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賓客盡皆離場。
甄母看著空曠的院中，如釋重負。
陳玨淡定如常，頷首說道:
“岳母別總在外面站著，客人都已經走了，小婿今日還有一事。”
甄母恍然，點頭說道:
“老身今日受你大恩，有什么事直說就好，都一家人無需如此。”
陳玨面帶微笑，思索說道:
“方才小婿已經講過，欲在鄴城開設商鋪，來售賣我青云寨貨品。
我青云寨雖地方不大，可產量卻著實不低，區區鄴城自然無法滿足。”
說到這里，甄母已經懂了。
甄氏最強大之處，并非經年積累的財富。
而是遍布北方的人脈。
陳玨的野心不止于鄴城，想要走得更遠些，就需要倚仗甄氏助力。
雖然曹操能夠拿捏甄氏，可在經商這方面，影響依舊不容小覷。
只見甄母沉吟片刻，說道:
“甄氏經商確實有些門路，既然賢婿開口，我等便好好商議一番。”
來到廳中，各自坐定。
此刻甄母年輕貌美，卻擺著老成態勢，道:
“賢婿既能在鄴城行商，必是得曹操應允，才能如此暢通無阻。
可如今天下分崩離析，想要開拓商道不易，整體局勢便是如此。”
這話和荀彧的分析差不多。
如今世道做生意，哪有這么簡單？
陳玨點點頭，笑著說道:
“岳母的擔心小婿明白，只是太過于猶豫，恐怕會失了先機。
我既然對岳母開了口，自然是有些自信的，此事未必如此困難。”
甄母考慮說道:
“天下久經戰亂流離，不少富戶都已破產，賢婿準備賣給什么人？”
陳玨目光微凝，朗聲道:
“原來岳母擔心此事，我青云寨諸多產品，并非貴族奢侈之用。
哪怕稍有資產的平民，也能夠輕易買得起，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甄母聞言一滯，錯愕道:
“賢婿這是什么意思，就像今日宴席美酒，你欲作價幾何售賣？”
陳玨攤了攤手:
“或會稍貴于市價。”
甄母頗為詫異，疑惑問道:
“此酒質量口味上乘，若以低價賤賣的話，青云寨豈能以此謀利？”
這就是青云寨和外面的差別。
當流水線產業化發展，取代了人力手工時，效率大幅度提升。
再加上山寨高產作物，成本變得更加低廉，自售價自然也就下去了。
換句話來說。
原本屬于高端奢侈品，被青云寨搞成輕奢，卻不代表檔次降低。
只要稍微多花一點錢，就能享受高端服務，誰人會不想去嘗試？
反正也不虧。
但就算是這樣的價格，依舊能夠給青云寨，帶來極其可觀的利益。
如果將市場繼續擴大，增加青云寨的產能，成本還會持續性降低。
當然了，這是后話。
誰知道哪天，陳玨就去拉壯丁呢？
聽了陳玨的解釋，甄母大概懂了，說道:
“也罷，既然你這般篤定，老身也不多說，就暗方才說的辦吧。”
陳玨點點頭，又說道:
“甄家的勢力與資源，對青云寨確實重要，但小婿想的不只如此。”
甄母微微皺眉，她遲疑說道:
“賢婿還有什么想法，無需在此遮遮掩掩，大可直言細說無妨。”
陳玨斟酌道:
“如今受限于戰亂，甄家的實力遠不如前，小婿倒是有個想法。”
甄母頷首，正色聽著。
現在的甄家，確實有些沒落了。
當年倚仗于袁家勢力，甄氏發展蒸蒸日上，可謂如日中天的望族。
等到袁紹被干廢之后，曹操率軍占據鄴城，情況又變得截然不同。
若非情況危急，豈能允諾甄宓再嫁？
只要能抱住曹操大腿，哪怕甄家止步不前，也能得以保留下來。
甄氏和袁氏關系密切，總得做出選擇。
但誰也沒有想到。
曹操大腿沒有抱上，他們卻遇見了陳玨。
看了眼甄母反應，陳玨坦然道:
“如今甄氏擁有人脈，而青云寨則是資產，相合則產生莫大效益。
若甄氏能夠借此機會，將北方各州給整合，那前景恐怕難以想象。”
甄母聞言，不禁露出苦笑，說道:
“賢婿此言太想當然了，哪怕當年與袁家，也做不到如此程度。”
陳玨知道甄母想偏了，便說道:
“此事靠一家自然不易，可小婿的意思是，成立一個統管的商會。”
看著陳玨，甄母錯愕道:
“你這膽子倒不小，可曹操如何能答應？”
陳玨笑了笑，說道:
“岳母放心便是，曹操會答應的。”
在這一點上，陳玨很自信。
畢竟曹操想要的東西，實在多了去了。
有些東西對陳玨而言，可以說是無關緊要，但在曹操這卻不同。
隨便拿出點東西來，便足以交換了。
就像此前的種子、圖紙，又能算得了什么，根本無關直接戰斗力。
陳玨也沒有那么傻，把武器之類的送出去，這些才是真正的實力。
老朱研究的連弩，陳玨定要好好收著。
聽陳玨講了這么多，甄母自然有些心動。
此事不僅有利于陳玨，也能讓甄家再騰飛，其中影響豈能小覷？
陳玨倒是淡定，他又說道:
“其實岳母不必太著急，如今時候尚早呢，青云閣開業再說不遲。”
陳玨的計劃，還得倚仗青云寨。
甄家只是其中一根線，也能得到極大好處，又有誰能不動心呢？
甄母沉吟良久，說道:
“經商之事本就冒險，既然賢婿說到此處，老身亦無法輕易退卻。”
陳玨起身說道:
“如此說來，岳母是答應了？”
甄母擺擺手，解釋道:
“此事終究急迫不來，打開商道才是首要，其他往后再議不遲。”
雖然甄母已應允下來，但她還是故作謹慎，沒有太過冒進于此。
陳玨心中了然，拱手說道:
“那就麻煩岳母了。”
緊接著，陳玨淡然提醒道:
“如今曹操大勢已成，恐怕不用多久時間，就會出兵討伐袁氏。
而如今袁氏諸子各立，根本不是曹操對手，無非敗亡快慢罷了。”
甄母若有所思，正色說道:
“若曹操平定了北方，方才設想倒是可行，對日后的影響甚大啊。”
陳玨點點頭，回答道:
“至于別的東西，想必岳母都清楚。
想要在亂世搏一線生機，殊為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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