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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謝容因劫法場救司馬青鴻而被抓后,開始一連數(shù)日謝荀未有絲毫風吹草動,他并非戰(zhàn)戰(zhàn)兢兢躲在暗處明哲保身,而是在等待,在觀察。
謝荀是謹慎至極的性子,在出手之前他會深思熟慮,確保萬無一失才會放手一搏。要救謝容,他首先要確認秦樓安抓住的謝容是否是真謝容。
在預料到謝家身世即將暴露之前,謝荀便將謝容交給云別岫,以尋鮫人淚為由遠走蓬萊,現(xiàn)下怎會無緣無故回洛城,又怎會輕易被抓?
謝荀縱是自己無法現(xiàn)于人前,然他在洛城安插的耳目卻能輕易得知秦樓安從尚安寺中帶回一位道長,正是云別岫。
也是云別岫的出現(xiàn),讓謝荀斷定謝容定然已經(jīng)知曉先前他是在騙他,現(xiàn)在謝容也一定不在蓬萊,且極有可能回了洛城。
然僅僅如此,一貫謹慎的謝荀依舊不能肯定那日劫法場被抓的人是謝容,他要繼續(xù)暗中觀察鐵籠中謝容的一言一行,以判別是真是假。
起初謝荀亦懷疑是秦樓安見到云別岫后,也猜到謝容已在城中,便故意讓人易容偽裝成謝容的模樣,目的便是為了引他上鉤。
然月玦卻以更加縝密嚴謹?shù)氖侄危屩x荀在幾日細致的觀察后,終于確定被捕之人就是謝容。
在這件事上,月玦此舉無異于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他對自己的狠令他人心寒膽戰(zhàn)。
他深知他所要對付的人是謝荀,是一個計謀手段都不亞于他的強悍敵人,要騙過他,便要付出莫大的代價。
他偽裝成謝容,將自己作為誘餌,這件事他既不曾告訴張世忠,甚至不曾告訴秦樓安,只有月瑾虞世南以及雪子耽這三人知曉。
月玦未將此計告訴秦樓安張世忠,并非因為他不信任二人,而是因他二人對他過于珍視在意。
若是秦樓安知道他要假扮謝容被捕,且不說是否會被貪圖一時之快的秦昊立時下令斬殺,就算秦昊暫且饒他性命,他亦會如已發(fā)生的事實一般,被斷絕飲食囚禁在鐵籠里,關押在法場上任由風吹日曬雨淋數(shù)日之久。
若秦樓安知道被如此殘忍對待的人是他,她定不會同意他如此做,亦不會狠心絕情任由本就有傷在身他,再遭受這等饑渴皮肉之苦。
正所謂關心則亂,一旦她對他表現(xiàn)出任何一絲輕微的在意與不忍,很快便會被敏銳的謝荀察覺識破,他的計劃也會因此而失敗落空。
至于為何不事先告訴張世忠,道理亦是這般。
月玦清楚張世忠對他忠心耿耿,雖然他可以命令他抓捕打斗時將他當作真正的謝容,莫要因他是太子而手下留情。
憑張世忠對月玦命令的服從執(zhí)行能力而言,此事雖然為難,卻也并非做不到。
然終究到底,即使他再如何將月玦當做謝容,他亦心知肚明他手中金锏對付的乃是他誓死追隨的太子殿下,縱是他的演技再逼真,亦無法真正在招式里表現(xiàn)出必勝的決意甚至殺意,他不可能真正下得去狠手,而這也同樣會成為被謝荀看破的漏洞。
月玦便是如此,他不在意過程中他會遭遇怎樣的困難艱險,只要他認定他能博得最后的勝利,他便會全力以赴地進行。就如同他所擅長的棋路,他要贏得是全盤大局,而非在意一招一子的勝敗。
亦是憑這分狠絕的手段,他成功讓謝荀相信他就是謝容,就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謝之顏。
不僅如此,甚至連秦樓安張世忠等人,都未曾對他的偽裝產生任何懷疑。
月玦對謝容的言行舉止武功招式,乃至神態(tài)氣韻都熟識于心,表演偽裝到極致,那一刻他脫胎換骨就是謝容。
然盡管已經(jīng)讓謝荀相信他就是他的容弟,謝荀卻依舊未曾急于出手,他在繼續(xù)等待。
一邊他要籌劃一個周全的救人計劃,尋求有力的幫手,另一邊他要等待一個時機,等看守法場的朝廷侍衛(wèi)進入松懈的時期。
盡管秦樓安與雪子耽以及張世忠從始到終都是全力戒備的狀態(tài),然架不住其他人在一連數(shù)日的落空之后產生消極懈怠之心。
而這時便是謝荀決意出手之時,亦是他上當被捕之時在他相信鐵籠中關押的人是謝容時,便已經(jīng)注定他此次計劃的失敗。
在看到月玦無情揭下假面那一刻,謝荀便愈加清楚,當年窮樂寺棋局上他輸他一子,此生與月覺的對弈中,他便永要棋差一招。
“謝荀,將治好月玦嗅覺的法子交出來。”
九重天牢的最里層,是陰濕昏暗永不見天日的人間地獄。堅硬冰冷的鐵鏈束縛著謝荀手腳,另一端分別固定在四塊重約千斤的縛龍柱上,更有寬約三寸的鐵箍束在他腰間,將他定在身后巨石上。
任他再有智謀手段,亦逃脫不得。
秦樓安看著眼前仰靠在巨石上的謝荀,他未曾表現(xiàn)出任何被捕,甚至面臨被殺之后的半點恐懼害怕,他的唇角自始至終都漾著淡淡的淺笑。
她有時亦想不通透,如此清越愛笑的人,何以一朝變作為報仇復國而不擇手段的歹毒之人。
聽到她與月玦進入牢中,謝荀慵懶地抬頭,緩緩掀起眼皮漫不經(jīng)心地掃了她二人一眼。
“想要我交出治好嗅覺的方子?”
