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折騰了大半宿,翌日秦樓安醒來時已是日上中天,入目便是月玦放大的恬淡睡顏。
她腦中嗡得一聲一個激靈,頓時清醒過來,猛地起了起身卻發現她自己整個人窩在月玦懷里。
秦樓安輕手輕腳小心翼翼地坐起來,盡量不扯動被子生怕驚醒月玦。
此刻她能看到他身上絲滑的浴袍凌亂不堪,幾乎是半遮半掩的虛虛掛在身上。散亂的衣襟里露出的雪白胸膛上,隱隱可見漂浮著數朵紅云
昨晚發生的如夢似幻的一幕又一幕,走馬觀花般在腦中浮現。
秦樓安懊悔不已地雙手捂住臉,心里無聲哀嚎,昨晚她都做了什么瘋狂的事情啊
一開始她只是想撓撓他的癢過過手癮而已,可他輕柔地叫著她的名字,如她曾在夢中聽到的一模一樣,甚是比夢境中還要溫柔。
那一聲聲清醇低緩的輕喚,勾著她的心魂,讓她情不自禁地貼近他,讓她想霸道強勢地占有他。
秦樓安一下一下摁著額角,清醒過來的她有些無地自容,她竟然將月玦壓在身子下面,甚至還扯開他的浴袍,還在他身上留下這么多曖昧的痕跡,簡直要將他吃干抹凈了。
這實在是太令人羞恥了
不過她也實在佩服月玦驚為天人的定性與耐力,尚能夠保持一絲清醒,不至于屈服于她的淫威,最終成功守住了他自己的清白。
屈膝抱著腿靜靜坐了片刻后,腦中混亂的思緒逐漸舒散,秦樓安長呼一口氣,將胸中的悶堵一同呼出。
她想,她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為,情到深處之時,又有幾人能克制的住。
偏頭看向還在睡著的人,秦樓安輕輕貼近看著他熟睡的臉容,此刻的他卸掉了所有戒備與偽裝,看起來如同一朵美麗又無荊棘刺手的花,然又生在高嶺,讓人難得偷窺。
可現在,她不僅看到了,甚至還上手了。
“月玦,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
這種話一般來說都是男子要對許身于他的女子說,可到了她這里,竟然又顛倒過來。
秦樓安笑了笑,亦不在意這些,輕聲起身穿好衣服,繞過屏風出了房間。
就在門關上的一剎那,榻中本是熟睡著的人幽幽睜開眼,嘴角泛起淺淺的笑容,清寒的眸子里,卻是無比的冷靜沉瑟。
目光不知停留在何處,空曠遼遠地凝望了片刻后,月玦神情從容悠然地坐起身,清透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整理著半掛在肩頭的衣袍。
他一早便醒了,秦樓安醒來后的一舉一動,他都清清楚楚。
他知道她一時無法接受對他做出格的事情,可她卻不知道,昨晚的一切,看似是她在情迷意亂之下做出的主動,其實是在他不著痕跡的引誘下,被迫而動。
秦樓安性情害羞他是知道的,若非日久天長的交心磨合,縱是她再喜歡他,亦不會不顧禮節與他同榻而眠。
他其實可以等,等她能夠慢慢接納他的一切,順其發展以待水到渠成,可他如今,已等不起了。
月扶滄可以用兵馬向秦帝換他的命,他亦一樣可以用兵馬換血靈芝救他自己的命。
秦昊可以相信月扶滄,畢竟如今他是東景的一國之君,然卻不見得信他,信他一個落魄質子。
故他將九龍攢珠玉印交托給秦樓安,并告知她掌有此物,便等同掌有定西、安北兩軍十萬兵馬。
她信他最好,就算不信,憑借紫菱宮的手段,她亦能很快證實此事。
秦昊可以不信他,亦可以不信他自己的公主,然卻不可能不信紫菱宮的情報,何況紫菱宮的宮主,還是他自己的親生公主。
秦昊若肯與他各取所需,將血靈芝交給他,那自然是兩全其美。
可他若不,那亦由不得他,十萬兵馬可以助他剿滅代衡,自然亦可以化作利刃威脅他。
無論是利誘,亦或是威逼,血靈芝他勢在必得。
可他就算能從秦昊手中拿到血靈芝,亦無法立時肅清體內的恨無絕,何況他體內還不知蟄伏著多少劇毒。
縱是他能在解決還恨無絕的同時壓制住體內其他的毒,僥幸能保住一條命,恐也要昏迷上些許時日。
這個些許,或許是數日,或許是數月,或許是更久。
雖然他有把握亦有手段,縱是他在昏迷中,亦能將天下局勢變化把控在自己手中。
可他卻怕,怕算不準,亦控不住她的一顆心。
他自信,亦信她,可他依舊要在這份自信上上一把鎖,加增一些籌碼。
盡管他不情愿如此做,可依舊選擇卑劣下濫的手段去算計她,讓她錯以為昨晚之事是她主動對他做了什么。盡管他與她并未到最后一步,可對性情易羞的她來說,這些已經足夠了。
他要她對他有解不開的牽掛與羈絆,無論是身,還是心。就算他昏迷不醒,他亦要時時牽著她,占據她,不給其他人任何可乘之機。
就算他就算拿到恨無絕亦救不得他的命,他亦要她一輩子記著她,要這世間,還有屬于他的人。
他承認自己如此做自私無比,可若當真讓他就這么死去,本是唾手可有的江山不得,煎熬苦等多年的她亦不得,那他這般多年在恨無絕的折磨下于生死間徘徊,又是為了什么?
