。她現在多希望他可以在她身邊,可以陪她走這條步履艱難的道路。

    “公主可要快些跟上,莫讓皇上等急了。”

    已走出幾步的謝荀在前面招呼她,秦樓安嘆了一息,疾步追上。雖然他說父皇不會殺他,但他現在這副樣子落在她眼里,分明是等不及要送死。

    可等到了皇宮,見過父皇,她才知道并非是父皇不會殺謝荀,而是根本殺不了,更不能殺。

    朝龍殿中,旭日初升到暮陽西昃,她看著父皇劍拔弩張得與一臉閑適的謝荀對峙,卻敗下陣來。

    用謝荀自己的話說,他身若死,謝家驟亡。

    謝家家業龐大,涉及各行各業,遍布各道各州。謝荀若死了,謝家所有家業會在短時之間迅速敗亡。造成的后果就是萬民無以為業變作流民,且百行凋敝,物價驟升,民缺衣少食無以過活。

    而如此的后果,便是民怨四起,暴亂頻生,朝堂不寧,社稷難安。

    她知道謝荀并非夸大其詞,父皇也知他說得是實話,也知道若當真如此會是什么后果。如今西南事還未平,若再生他亂,朝廷已無暇顧及。

    但是父皇并沒有因此就想放過他,若是他派人將謝家接管過來,里子里換一次血,面上卻照舊不動的經營謝家家業不就是了。

    父皇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

    秦昊當即就召見了掌管財政的三司大臣,命他們立馬前往謝家察查謝家所有賬簿,并派人前往洛城中謝家各個鋪子莊子進行接管。

    而結果就是三司大臣們興沖沖的前往,大半天后苦戚戚的回來,還要面對謝荀的朗聲嘲笑。

    原來謝家家業不僅龐大,還自成體統、獨立而存。他們想涉及其他各行各業易如反掌,而其他人若想插進謝家當中,卻如隔著一堵無形無相又固若金湯的城墻,根本就無從下手,更惶提接管。

    最荒謬的是,堂堂掌管財政的三司大臣,竟連謝家的賬簿都看不明白、理不透徹。

    然他們此番前往謝府,卻發現謝家所積聚的財富,留在洛城與他府中的不過是九牛一毛。而至于謝家的錢到底放在哪里,恐只有謝荀一人知道。

    謝荀也明確說了,他若死了,謝家所有的錢財會瞬間散盡,從哪里來到哪里去,還之于百姓。

    秦昊面容陰鷙,心中已然怒不可遏,然他也非常清楚的知道謝荀還不能死,還不能殺。

    現在與其把謝荀看作是大蕭朝謝白鶴的后人,不如將他看作腰纏萬貫的謝家家主。

    前朝余孽一刀殺了便殺了,世間無非是少了一個人,可卻會對西風造成不可估量的慘重后果。然把謝荀看作謝家的家主,可讓他用錢買自己的命,想活著,就要一輩子當他秦氏皇族的搖錢樹。

    而且他相信,滲透進謝家只是個時間問題,待他將謝家接管過來,定要將眼前這絲毫不將他放在眼里的謝荀千刀萬剮。何況,現在謝容還沒找到。

    “來人,將謝荀押往天牢,嚴加看管!”

    “皇上就是這么對待自己的搖錢樹嗎?天牢那種地方,我謝荀身嬌體貴住不慣,寧愿一死。”

    “你!”秦昊怒然抬手直指謝荀,手指已忍不住隱隱顫抖,沉吸了一口氣將憤怒生生憋住后,秦昊緊咬了牙說道:“那,你想怎么樣!”

    “掩瑜閣本就是我先祖謝白鶴在宮中的住處,現在我去住,豈不是正合適?”

    聽他要住掩瑜閣,秦樓安怔了怔。

    雖然他現在不用死,她一顆愧疚的心稍稍得到撫慰,但這并不代表她對他放松警惕。他要住在掩瑜閣,即使派重兵監視,可也不見得能束縛住他。

    可是,父皇竟然同意了。

    秦樓安自請送謝荀去掩瑜閣,一路上他對宮中各處指指點點,挑著各種毛病。世人削尖了腦袋都要鉆進來的皇宮,在他眼里卻不倫不類一文不值。

    “謝家主,其實在進宮的路上,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

    秦樓安追上去,身后一眾金吾衛也跟上來,“你既恨我,昨晚為什么不殺了我?若是殺了我,今日也不會被困在皇宮中。”

    謝荀偏頭,看著她一笑:“若是我恨的人都要殺,那我和公主的先祖秦政又有什么區別呢?何況我亦沒有恨公主啊。再者,死了公主一個,對西風大局,對秦氏一族好像亦無甚大的影響。”

    本來聽到他說他不恨她,她心里還有些高興,誰知他話鋒一轉,“原來你是覺得我根本不重要,你亦沒有殺我的必要,這是看不起我呢!”

    謝荀笑了兩聲,又肅正了臉色。

    “可不敢看不起公主,我之所以放公主一馬,還是因為公主手里握著的底牌。”

    “我的底牌?”

    秦樓安挑著眉警惕的看他,難道他知道她是紫菱宮的宮主?

    “是啊,正是公主的底牌。我之所以放公主一馬,也是因公主這張底牌。昨晚公主若是死了,月玦想知道是我殺的乃是易如反掌之事。依他對公主的心意,又怎會不與我作對替公主報仇?”

    秦樓安心尖猛一跳,原來在謝荀看來,她的底牌是月玦,他竟然也是因為月玦才放她一馬。

    難道,“你害怕月玦?”

    謝荀略一遲疑,笑道:“現在他身中恨無絕,倒沒什么好怕的。不過若是他解了毒的話,雖然算不上怕,然若真要與他對上,還確實很棘手。”

    “那說白了,還不就是怕的意思?你以前和他認識嗎,好像對他特別了解的樣子。”

    身后的金吾衛將掩瑜閣閣門打開,二人進入閣中,謝荀環顧一眼,笑了笑,一邊上樓一邊道:“如果公主非要如此說,那便當我忌憚他。我送容弟前往東景窮樂寺時,曾見過他,與他下過一局棋,我輸了他一子。”

    秦樓安跟他一同上樓,聽他如此說腳步一頓。

    雖說僅僅是一局棋,然自古便有善弈者善謀之論,縱是謝荀只輸給月玦一子,也不得不讓他以小見大,對月玦生出忌憚。

    想到這里,再思及他說月玦是她的底牌,她沉悶了一整天的心竟雀躍起來。原來縱是他不在她身邊,亦能安然無恙的護著她。

    不過她并不將月玦當作底牌,而是底線。他能護她,她也要救他才是。

    “嗯?怎么回事?”

    謝荀推開書齋的門,眉頭緊皺,喃喃自問:“我記得這書齋中應是掛著千道子大師的云游雨施圖,怎的不見了?”

    秦樓安聞言,心里一怵,他竟然連掩瑜閣中掛著什么字畫都清楚。

    見他進入書齋四處尋找,秦樓安提醒道:“省省吧,那副畫已經被月玦帶回我府中了。”

    正要翻看畫筒的謝荀停住動作,直起身喟然一嘆,“好壞的月玦,竟被他捷足先登了。”

    好壞的月玦?

    秦樓安忍不住白謝荀一眼,雖然他簡簡單單用了“好壞”二字來形容月玦,然卻最能表現此刻他對月玦的看法,應該是的真覺得他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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