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吃過了,不需要。”
“什么時候吃的?”秦玊兒不信,又問囚犯,“你們吃過了嗎?”
犯人都搖了搖頭,他們現在是又冷又餓,又怕又苦,反正是要死了,躲也躲不掉,也想吃頓好的再死,不至于死得過分凄苦。
“他們沒吃,是因為不餓,”高大人道,“趕快把這些飯菜抬走,還有三刻就行刑了,若是延誤了時辰,你們擔當得起嗎?”
秦玊兒眼睛一瞇,無所謂道:“延誤了就延誤了,反正是死的,多一會,晚一會,有什么關系呢?閻王爺還來找你對準時辰不成?”
看熱鬧的人都笑了,“快把這飯菜快分了,別等冷了。”秦玊兒吩咐伙計,但沒得高大人的準允,他們也不敢就動。
秦玊兒看著高大人,目光中有些冷意了,高大人用手招了她一下,轉身往刑臺后去了,半道上見秦玊兒沒跟來,特意轉頭瞟了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長。
衛臻見了道:“夫人,大人大概有什么話跟你單獨說,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不用,我還怕他?”秦玊兒道。
秦玊兒跟著走到刑臺后,這里原來還搭了個矮棚,是個休息的地方,炭爐里四五段炭火火燒得正旺,爐子上吊燒著一個水壺,一小廝將剛泡好的熱茶端給高大人,高大人揮揮手,小廝便放下茶杯,出棚子外等著。
“周夫人,進來烤火暖暖手腳吧。”高大人殷勤道。
秦玊兒進了只比她高半個頭的矮棚子,高大人把熱茶端起遞上,她懶得喝。
高大人也就作罷,哭喪著臉開始喊苦道:“夫人,不是在下不肯寬容,這次案子非比尋常,丞相辦得極嚴,若是知道在下徇私給了他們福受,在下這項上人頭,怕也保不住了。”
“瞧你這慫樣,剛才在眾人前還大擺威風呢?你既然怕,就推在我身上好了,我自會跟丞相解釋。”秦玊兒與曹操也相處了幾次,不像個不通情達理的人,想必只是為了樹立威嚴,所以讓這下面的人都怕慣了。曹操再厲害,不也是兩只眼睛,兩只手,心是肉長的,血是熱乎的,不也是別人床榻夫君,為人夫,為人子,有什么可怕的?
“在下不敢,若是丞相不追究,在下也樂得賣夫人這個人情,只是難免擔驚受怕一回。”
秦玊兒聽出意思:“你什么意思?”
“在下久聞絕命醫莊的名號,秦大夫的醫術,那是如雷貫耳,一直想去拜訪,卻不得機緣,”高大人躬身道,“今日能為夫人辦事,在下也很想盡心盡力。”
“廢話少說,你要怎么樣,那些人都餓著肚子等著呢?”
高大人這才省了繁文絮節道:“實不相瞞,家母患有眼疾多年,眼珠內如生了漠漠霧氣,不痛不癢的,起初還有光影,模模糊糊的湊合看著,現在是一丁點光都看不見了,成了瞎子。我找了許多大夫,說是腎水枯竭,氣血耗散所致,吃了許多藥都不見好。”
“好了,我知道了,你想我給你老母治療眼疾?”秦玊兒不耐煩道。
“夫人看在下一片孝心,若能關照一下老母,在下感激不盡。”這高大人是個有名的孝子,父親早逝,老母一人拉扯長大,卻還未及孝順,母親被病魔纏身,他卻束手無策,一直心中不安,他知道秦沛來了許昌,很多疑難雜癥在他手中,都有藥可醫,所以一直想請這位名醫來為母親看看,但秦沛被曹操軟禁于丞相府中,他哪里敢去請,今日見他女兒,想二人醫術都是一脈相承,沒得八成,也有五成,故來試探一番。
“這個病叫圓翳內障,我還真會治。”秦玊兒自信滿滿道。
高大人驚喜不已,把腰彎的更低了些:“夫人若能治好家母的雙目,在下一定重金酬謝。”
“重金?”秦玊兒不屑道,“你把誰當乞丐打發呢,我是缺銀子的人嗎?”
“是,是,”高大人連連賠不是,“在下是一介俗人,只有俗物來感謝夫人,夫人不受,那在下就大膽擔下這個責,瞞下此事,夫人也千萬不要說出去。”
秦玊兒點點頭,道:“我還問你一個事,你必須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告訴我。”
“夫人請說?”
“你知道那趙三開賭局,賭人頭的事嗎?”
高大人一愣:“在下知道,這些都是他們自己營生弄的玩意,在下沒有多管,怎么了?”
“我今日買了三號儈子手,你說他能贏嗎?”秦玊兒問。
高大人也是個乖張之人,明白意思:“夫人鴻運當頭,您說誰贏,誰就贏。”
秦玊兒滿意道:“好了,你這么懂事,你母親的眼睛,一定能‘撥開云翳見明月’。”便走了,留下高大人感激不盡。
秦玊兒出來讓伙計給死刑犯分了飯菜,犯人走下刑臺,排著隊領飯吃,倒不像是刑場,反像是開倉濟糧的慈善家。
衛臻先盛了兩大碗熱飯,撿了最好的菜給那被擠在后面的母女送去,她們本應該排在前面,但女子知道,吃得越早,肯定最先砍頭,所以把雪兒抱著去了后面。
衛臻用調羹一口一口的喂小女孩吃,問她叫什么名字?
“我叫雪兒。”小女孩奶聲奶氣道。
“雪兒多大了?”
“五歲啦,哥哥,這是哪里啊?”雪兒問,“為什么這里的人都這么兇?”
衛臻不知如何回答,只能用飯堵住雪兒的嘴,一旁的婦人一口都咽不下這斷頭飯,她不怕死,但雪兒還這么小,怎么忍心讓她被人砍了腦袋,做個無頭鬼呢?
婦人鼓氣勇氣突然握住衛臻的手求道:“公子,雪兒這么小,她什么都不知道,何況,她是個女娃,以后也要嫁人,并不能為王家傳承香火,你能不能想辦法救救雪兒,奴家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公子?”婦人怕引起旁人注意,不敢哭出來,咬破了嘴唇,杏目盈盈充淚。
婦人知道自己這個要求極端太自私,只怕會降這位好心人也連累進來,但為了女兒的性命,她如何也得求一求。
衛臻果然惱下了臉,將手上的飯菜往地上一扣,飯碗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音,可已經四分五裂的破了口子,只是完整的保持著碗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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