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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春滿 第二九四章 風神傲骨

作者/一介蓬蒿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低笑輕咳逐漸隱于闃寂,雪機子上前一步,睥睨著榻上身肢無力癱軟,卻又任意舒展的人。

    猩紅被他不羈得擦到雪一般的衣袖,唇蒼白無色,卻又微微笑著。曳著的笑意,淡到如空蒙煙雨中虛無縹緲的云煙,無力虛弱,又霽朗開懷。

    凝望著他懨懨斂闔的目,雪機子幽邃的眼有片刻的靜瑟。

    他的容貌,與月扶天有七八分像,只有此刻闔合舒展著眉眼,才似他母親三兩分。

    這么些年,也只在月玦身上,他還能覓到她的依稀身影,那個被他以古拙深刻的刀法篆在心上,又被他親手葬送,風華無匹的女子。

    可還不待他勾勒出那人回眸淺笑的身影,幻境便被一雙緩緩睜開,清寒無比的眼眸穿透。

    “雪機子,休要用這般惡心的眼神看我,亦勿要用你骯臟腥臭的心去追思我母后,你不配。”

    腦海中夢里都難尋的窈窕身影驟然破散,一顆稍歸寧靜的心墜入剎那又無盡的惘然,轉瞬又被恨意填滿,重新喧囂沸騰起來。

    “老夫不配追思?那誰又能配?是你,還是罪不可恕死有余辜的月扶天?”

    雪子耽不屑蔑笑,眼神兀然陰鷙毒辣。

    “若非你們父子,雪凰又怎會香消玉殞?你們都該死,都該受盡這世間最痛最苦的折磨!”

    蕭寂了良久的笑聲從榻中低低飄出,又帶動輕輕的咳嗽,月玦的聲音帶著痛苦血腥,卻又充滿了**裸的譏諷,讓雪機子心神愈躁。

    “時至今日,你竟還沉醉在自己的春秋大夢,看不到自己手上沾滿的鮮血,整日里顛倒黑白是非麻痹自己,可悲,當真是可悲啊”

    劇烈的咳嗽了一陣,月玦痛苦的笑聲中卻沾染了無盡的歡愉。

    “至于折磨,你自以為讓我從云端跌落,遭忍世態炎涼,看盡人情冷暖,讓我受盡至親陰陽相隔之苦,又以劇毒害我身形。然你可有半分折我骨?亂我心?壞我性?你的陰毒心計下濫手段,所傷不過我一層皮囊,可笑你卻自以為是自得洋洋。”

    邊笑邊咳讓他面頰緋紅綺艷,微闔的眼眸因咳泛著晶瑩的水澤,滲出絳紅的唇角依舊笑著。

    因無力,月玦的動作顯得愈加慵懶,他偏頭側眸,看向滿面陰沉的雪機子。

    “反觀你,前半輩子斗而不贏,愛而不得,現在站在我這個囿于床榻之人面前,也依舊說不出個勝處,你才是受盡這世間最痛最苦之折磨。”

    斗而不得,愛而不贏,雪機子被狠狠得往心上捅了一刀。怒極反靜,他靜靜看著榻上仰躺的人。

    只要他動動手指,便能讓他命歸黃泉,可他身上那般恣意生死的傲氣,卻讓他相形見絀,讓他自覺自己才是那個受制于人的人。

    如此的恍惚只在一瞬之間,雪機子諷道:“老夫如何,焉用你過問?如今你大限將至,連命都保不得,縱有風流骨,縱有桀驁心,縱有疏狂性,又有何用?殊不知活到最后之人,才是贏家。”

    “是嗎?雪機子啊雪機子,虧你早過知天命之歲,卻依舊蒙昧糊涂。十年百年,最終都是一個死,如此人生在世,又何以年歲論短長?”

    月玦抬袖擦出唇角的猩紅,繼續笑道:

    “我生平,在上而高居廟堂,在野而暢游湖江。得二三好友指穹蒼,遇良人奏鳳求凰。縱我弱冠之歲亡殤,風神傲骨,照舊流芳。”

    雪機子不屑一笑,只覺甚是荒唐。月玦亦不與他惱,他笑歸他笑,他自說他話。

    “至于你,就算你頤期壽長,可算計到頭,亦不過落得個凄惶下場,就算死了,一身骯臟也是遺臭一方。后世市井謔言,你又能占得幾行?”

