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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月玦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除掉代衡。
時至今日,秦樓安終于得知。
如今月玦之計已成,隨行的代衡兵馬也已全軍覆沒,秦樓安身邊已無危險可疑之人。加之此事月玦本意也未打算瞞她太久,未免夜長夢多二人之間心生芥蒂隔閡,雪子耽便選擇此時將事情地真相原原本本告訴她。
原來當初在天牢里,月玦一早就知道她在一旁偷聽,一早就察覺到天牢中混有代衡的人。他那么干脆果決地說要離開西風,那么孤高清傲地表示任由她父皇或威逼或跪求亦不肯再出手相助,都是為了讓代衡知道他與她父皇已然斷絕干系。
更甚著,他為了讓代衡的人徹底相信他去意已決,他故作灑脫無情,將她也一同拋棄不要。
他故作逃出天牢的假象,又故意當著代衡的面與蕭昱等人一同逃走,皆是為了今日,為了代衡徹底將自己的野心與爪牙暴露出來,讓他徹底下定決心背水一戰。
只有讓代衡行動起來,讓西風這潭渾水翻滾攪動,月玦才能一步一步地慢慢收網,將代家這頭狡猾的大魚一網打盡。
代衡此人雖早已迫不及待將她父皇拉下皇位,可他卻并非冒進莽撞之人,他在起兵造反這等成王敗寇之事上更是謹慎至極。
若無絕佳良機,他絕不會貿然行動,更不會將自己最后的底牌亮出來。而岐山一戰,月玦出手,就是要逼代衡出手,讓他不得不動。
這是月玦的請君入甕之際。
聽聞月玦假意棄她于不顧,假意與她父皇決裂,她雖驚愕,卻也在預料之中。然當她聽雪子耽說,月玦此次欲以四面埋伏甕中捉鱉之計除掉代衡時,她卻震驚不已,萬分不信。
代衡若一直隱忍不動藏身于洛城,一旦月玦動手,洛城百萬黎民百姓必將陷于戰火之中,洛城這座千年古都亦要在摧殘折磨中變作斷壁殘垣。
除此之外,將代衡關在城中雖更利于行事,可是她父皇母后卻也在洛城中,代衡極有可能以她父皇母后性命相逼。亦難保他見大勢已去必敗無疑,決然拉她父皇母后魚死網破。
為了防止上面重重悲慘結局的發生,月玦勢必要將代衡誘出洛城,通過岐山一戰,他做到了。
代衡如今已然身出洛城,月玦的請君入甕之計已然成功,接下來便是要捉這只甕中之鱉。
至此為止,事情看似進展的十分順利,可月玦的捉鱉之際竟然是四面埋伏?
這正是讓她深為震驚與不信之處。
她并不是不相信月玦,也不是不信與西風曾有戰仇的楊昭,她不信的,是蕭昱與謝荀。
他們是大蕭的人,更是蕭亭與謝白鶴的子孫后代,與她們秦家隔著的是亡國滅族的血海深仇,他們怎么可能愿意助她父皇鏟除代衡?
或者說他們可否是真心實意相助?
秦樓安能想到的是,蕭昱肯同意與月玦聯手行事,多半是看在與月玦之間的同門情誼上。至于謝荀肯愿意,定然是被逼無奈之舉,月玦一定有讓謝荀不得不妥協的法子。
那照如此的情勢看來,蕭昱愿意出手相助倒有幾分真心,至于狡猾多端的謝荀,她卻不得不謹慎提防。
“主帥,洛城有圣旨傳來。”
秦樓安將手中的錦囊與紅豆收起來,與雪子耽略換眼色后一同站起身。
適才通傳的侍衛將帳簾掀開,一內侍太監手持圣旨走進來,他看見本該禁足在紫云宮的雪子耽時驚了一下,不過很快又肅正了臉色。
“皇上有旨,請公主接旨。”
那太監打開圣旨,卻并不宣讀,眼睛在她與雪子耽二人身上打量,似是在等她二人跪下。
好大身架的小太監啊。
她與雪子耽,可都有可見駕不跪之權。
已大體猜到此人真正效忠的主子是誰,秦樓安亦沒必要與他客氣。
她徑直上前奪過圣旨,打開一看后,竟是讓大軍就此駐扎,以待新的主帥到來之后才行進軍。
而所謂的新主帥,竟是代衡?
仔細查看過圣旨上加蓋的玉璽大印,此確為她父皇頒下的圣旨。
從頭到尾,一字一字,秦樓安連看數遍,最后將圣旨遞給一旁的雪子耽。她打量著身前不遠處的小太監,似笑非笑地逼近他。
“公公快馬加鞭趕來,一定身倦體乏了吧?不若就在此好生歇息歇息吧。”
未等眼前太監反應過來,秦樓安沖帳外叫道:“來人,將此奸細拿下!”
很快便有兩名侍衛進來將那人擒住,不由他叫囂,便被捂了嘴巴五花大綁。
“主帥,不知要將此將奸細如何處置?”
秦樓安看了眼只能嗚嗚作響瞪著她掙扎的人,他既能準確知道她的行軍路線,知道她繞南而行,其身份定非普通太監。
既然是代衡的人,那說他是奸細算是說著了。
既然是奸細的話秦樓安臉上的笑容,在被捆綁的太監眼里逐漸變得陰冷可怖,極度恐懼下,他模模糊糊聽到有聲音冰冷無溫:“殺。”
待兩名侍衛將已癱軟無力的太監拖下去后,雪子耽走過來。
“此圣旨確實是皇上加蓋過玉璽大印的真圣旨,可代衡被任為新主帥卻并不在月玦的計劃中。現在,你要如何應對?”
秦樓安渾不在意地看了眼雪子耽遞過來的圣旨,此定然是她父皇不明真相的情況下,被代衡蠱惑才下達的命令。
月玦的計劃并沒有這一環,是因為他的目的只是將代衡引出洛城,至于是以什么樣的方式,他并不在意。且據她看來,讓代衡以接任主帥的方式出城,卻更為穩妥,至少他自認騙過她父皇就萬事大吉,多多少少會放松警惕。
“傳旨的太監已經死了,我們就當沒看見他,更沒有見過圣旨,所以也就根本不知道停軍駐扎與換帥一事。我要立刻整軍出發,在代衡追上之前,將大軍帶到關中南部平原一帶,配合其他三軍,一同圍剿代衡。”
秦樓安說完,卻見雪子耽不置一言,只定定打量著她,似愣神一般。
“師兄,你怎么了?”
“沒事。”
雪子耽攔下秦樓安在他眼前揮動的手。
“我只是覺得,你在聽聞月玦不是真心拋棄你后,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
“啊?有有那么明顯嗎?”
秦樓安摸著自己一下有些發燙的臉頰,卻聽雪子耽淡淡笑道:“有沒有,你心里最是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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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一頓后,他又道:“好了,準備出發吧。”
洛城外,代衡所率人馬已然出發,顧及所帶門客與謀士騎不得馬,便以馬車運載。
行在最前的寬敞馬車中,乘有三人,青衣的溫玉,紫衣的潘子騫,一身玄衣臉遮面具的,自然就是扮作長琴的月玦。
先前此三人雖同以代衡謀士在府中見過面,然從未私下里有過交涉,溫玉與潘子騫一直知道眼前的長琴甚得代衡重用,卻從未如此近距離打量過。
此時,他二人四眼,皆盯著那閉目養神的男子審視,越看,就越覺得此人似有相識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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