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早晨，還沒有亮起來，鬧鈴的聲音就已經把許春秋喚醒了。

    他們一共訂了兩間民宿，男生一間女生一間。

    “我開燈了？”許春秋虛著聲音道。

    謝朗迷迷糊糊地坐起來，接連兩沒有睡好讓她看上去像是要原地成仙了。

    “這么早嗎？”

    許春秋拉開窗簾：“你看外面，那邊都已經在點火了，要飛了。”

    謝朗一個激靈清醒過來，路娜也“噌”地一下從床上跳起來，七手八腳地找化妝包對著鏡子畫眼線：“要死了要死了，來不及化妝了。”

    到大廳集合的時候，路娜的半只眉毛畫歪了，謝朗懶得化妝，帶了個口罩遮在臉上，許春秋干脆素面朝地走出來，可是卻還是和平常唇紅齒白、明眸善睞的樣子沒有多少差別。

    已經蒙蒙亮了，遙遠的際染上一層薄薄的緋色，五顏六色的熱氣球飄飄搖搖地浮在空中，像是斑斕的彩云，又像是乘風而起的蒲公英。

    熱氣球一旦升空，就只能隨風飄動，你或許可以選擇從哪里起飛，但是卻永遠都不可能知道自己將會在哪里降落。

    飛行前要先做一系列的準備工作，穿著制服馬甲的工作人員已經到位了，幾個人合力把熱氣球鋪開平攤在地面上，接著用鼓風機往球體內部充氣，等到氣球膨脹起來以后就要開始點火，空氣在加熱了以后開始帶著熱氣球緩緩地向上移動，整個氣球就這樣慢慢地站立起來了。

    鐘燦緊一緊身上的外套，視線有些飄忽，看上去好像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楚星洲回過頭來問他。

    他猛地搖一搖頭，什么都不肯。

    熱氣球籃子的四個角各固定了一個運動相機，工作人員一里一外地把他們一個一個扶進去。

    頭頂的氣很熱，像是要把人給燒著了，謝朗也察覺到鐘燦的異樣，忍不住問了一句：“怎么了鐘，出了這么多汗，是不是不舒服啊？”

    鐘燦仍然是搖頭：“頭頂上的氣太烤了。”

    熱氣球緩緩地升空，視野內的景色一點一點變得開闊起來，他們漸漸地看到皺褶的山脈，還有那些林立的、被稱之為“仙女煙囪”的石柱。

    色一點一點地亮起來，絢爛的晨曦中，漫飛舞的熱氣球飄飄蕩蕩地升空，美得近乎不可思議。

    “絕了絕了，太美了吧這也。”

    謝朗只恨節目組摳門不給手機，她一秒鐘都不想錯過這樣的美景，此時此刻只想用手機把它給定格下來。

    “手機在誰那里啊？”

    她剛剛回頭，就撞見鐘燦滿臉蒼白，腿軟得幾乎要跌坐下去。

    “鐘？”謝朗登時也顧不上什么手機什么美景了，焦急地詢問道，“鐘，你怎么樣？”

    路娜也高著聲音問他：“到底怎么了，你句話啊！”

    鐘燦雙腿打顫，艱難地扶著熱氣球籃子的邊緣，要不是節目組固定得結實，他幾乎要把邊邊角角上工作人員提前布置好的運動相機給打落下去。

    “我……沒事，”他從喉嚨里擠出一句回話，“我就是……有點恐高……”

    他連嘴唇都在顫，額頭上的汗嘩啦嘩啦地流。

    謝朗立刻意識到，起飛之前鐘燦臉上的滿臉汗根本就不是因為頭頂上的熱氣烤得慌，他是害怕。

    路娜尖著嗓子道：“那你怎么起飛之前不早啊，直接能死人啊，現在怎么辦？”

    鐘燦終于放棄了強撐，他緩緩地蹲下身子，蜷縮著揪住自己的頭發：“我只是……不想被大家拋下而已……”

    他不想離開團體，不想落單，所以即便是怕，也跟著所有人一起，跨進籃子里，乘著熱氣球升了。

    偏偏是這個時候，一陣疾風襲來，吹得半空中的熱氣球跟著左右搖晃了一下。

    這下子鐘燦更慌了，可是他并不吭聲，既不叫也不喊，跟個悶葫蘆似的縮在那里瑟瑟發抖。

    楚星洲看到他這樣，也跟著著急：“鐘，鐘你先站起來再啊。”

    沒有反應。

    他的視線飄忽著，無意之間落在了許春秋的身上：“鐘你先站起來，你愛豆在這里呢，你的偶像就在你身邊呢。”

    許春秋被讓到了鐘燦的面前，謝朗從背后捏一捏她的手腕，讓她點什么轉移他的注意力，許春秋反手在背后比了一個“”的手勢。

    她微微傾身，輕輕地問他：“鐘，你是因為什么成為我的粉絲的？”

    “你是因為什么才開始喜歡我、支持我的？”

    這大概是偶像與粉絲之間恒久不變的一個話題，同樣的對話在握手會、見面會，還有簽售會這樣的場合發生過無數次，可是卻很少有人在漂浮在半空中的熱氣球里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他會是因為什么成為她的粉絲的呢？她想過很多種可能。

    過去五年的許春秋那么好，能唱能跳，會做飯會演戲，完美得近乎不真實，不喜歡她才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吧。

    那樣的許春秋，誰不喜歡呢？

    可是鐘燦的回答卻大大地超出了她的意料。

    他慢慢地抬起了頭，肩膀和背脊還是縮著的，可是他的眼睛里好像帶了光。

    他：“是從網上看到許老師在華娛傳媒的練習視頻的時候。”

    許春秋愣了下，一時間有些不出話來。

    她有什么值得人喜歡的呢？

    只聽鐘燦漸漸地打開了話匣子，他的注意力不知不覺地轉移到了正在起的話題上，忘記了站在高處的恐懼。

    “確實，網上公開的那段練習視頻里，她確實是歌舞俱廢，不自信，心翼翼地畏首畏尾。”

    “可是她到了國民偶像的時候卻像是完完全全換了一個人似的。”

    許春秋心里“咯噔”一下。

    “她帶著傷在舞臺上空翻，拼盡全力地站上舞臺，唱歌、跳舞、上綜藝、拍廣告，再從零開始，一步一個腳印地學著怎么樣去做好一個演員。”

    鍥而不舍的堅韌，一往無前的勇氣，每一個點都在打動著他。

    “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我希望自己成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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