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雀內心洶涌澎湃，神色復雜，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誤入百花樓的純情書生，對著這姿勢曖昧的兩人，她真的不知道視線該往哪里放。
她平時是有覺得察覺到師傅跟師叔兩個人的關系比一般人要更親近些，但她真的沒有想到他們兩個竟然會是斷袖。
真是……太刺激了啊！
沈枝雀心里無聲尖叫，不知道為什么一想到這兩人在談戀愛，自己倒是莫名激動起來。
她輕輕咳嗽了一聲，不自在地往別處瞄。
“師傅，你們這青天化日的有傷風化，白日宣那什么的，還是去屋子里做比較好。”
沈鶴一瞬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在他理解了沈枝雀話里話外的意思后，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等等！雀丫頭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沈鶴大窘，臉紅的發黑，他掙扎地要從蓮華先生身上起來，可被蓮華先生的腳絆了一跤，沒起來。
“師傅你不用解釋了，只要你能幸福，我不介意的。”
“不……”
“我明白你們之前一直不說肯定是擔心世俗的眼光，但是不用怕，我和師弟一定會成為你們最可靠的后盾。”
沈枝雀捂住臉，維持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
“我走了，你們繼續吧。”
“不是，我們沒有……”
沈鶴話音未落就見沈枝雀倉皇而逃，再次把門關上。臨了，她還鄭重其事的補上一句。
“師傅，我祝你們百年好合！不要害羞，我都懂。”
沈鶴差點吐出一口老血，你這小丫頭片子到底在懂什么了啦！我怎么什么都不懂啊！
他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真實的臊的慌。一口郁氣直堵在胸口上，壓的他腦瓜子嗡嗡作響。
沈鶴很絕望。這下誤會大了，他在雀丫頭心里頭的美好形象估計完全破滅了，這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反應弧天生比別人長一段的蓮華先生這時候也才逐漸反應過來，他揉了揉眼睛，一臉迷茫的看向沈鶴。
“小鶴……鶴爹，小丫頭剛剛說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百年好合，白日宣啥的，這都是什么亂七八……”
“等一下，白日宣那啥？！”
蓮華先生猛的意識到了什么，聲音沒控制好，登時提高了八度。沈鶴嫌棄地捂住他的嘴，“你別喊那么大聲，等會街坊鄰居誤會了怎么辦？”
“我們不是已經被誤會了嘛！”
蓮華先生炸毛，那張老臉百年一見紅的徹底，他掙扎的從沈鶴身下爬出來，后退了幾步后，便捂住了胸口。
他難得流露出受傷的神情，“是不是，小丫頭認為我們之間發生了那種…不可描述的事情。”
“嗯，十有八九。”
蓮華先生垂下眼睫，唇瓣發顫，“那我在小丫頭心里的形象，是不是崩塌了……”
“嗯。”
蓮華先生沉默，他低頭默默整理起自己的衣袍起來，眼里滿是難過。
沈鶴看他那副被人欺負的可憐模樣，霎時間百感交集，除了傲慢剛才自己的魯莽外，他莫名的對蓮華先生難過的的態度感到不快。
難道他這般反感和自己扯上關系嗎？不過也是，被人誤解成斷袖，是個正常男人都會介意吧，像他這種感到開心的，可能才是變態吧……
自從上次在邱家一事后，沈鶴偶然發現了蓮華先生的閃光之處，之后就一發不可收拾。
他開始不自覺的將目光投到這個二愣子身上，發現他其實沒有那么差勁。甚至以前兩人相處中忽略的某些細節，都被重新放大。
總而言之，他好像看上了蓮華先生。
這個發現曾經一度打擊到沈鶴，他不敢相信自己原來是個斷袖。
為了否定這件事，他前兩天背地偷著去了一趟百花樓。當沈鶴看著里頭的鶯鶯燕燕索然無味，甚至還想起蓮華先生時，他不得不絕望的承認，自己真的栽在呆頭鵝身上了。
良久，沈鶴溫聲道，“如果你真的很介意的話，等會吃飯的時候，我去跟雀丫頭好好解釋一下。”
蓮華先生兩眼放光，頓時興奮起來，“真的嗎？”
“嗯。”沈鶴應的心不甘情不愿。
“那你等會一定要跟雀丫頭說，我是在上面的那一個。”
“嗯……嗯？”
沈鶴：？？？
他剛剛聽到了什么東西？
蓮華先生沒有發覺沈鶴此刻一臉懵逼地盯著自己，他噘著嘴，自顧自地忿忿道。
“剛才小丫頭出來的時候估計看到的是你欺負我的場景，可那不過是我讓著你，所以才弄不過你……”
“唉，她肯定誤會我是被壓的那一個了，怎么辦……我這種風流倜儻的美男子分明在哪里都是強硬的一方啊……不過我被壓也不是不可以啦，畢竟我這么英俊，男女通吃……”
……