謝荀看向月玦狡笑。
“休想哦。”
果然如她所料,哪怕抓到謝荀他也不肯輕易將月玦的嗅覺治好。
看來她不得不對他進行一番威逼恐嚇。
秦樓安隨手從一旁火盆中拿起一柄被燒到通紅的烙鐵。
“謝荀,如今你已落在我手中,依上次你我在掩瑜閣中之言,我已無需對你手下留情。”
火紅滾燙的烙鐵緩緩逼近謝荀,火光將他昳美瑰麗的面容映照的通紅潤透,如染了鮮艷的胭脂。
“我奉勸你乖乖將法子交出來,不然這烙鐵燙下去,謝家主這張臉可就再也見不得人了。”
謝荀疏狂朗然大笑。
“公主盡管動手,區(qū)區(qū)臉面不過皮囊,我要之又有何用?就算我容顏盡毀再不見人,世間亦無人再識我,然天地山河,日月星辰,會記我。”
謝荀雙眼異彩爍爍,唇畔的笑容放誕灑脫,看著眼前這樣的他,秦樓安一時恍惚,她似乎又見到了那個醒時看花,醉時追月,嗜愛山水清音的謝家荀朗謝之卿。
“若真想討要個治好嗅覺的方兒,便自己開口來求我,讓自己的女人拿著烙鐵威逼恐嚇我,這算得什么擔當男兒,我的好弟弟玦太子?”
謝荀此時看月玦的目光,竟然當真帶著對弟弟才有的寵溺?
秦樓安一個激靈連忙將月玦護在后面,卻見此時他看謝荀的眼神亦不帶半點敵意,甚至還在笑。
是她看錯了嗎?
“請公主暫且回避,謝家主應是有話要與我私說。”
秦樓安有些猶豫,見月玦朝她點點頭,又想到此時的謝荀是被捆綁的老虎,傷不了人,便暫且退出牢房到外面等候。
幾乎是在秦樓安轉身出去的剎那,月玦與謝荀神色俱是一變,各自收起自己和善的笑容,皆以一副冷寒的面孔相待。
“謝容如今身在何處?”
