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顧琳瑯在東景有第一才女之稱,且還少時口出狂言,說這輩子非月玦不嫁。
這些傳聞在龍陽本就是人盡皆知的事,只因傳聞中的二人一者身中劇毒命不長久,另一人又因憂思成疾久居深宅,漸漸的關于二人之間或真或假的傳言便也隨之消寂。
不過峰回路轉,這些積塵已久的陳年舊事,又隨著顧琳瑯終于走出丞相府被人重新記起。
與數年前不同,現在已經沒有人看好曾經天造地設的一對金童玉女。在對曾經風光無限的神機太子唏噓不已的同時,市井坊間皆在猜測東景第一才女當年的話可還算數,又會嫁給哪位皇子王孫。
雪子耽不費多少力氣,便探聽到了這些與月玦少時有關的風月韻事。
只是傳聞中一直都是顧琳瑯對月玦勢在必得,月玦對顧琳瑯是何態度卻無從得知。
不過且看現在顧琳瑯對他扮作的月玦種種親昵之舉,定是得到了月玦的縱容和默許。
他不愿意做的事,誰又能強迫他。
雪子耽依據楊昭所說在城東找到了顧長禎的丞相府,相府位于龍陽城繁華之處,此時門前人來人往耳多眼雜,且有眾多府衛把守。
雪子耽不敢白日里冒然進府探查,原路返回回了先前所在的小院。
還未進院門,他便看見此時那女子背對著他,正在院中支起的砧板上切著什么。
靜靜看了她片刻,雪子耽輕聲推開籬笆矮門進入院中。
“顧姑娘好賢惠啊。”
“啊!”
突然聽到有人在身后說話,女子嚇了一大跳,舉起手中菜刀朝后揮去,卻被一把攥在掌心里。
受驚的女子緩緩睜開一只眼,見來人是雪子耽,頓時由驚轉怒。
“月玦你要嚇死我啊!魚都被你嚇跑了!”
原來這女子正要收拾一條鯉魚,適才驚慌之下一撒手,那還鮮活亂跳的魚一下跳到了地上,此時正在泥里撲棱亂跳,尚未剮凈的魚身沾了一身的泥。
女子氣得一刀剁在砧板上,甩開雪子耽將滑不溜秋的鯉魚抓起來:“虧我還買了魚準備給你補身子,沒想到卻險些被你嚇死!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沒聽到你進門的聲音?”
“不知顧姑娘在害怕什么?我又不是歹人。”
女子已重新走到水缸邊沖洗魚身,聽他這么說更氣了。
“你鬼一樣出現在我身后,又突然說話難道不是故意嚇我?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你秉性還是如此惡劣,世人不知道你的嘴臉,難道我還不知道嘛?!”
“哦?我的嘴臉?”
雪子耽走近女子幾步,幽幽道:“那你倒是說說看,我究竟是什么嘴臉?”
聽出雪子耽沉緩的語氣有些異樣,低頭收拾著魚的女子愣了一下。
抬頭見不遠處盯著自己的人一副似笑非笑模樣,她回道:“你什么德行自己還不清楚嗎?我真是懶得說你!你要是實在閑著沒事干,就過來替我把魚殺了收拾干凈,總不能這種事還讓我一個女孩子做吧?”
雪子耽聽了淡淡笑了笑:“好,我來。”
挽了挽袖口,雪子耽走過去將女子手中的魚接過來,手上微一用力,剛才還活蹦亂跳的魚翕合了幾下鰓便徹底安分。
女子見他拿起刀像模像樣的清理魚鱗,輕笑道:“你也很賢惠嘛!”
“還好。”
女子撇了撇嘴,道:“那行,那你就好好收拾著,我去準備些燉魚的佐料,順便生個火。”
雪子耽不答,只學著楊昭刮魚鱗時的模樣處理手中的魚,很快便收拾好后拿過去交給那女子。
“你先到屋里等著吧,真是辛苦你了啊,太子殿下。”
“不辛苦,顧姑娘才辛苦。”
雪子耽亦不客氣,轉身朝屋里走去,見他將兩扇破舊的木門關上,女子看著他的目光暗了暗。
不到小半個時辰,女子連魚帶湯盛了一大碗端進屋里,才見雪子耽已易容回月玦的模樣。
她尋出兩個未上釉的碗,給雪子耽盛了一碗后遞過去:“趁熱吃吧,專門給你做的,一來呢算是給你補身體,二來你剛回龍陽,算是給你接風。只不過現在你我落魄至此,難免寒酸了些。”
魚湯熬的很濃很白,新鮮的魚肉看上去亦燉的入口即化,雪子耽笑了笑謝過,拿過另一只碗給女子盛滿:“昨日有勞顧姑娘解圍,今日又有勞顧姑娘燒飯,顧姑娘辛苦了。姑娘先請。”
女子愣了一下,皺眉盯著雪子耽,說道:“你干嘛突然獻殷勤,是不是想耍什么壞心眼兒?”