就這樣死,他不甘心。
就算要死,他亦要永生于她心里,誰也阻擋不了,誰也消磨不去。
月玦靜靜地靠坐在榻上,烏發散亂地搭在肩頭,有幾根醒目的白發夾雜其中,很快又被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毫不憐惜的拔下。
輕微的推門聲繞過屏風飄進來,月玦靜瑟清冷的目微微動了動。
這個時辰已是日上中天,早已不是用早膳的時間,粉黛只當公主這么晚才起床,是因為接連幾天的起早貪黑公主還未緩過來,于是便沒來叫她,只替她溫熱好了飯菜。
秦樓安命人將午膳擺在桌上后,便去叫月玦起身吃飯。可當她繞過屏風后,卻看見他失魂落魄地依靠在床榻上,衣衫不整,烏發凌亂。
察覺到她走過來后,他幽幽轉頭看過來,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竟然滿是柔弱委屈,除此之外,還有一分責怪之意。
他的眼神如同一把軟刀子,輕飄飄地扔過來在她心上不動聲色地劃上一刀,讓她對他愧疚無比,覺得無顏面見他。
秦樓安走近他的腳步兀然變得遲滯,他這是在怪罪她嗎?
“月月玦”
秦樓安有些不知所措,十指絞纏在一起無處安放,眼神飄忽不定地偷偷瞥向他。
看著眼前人這番模樣,月玦唇角露出微笑。
如他預想中的一樣,只要他稍微表現出那么一分怪罪之意,哪怕只有一絲一毫,亦能讓她自責,讓她對他懷有深深的愧疚。
他的算計可以說是很成功,這也正好是他想看到的結果。
在陰謀詭計里存活至今,窺透人心,耍弄手段,這些幾乎已是他融入血脈中的本能。然他卻不想將這些東西付諸在她身上,至少他希望他與她之間的感情是干凈純粹的。
可他現在,卻這么做了。
看到她蹙著眉神情苦澀,他又同樣,甚至勝過她千倍的深愧于她。
不動聲色的將指尖那幾根白發捻入枕下后,月玦笑了笑,說道:
“公主這是怎么了,昨晚還像是砧板上的魚肉,今天便如同偷吃了魚肉被抓住的貓兒一樣?”
秦樓安聽他言語中有玩笑之意,抬頭看他時,他眉眼一如從前那般溫柔,眸子里的怪罪之意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是她先前看錯了一樣。
可她知道,她不可能看錯。
“月玦,昨晚之事對不起,我亦不只是怎么了就突然獸性大發?”
秦樓安咬了咬牙走過去,坐在床榻上看著他,軟綿綿的語氣撒嬌道:“你能不能原諒我這一次啊?風神俊朗的玦太子?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
看著她一雙星光爍爍的眼睛,承受著她拍得啪啪作響的連環馬屁,月玦微頷了頷首,勉力將揚起的嘴角收起。
趁正正身子的動作,他不著痕跡的將松垮的衣衫扯開些許,幾抹刺目的紅云飄入秦樓安眼里。
“僅僅是原諒公主就可以了嗎?公主不需要對我負責嗎?”