    雪機子自認在祁雪山隱寂多年,一顆心早已在冰天雪地中麻木,不為他人外物所動。

    可每看到這張與月扶天極為相似的臉,卻把控不住怒氣,何況現下這人,竟還屢次三番刺激他。

    然他并不將自己裹于硬甲之中不被他所傷,退守不是他的性子。

    別人往他心上捅刀,他就要十倍百倍的奉還。

    “老夫自然知道,縱是恨無絕再狠戾,亦只能傷你身軀。所以老夫在多年之前,便為了誅你心神悉心磨礪了一把絕世好刀。”

    一直徘徊在唇角的笑意逐漸隱匿,最終消失的無影無蹤。見月玦微斂的目中一閃而過的憂色,雪機子便知他已察覺到這把刀的鋒利。

    不僅鋒利,讓他用此刀自刎,他亦心甘情愿。

    “你以為,老夫為何要收雪柒為徒?”

    當年秦樓安不遠萬里前往窮樂寺,目的便是拜三渡為師,誰承想陰差陽錯之下,她卻被當時隱在寺中的雪機子留意到,還險些喪了命。

    當年寺中菩提樹下,春風駘蕩。少年舞劍風流倜儻,站于樹根處的少女看得笑意盎然拍手叫好。

    然下一瞬,泛銀光的劍卻一下刺向少女。

    那天光景,雪機子看在眼中,他打探到那個傷于月玦劍下的女孩名喚秦樓安,乃是西風的公主。

    聽雪機子替他回憶當年,月玦沙啞的聲音變得冷冽,“當年我劍走偏鋒傷了她,是你的手筆?我上前去救她之時被人襲暈,亦是你的手筆?”

    雪機子呵呵一笑,十分得意:“不錯,是老夫所為。那次老夫前往窮樂寺,本想先殺了你,不過無意間,老夫卻找到了一個更好折磨你的方法。”

    在東景尚未變天,月玦還是神機太子之時,滿腔恨意的雪機子,便已潛伏在他身邊窺伺待機。

    那日他本想殺了月玦,讓月扶天嘗嘗喪子之痛,可沒想到陰差陽錯,竟讓月玦傷了秦樓安。

    一開始他未曾將此事放在心上,直到一天,他不意間發現月玦所作的一幅肖像之畫。

    看到畫中的女孩純真無邪的笑臉之時,一個歹毒陰暗的網,在他腦海中慢慢織就。

    雪機子打探到那日傷在月玦劍下的女孩乃是西風公主后,便離開東景去了西風。又經各種手段博得秦昊信任,進而收秦樓安為徒。

    “老夫發現,不僅你對她念念不忘,她亦對當年在菩提樹下看到的你暗生情愫。不過她并不知道你是你,老夫明里暗里曾數次暗示,當年她看到的人是司馬賦及,是你的師弟。”

    月玦輕咳著笑了兩聲,難怪她會不認得他。

    “可惜老夫卻失算了,老夫沒想到司馬賦及竟對她毫無心意。本來老夫還想看你們師兄弟二人,為了一個女人自相殘殺,失策,當真是失策!”

    雪機子言語甚是惋惜,可雙眸中依舊得意,他說得愈加激動:“不過縱是老夫失策,如今雪柒于你而言依舊是把利刃。老夫要讓你嘗一嘗,被人橫刀奪愛自己愛而不得,是何等痛苦的滋味!”

    “你以為誰都與你一般,皆是心胸狹隘之人嗎?于我而言,得她亦好,不得亦罷,她皆是她,我亦是我,情愛怎會因得因失,而或增或減?”

    “荒謬!”雪機子怒喝一聲,“愛她就要得到她,如果得不到,老夫寧愿親手毀了她!”

    月玦倦怠得闔了目,蒼白的唇輕輕嘆了一息,“雪機子,到底是你束縛我,還是你受我折磨,被我所束?你因我十年如一日,棲身于陰謀算計之中,何嘗不是一種束縛,一種枷鎖?”

    “那又如何?”雪機子不屑輕笑,“老夫早已受盡世間至痛,只要讓月扶天,讓月扶天的兒子與我一般生不如死,一切又何足為惜。”

    “你自已半百之歲,然雪子耽卻只二十又一,你要他步你后塵與我而斗,又何嘗不是束縛他?他又何其無辜受你擺布?”

    “無辜?”想到那一雙紫瞳,雪機子口鼻里輕嗤一聲,“月玦,你該死,他又何嘗不該死?等你死了,老夫就一樣送他上路。”

    雪機子言語不輕不重又不痛不癢,渾似在說自己要殺死的不是自己的徒弟,而是一個完全不相關的人,甚至語氣輕松到如摧折無情草木一般。

    月玦睜開眼,雪機子對雪子耽的痛恨既如對他一般相差無幾,那雪子耽應真與師父有莫大淵源。

    “他是你自小便一手帶出來的徒弟,虎毒尚不食子,你又為何要趕盡殺絕,對他如此絕情?”