“怎會?若是如此,那也是顧姑娘先向我獻殷勤。”
雪子耽學著月玦笑得人畜無害,接著端起碗來抿了一口湯,女子問他:“怎么樣,味道如何?”
“很鮮,很甜,很好吃。就是”
見雪子耽長眉微壓,女子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道:“就是怎么樣?”
“有點咸,但無傷大雅。”
“這應該是我不小心把鹽放多了。”
女子有些嬌憨的撓了撓頭,順手將額前的碎發捋到耳后,見雪子耽不甚在意的吃魚喝湯,她囁嚅幾聲說道:“我去給你端些水來。”
說著女子便起身出了屋門,到了院外后卻沒有去打水,反倒有些局促不安的站著,兩手緊攥一起似是極為緊張。
片刻后,聽到屋里傳來“當啷”一聲,女子心下一驚沖進屋里,適才還坐在桌旁吃飯的雪子耽已跌坐在地,右手摁在腹部,一臉痛苦。
“你你竟在魚湯里下毒”
女子也沒想到藥效會發作的如此快,不過事已至此,她也坦然承認:“是,是我下的毒。”
“為為什么”
“為什么?”
女子靠近倒在地上的雪子耽:“你知不知道,月玦他從來都不叫我顧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扮作月玦的模樣?來龍陽又所謂何事?”
“月玦從來都不叫你顧姑娘”
看著雪子耽在地上痛苦不堪,勉強撐著身子往一旁的草席上挪去,女子上前蹲下身將他摁住,盯著他有些扭曲的面容逼問道:“沒錯,他從來都不這么稱呼我。月玦這個人極為缺德,從小就不把我當女孩子看,向來以假小子稱呼我。連東景第一才女都是他為了捧殺我,故意讓我下不來臺強行扣在我頭上的。像他這么可惡的人,怎么可能像你一樣對我彬彬有禮以姑娘相稱?”
女子膝蓋抵在雪子耽胸口處,怕他垂死掙扎逃跑:“如實回答我的問題,說不定我還能救你一命,不然,你就等著肝腸寸斷痛苦而死吧!”
“原來你一直都有試探我”
雪子耽抓上女子用力摁在他脖頸處的手,似乎想要扯開來喘一口氣:“那你如何不知我也一直在試探你呢?”
女子聞言一驚,還沒反應過來他是如何試探,下一瞬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原本被她壓在身下的人不知突然哪里來的力氣,聳身一翻輕而易舉竟將她反扣在身下。
“你你怎么會你根本沒中毒?”
雪子耽沒有理會女子的話,那點下毒的伎倆著實太稚嫩,他自顧沉緩說道:“我叫你顧姑娘,你卻毫無反應,也未感到絲毫詫異,是否是你先前根本不知我從不以顧姑娘稱呼你?”
“我放進龍陽城便碰到你,你二話不說便認準我是月玦,且出手替我解圍,這未免太過巧合。”
“再者,你說你是丞相顧長禎的女兒,那丞相大人視之如命的獨女,自然從小嬌生慣養,可反觀你,劈柴生火熬湯做飯,街頭假哭賣慘彈唱樣樣熟練。”
雪子耽更加迫近女子,說道:“你是何人,為何要假扮丞相之女接近我?”
此時女子已從剛才的事故突發中回過神來,此時她正沖著門口,壓在她身上的雪子耽背著光,看不清面容,只能隱約瞧見他那雙終于睜開的眼睛,此時幽暗如墨,定定看著她。
沒想到被他反咬一口,女子掙扎卻被禁錮的更緊。
“竟然倒打一耙,分明你才是假的!快放開我!”
“你說我是假的,可有什么證據嗎?僅憑一句稱謂?可世人焉知月玦如何稱呼你?”
“你你你你你”女子說著,突然哇的一聲哭出來。雪子耽一怔,眉頭緊壓,聽那女子哭訴道:“我只是覺得你從西風回來后很不對勁,以為你被人調包了,我怕壞人假冒你,去做什么了壞事還要算到你頭上,才想替你揭露壞蛋的真面目嗚嗚,我初心也是為了你好嘛!你干嘛這么對我啊”
女子眼淚嘩嘩直掉,望著雪子耽的眼眼很快紅起來,模樣楚楚可憐。
見識過此女在街上時變臉的本事,雪子耽知道此刻這人定是做戲無疑,不過如此近的距離,確實很是失禮。雪子耽松開女子翻身坐起來:“適才事出有急,得罪了。”
女子被放開后立刻爬坐起來,揉著被攥紅的手腕,瞪著濕潤的雙眼盯著雪子耽,啜泣道:“那你現在相信我了嗎?”
“不信。”
“你!”女子盯著雪子耽的側臉,氣道:“那要我如何做你才肯信我?!”
雪子耽聞言默然片刻,說道:“若你真是被人替換,那便將你是如何被人替換的,一五一十告訴我。”
女子吸吸鼻子,擦擦臉上的眼淚說道:“好,那我告訴你,不過我猜我說了你也不信,因為事情太離譜了,連我自己都不怎么相信。”
“但說無妨。”
反正,他已十之七八確定此女是真的顧琳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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