他半露出來的胸膛上的紅痕,像是他在她面前舉著她犯罪的證據,現在正委屈巴巴地看著她控訴她。
秦樓安一顆心簡直要被他現在的眼神融化,忙上前抱著他輕拍著他的肩背。
“負責負責,我一定對你負責!”秦樓安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那不知公主要如何對我負責?可會對我負責一輩子?”月玦不依不饒地問道。
如何負責
秦樓安緊擰了眉沉沉思慮,難道要她如男子般一樣對他說:你放心,我一定八抬大轎將你娶進門,會一輩子對你好,這一輩子只愛你一個人?
雖然她確實是這么想的,可說出來總覺得味道甚是怪異。
見她面色似是陷入為難,月玦明亮的眼眸晦暗了些許。
“對你負責自然是招你為駙馬嫁給你了”
秦樓安甕聲甕氣地囁喏著,突然,她想起一件事,紅著的臉當即板起來,說道:“月玦,你是不是搞錯了,昨晚是誰死乞白賴地爬上我的床?”
她竟然忘了,昨晚分明是他強行留在她房間里,還一個勁兒地往她被窩里鉆,亦是他自己說對他做任何事都無需拘謹。
雖然他也說了不要太過分,然發生這樣的事,難道責任全在她嗎?
見她似要明悟過來,月玦亦適可而止,全當她后一句他沒聽見,他說道:“那公主可記好了,日后可是要嫁給我的。”
月玦說著,便抬手整理著衣衫,秦樓安本來還想反將他一軍的,可她肚子又實在是餓了,且昨晚的事,確實是她做的出格。
算了,秦樓安將他掛在衣架上的衣衫拿過來。
二人一同吃過午膳,或許是因同床共枕過,雖然秦樓安對于她自己的主動還有些芥蒂,然二人之間的距離確是更加拉近了一步。
沒遇到月玦之前,她向來看淡離聚,就如天下無有不散之筵席,聚散皆是天意。
可遇到月玦后,她才覺得這世間有一種驚艷,見過了便想擁有,一輩子的擁有。
下晌時分,秦樓安擔心她與張世忠比斗戰術推演時輸給他,便溫習著這幾日所學的兵法。
月玦曾與張世忠比斗過,且十場推演皆贏了他,已將他排兵布陣的路數摸得透徹。
他將張世忠此人善用的兵策招式告訴秦樓安,雖然如此做能讓她少走些彎路,然此法卻太過急功近利,并不能真正讓她有所提升。
何況如今五年過去,張世忠的招式有所精進,或者路數有所改變,皆是有可能之事。
“公主,我說于你的這些,你只可當作依據參考,卻不能生搬硬套。不然你便囿于我所教于你的這些死板兵法中出不來,并不能活學活用化作自己的東西。”
秦樓安聞言點點頭,看著坐在她對面的人說道:“你放心吧,我只是覺得招式可萬變,然皆不離其宗,一個人的本性更是難移。我現在知曉張世忠慣用的套路,也算是知己知彼,就算他比之五年前有所改變,應也不會完全拋棄以前自己所擅長的。如此我便可以對癥下藥,有的放矢,然也不會完全套用五年前你贏他時所用的籌算。”
月玦含笑點頭,“如此甚好。”
不過令秦樓安沒想到的是,他竟然肯主動將張世忠所長所短皆告訴她。在他沒有告訴她之前,她并不是沒有想過去問他。
可目前張世忠還并非她得戰友同袍,就算他這次肯出手相助,以后定也不會是與西風同一條船上的人。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若有一日張世忠與西風為敵,那月玦無異于將自己手下將帥的真情實況告訴她,如蛇一般將致命的七寸亮給敵人。
他對她是不是太信任,太好了些?
不過,她信他亦不會與西風為敵。
察覺到秦樓安柔脈的目光,月玦知道她在想什么,再想到他這次真正的計劃,心里兀然一堵。
“莫要將我想得有多好”
他低聲喃喃了一句,秦樓安失神間沒有聽清,便問道:“你剛才說什么?”
“沒什么。”月玦抬眸一笑,說道:“是在說明日皇宮歲宴,公主可否帶我一起去?”
“那是自然”秦樓安突然一頓,想了想后說道:“可我又要如何帶你去呢?”
月玦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雖然如今他在某些人眼中是個死人,但是,“交給雪國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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