他這話說的顛三倒四，聽的沈鶴云里霧里，但大體上還是明白了蓮華先生的意思，就是蓮華先生想做上面的那一個。
沈鶴啞然失笑。
他壓根沒想到他這個茍師兄原來并不是為了他們兩個之間的關系而煩惱，反而是在很認真的考慮自己是不是被誤會成被壓的那方了……
這個腦洞很清奇。
他喜歡。
不過以防萬一，沈鶴試探性地問了句，“師兄，我們之間的關系被雀丫頭誤會了，你難道不生氣嗎？”
蓮華先生心直口快，順口就接了上去，“不生氣啊。我本來就喜歡……”
他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慌慌張張地后退兩步，臉紅到了腳脖子根，不敢看向沈鶴“不是，我是說，我們兩個清清白白，身正不怕影子斜。”
沈鶴的心咯噔一下，竟緊張起來。他手心里不知何時冒出細密的汗珠，浸濕了袖口的一小塊布料。
他感覺自己像個在公堂之上等待判決的犯人。期待，恐懼，喜悅各種情緒被揉碎，攪和。
沈鶴咳嗽幾聲，猶豫良晌后，他故作從容地問到——
“你剛剛說，你本來就喜歡什么？”
“唉呀，沒什么啦……”蓮華先生打著哈哈，下意識腳底抹油就想往屋子里逃。他剛走沒兩步，就被沈鶴抓住胳膊。
沈鶴聲音的聲音低沉，沙啞中帶著特有的磁性。
“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我。”
蓮華先生腦子“彭”的一下，炸開了。他生出某種類似遮羞布被人揭開的狼狽感，惱羞成怒道。
“你在說什么胡話呢！我怎么會喜歡你一個大男人。”
沈鶴挑眉，“那你喜歡誰？”
“我喜歡誰都不可能喜歡你！快點給我放手啦！”蓮華先生掙脫開沈鶴的束縛，踉踉蹌蹌地逃進屋里面。
沈鶴呆在原地，他沒有忽略蓮華先生目光的閃躲，那也就是說……他真的喜歡自己？
沈鶴無端地感到狂喜，嘴角瘋狂上揚，已然忘記了方才被沈枝雀誤會時的傲慢，滿心都是得知茍文華心意后的喜悅。
沈鶴甚至還有點慶幸沈枝雀誤打誤撞捅破這層窗戶紙，要不然自己很有可能將這種情感埋藏一輩子。不行，他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偏房里頭，躲在門后面的蓮華先生緊張地咬起了手指甲。
蓮華先生怎么也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一步，明明一開始好像他只是在吃楚時溪的瓜，然后陰差陽錯的吃著吃著就把自己搭進去了。
唉，吃瓜有風險，挑瓜需謹慎。
他發誓以后再也不會八卦楚時溪他身上的瓜了，每次想從那小子身上占點便宜，自己最后就倒霉兮兮的。
下回有空的時候，他一定要好好算算楚時溪和自己是不是八字不合。
就在蓮華先生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沈鶴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含笑看著他，“你在想什么？”
“沒想什么……咦，你從哪里進來的？門不是被我堵住了嗎？”
“傻瓜，我是從窗戶進來的。”沈鶴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聽著，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蓮華先生對視上沈鶴略帶猶疑的目光，臉上的紅暈褪去，逐漸慘白。果然，自己這種情感成為了沈鶴的負擔嗎。
他低下頭，默默攥緊拳頭，“對不起。我也知道我這樣子不正常……”
“老子好像看上你了。”
“唉？”
蓮華先生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忽然被沈鶴一口吻住。唇上柔軟的觸感，濕熱的舌尖，這全部都令他大腦空白。
直到這個吻結束，他才驚愕的抬起頭，看見了沈鶴尷尬而羞赧的面孔。
“茍文華。”
“我在。”
“你給老子聽清楚，老子喜歡你。”
——
顧白回到宅子里跟眾人一起吃晚飯時，敏銳地感覺到今天飯桌上的氣氛不太對。
蓮華先生和沈鶴還是老樣子坐在一起，不過好像這樣人的舉動比往常更親密了些。
沈鶴替蓮華先生喂湯也就算了，可蓮華先生臉上一副嬌羞的模樣，總給他一種娘們唧唧的感覺。
再說具體一些的話，就是很像新婚的小娘子，看的他毛孔悚然。他覺得蓮華先生要是繼續這么笑下去，臉上褶子都要多幾道。
再看沈枝雀和楚時溪，這兩人的氛圍也很奇怪。楚時溪一直眼巴巴地盯著沈枝雀看，沈枝雀卻是時不時往沈鶴那頭看，臉上還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們這到底是在演哪一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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