雖然鐵籠中的謝容是假的,是月玦易容偽裝的,然謝荀卻知真正的謝容,他的容弟一定在月玦手上,不然他絕不可能多方打探下,卻依舊找不到他進入洛城之后的蹤跡,這也才讓他更加相信被秦樓安擒住的那個是真謝容。
“他在公主府流光院中。”
月玦在得知秦樓安將云別岫帶回府上時,便猜到謝容定也身在洛城,且必會多方尋找他,他先前所居住的公主府,便是他著重搜尋之處。
那日月玦站于摘星樓上,并非無緣無故要淋雨賞景,而是他斷定為了躲避搜捕的謝容一定會隱藏在公主府附近,不會貿然進府查看他是否還在她府上。而他站于高聳的摘星樓,雖然他自己可以登高望遠,然也最容易讓謝容親眼看到樓上的他,將他自己確實在公主府的訊息傳遞給他。
只要謝容回到洛城,甚至是只要進入西風,他定會得知自己的身世。故而昔日與他互為朋友的秦樓安,此時在謝容看來便是敵友難辨,因此饒是他知道他在她府上,他也不會輕易冒險進入。
謝容要等秦樓安出府,然后再伺機而動,而月玦亦在等秦樓安出府,他也要按計劃行事。
終于,不知情的秦樓安撐傘走出府門。
月玦見時機已到,立時回到摘星樓中易容成謝容的模樣,趕赴法場劫囚,并按照他自己提前設計好的安排,當著秦樓安的面成功順利地被抓。
至于謝容,他亦見時機成熟,便憑借自己出神入化的輕功悄悄潛入公主府,而他見到的卻是月瑾和虞世南,等待他的卻是一劑嗜睡散。
月玦早已料到謝容會在秦樓安出府后進入府中,便提前交代月瑾與虞世南注意他的動向,一旦看到謝容,便立刻前去引他去流光院見他。
月瑾與虞世南二人,謝容少時在東景窮樂寺里便見過,尤其是月瑾,他知道她是月玦的妹妹,于是便對二人深信不疑毫無防備,這才不甚栽在二人手里,身中嗜睡散昏迷過去。
然如此還不夠,還有一個云別岫。
這位蓬萊仙長雖然一副出塵不染,無辜無害的純善模樣,可他也絕非等閑之輩。他若知曉謝容被捕之事,必定會前往法場救人,且他極有可能會發(fā)現(xiàn)真謝容已經(jīng)昏睡在公主府中。
若是謝荀找到他,亦會識破月略的偽裝。
月瑾與虞世南將昏過去的謝容捆綁好后,便再次按照月玦的吩咐行事。虞世南找到云別岫并告訴他謝容如今就在府中,帶著他欣然前往流光院,可剛進門卻被門后的月瑾一個悶棍打暈
然按月玦的吩咐,卻并非以如此暴力的方式。
知曉月玦的計劃后,謝荀淡淡笑了笑。
“果然行事要避過你如今我落在秦昊手上,十之**是一個死。然容弟他并無復仇造反之意,絕太子,我愿將治你嗅覺之方如實告之,望你放他離去。”
“若我當真想害他,便無需自己扮作他,當作誘餌引你出來了。”
他若當真狠心,不顧同門之誼,他完全可以用同樣的計劃抓住謝容,將他交給秦樓安押入法場。
“多謝。”
謝荀說道。
聽出月玦并無迫害謝容之心,謝荀便依照前言約定,將治好嗅覺的藥方告訴他。
“多謝。”
月玦說道。
秦樓安站在天牢外,依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愣怔出神。如今謝荀已經(jīng)被抓,按理來說她應該高興才是,然此刻她心里卻愈加壓抑沉重。
法場上,她與雪子耽以及張世忠皆被束縛住手腳,謝荀已經(jīng)打開關押謝容的鐵籠,可就在他勝利在望之際,卻突然被月玦扭轉乾坤。
隨著謝荀的被捕,法場混亂的局勢亦瞬間明朗了起來,無論是江湖高手,還是那些刺客殺手,他們如來時一般迅速退卻,沒有半絲戀戰(zhàn)之意。
這給她一種奇怪的感覺,那便是這些高手和殺手前來搭救的人只有謝容,真正的謝容,故而他們發(fā)現(xiàn)法場中的謝容是他人假扮時才立刻撤退。
可若如此,難道他們不是謝荀的人嗎?
按當時的情況,他們完全可以將被捕的謝荀救走,可他們并沒有這么做,而是不管不顧的逃跑。
如果他們不是謝荀的人,又會是誰的人?
難道是代衡?
秦樓安第一個便想到他,也最有可能是他。
先前她就知道謝荀與代衡暗中勾結,代衡出手幫謝荀救謝容亦是可能之事。
不過按如今的形式來看,只怕代衡是假意出手相助,故意讓謝荀落到她手中想要除掉謝白鶴后人的,不止是她父皇,亦包括瑁王。
自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想幫謝荀救謝容的人并不是代衡,而是他的兒子代朝祁。
據(jù)她所知,謝容與代朝祈之間似乎有些交情。
然不管如何,現(xiàn)在讓她心里最為在意的并非此事,而是月玦竟能想到如此兩全的方式,既能保全謝容,又能抓住謝荀卻不告訴她。
若非他與她相好,比之謝荀,月玦才讓她覺得更為可怕。
只是他當時被捕那天所說的話,當真只是逢場作戲嗎?是不是他亦真心覺得謝容認識她,將她當做朋友,是謝容瞎了眼?
另外兩個與她無甚關系的問題是,他真的覺得張世忠是個黑臉糙漢?他的笞龍金锏又當真像是茅廁里的攪屎棍棍?
因此事,張世忠已然郁悶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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