    “哼,他不過亦是老夫磨礪的一把刀罷了,你死了,他自然也無甚用處。虎毒不食子,可老夫卻從未將他當作兒子,甚至不作弟子。他不過是老夫手中的一個提線木偶,忍我擺布的棋子罷了。”

    雪機子自顧輕蔑而言,未曾注意到月玦微斂的目中一閃而過的精光,與唇角再度挑起的笑意。

    “看來老夫新制的毒,確實是不如恨無絕,毒效竟又被你體內恨無絕所壓制。不過,這次想要你命的可并非老夫,算算時辰,也差不多了。”

    雪機子話音方落,院中傳來鐵靴踏地的聲音,他隔窗往外看了一眼,轉頭看回榻上的人。

    “月玦,你未死在老夫手上,許是天意使然。不過,你死在她一向敬重的父皇手里,她知道后必會愧疚不安一輩子。如此就算你九泉之下,亦要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因為你痛苦一輩子!”

    剛稀薄些許的血腥氣又添了濃濃一筆,雪機子看月玦兀然翻身嘔出一口血,忍不住暢快自得的大笑,步履輕快的出了門后,一群人呼啦啦沖進來。

    為首的錦衣衛首領糜康,奉了秦昊的命令,趁秦樓安入宮之際,將月玦的頭顱砍下。

    可當他看到側著身子傾在榻上的人時,明顯一驚。不是說國師大人的師父會將月玦毒死,他只需要砍掉他的頭帶進宮便是大功一件嗎?

    可是如今這人怎么還活著?

    準確來說,應是半死不活。

    皇上交代了,此事要做的干凈利落,不能引人耳目,所以這次他只帶了寥寥幾人。

    何況砍一個死人的頭,也用不著那么多人。

    不過現在,要殺一個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病秧子,應該也不是什么難事,也用不著那么多人。

    如此想著,糜康拔出腰間的佩刀,步步逼近。

    他緊盯著榻上人低垂的頭,顫抖的肩,微微搖晃的長發,好像完全就如同木板上的魚肉,任他手中刀俎砍下他的腦袋。

    可就在他高高舉起刀準備砍下時,卻見一直低著頭的人突然仰起臉,長發撥散到兩邊,一雙冷幽的眼頓時讓他毛骨悚然。

    月玦突然抬頭嚇得糜康驚呵一聲連退幾步,他身后眾金吾衛亦都被嚇了一大跳。

    “你要殺我?”

    心砰砰直跳的糜康回過神,看向撐著胳膊半伏在榻上的人。此次前來他確實是要殺他,只是現在迎上那雙清傲的目,他握刀的手隱隱打顫。

    “玦太子,您莫怪卑職,卑職也是奉命行事,前來前來取您項上人頭,您可不要為難卑職。”

    糜康說完,又因害怕,遂招呼了身后幾人一同拔刀上前,與他一起先將月玦砍死,再取他頭顱。

    眾人壯了壯膽,而后一同持刀圍上床榻。

    “雪子耽,你還要躲到什么時候?”

    糜康等人聞言一驚,已到月玦頭頂的數把長刀還未落下,撲通幾聲,幾人齊刷刷倒在了地上。

    雪子耽不知何時來的,現下巋然站在眾人身后,低斂著雙目,臉上神情如在冰上雕刻的一般。

    月玦微垂著頭低低而笑,“先前落雁亭中我曾言,雪機子不過將你當做只知搏斗的雄獅豢養,當時你還與我惱怒。如何,現在親耳聽到你親親師父如何待你,這下可信了?”

    雪機子先前去紫云宮尋雪子耽,就是要與他一同為秦昊偽造血靈芝熬成的藥。

    雪機子出宮后,雪子耽亦出了宮,師徒二人幾乎是同時到公主府。

    只不過雪機子直接登堂入室,雪子耽卻立于房頂之上。只因被月玦激怒,雪機子一門心思皆撲在他身上,未曾察覺藏于房頂的雪子耽。

    他說得所有話,都一字不漏被房上人聽去。

    此刻的雪子耽,就如斷了線的木偶,靜靜站在原地。面上神情冷靜至極,可仔細看,會發現他細密的睫毛微微顫抖,那雙如紫琉璃一般的瞳,此刻已斑駁碎裂到不成樣子。

    “我的命,是他救得,他要拿回,亦無妨。”

    雪子耽的聲音依舊如簫聲一般,只是以前脫離世俗的空靈悠遠中,已負帶了沉重的低啞。

    “他要殺你,你也依舊要為他所用?”

    半遮在寬大紫袖中的手指微微屈了屈,雪子耽臉上露出個莫名其妙的笑,清淺又苦澀,“是。”

    月玦無力支撐,沉沉仰倒下去,聲音有氣無力,“聽說你從不騙人,又為何獨獨騙你自己?”

    “即使你嘴上說著依舊任他擺布,其實心里已經開始潛移默化的改變,不然,你又怎會在湯藥中做手腳,給我留一線生機?適才又為何會救我?”

    “這些,可都不是你師父想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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