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垂下的時候，腥紅沿著他的深色的襯衫，逐漸往下流。

    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蒼白的薄唇一啟一合，“現在呢，現在可以讓我見她了嗎？”

    忱修沒有說話，眉頭蹙了下，很快消痕。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他倒是小看他了。

    江嗣后面的大部隊，已經氣的七竅生煙！

    前輩太過分了！真的太過分了！

    怎么能提出這么無理的要求！？

    四爺也真是的！竟然還跟著做了！？

    傻了吧！？

    他們憤怒的同時，也不知道做什么！因為沒有四爺的命令，他們什么也不能做！

    畢竟四爺有四爺的計劃和想法！

    他們貿然行動，只會打亂！

    江嗣屏退了他旗下的所有人，不讓他們上前一步，再開口的時候，聲線都帶了沙啞，“該到前輩履行承諾了。”

    ……

    空氣約摸著安靜了有幾十秒。

    長達窒息一般的沉默。

    江嗣的左臂還在流血，一點一點地血珠凝固而成，沿著指尖的弧度，散落而下，砸在地上開出鮮艷的血花……

    大家伙看的擔心的要命。

    可本人似乎一點痛感都沒有。

    一直到好長一會兒——

    忱修的聲音，才戛然而來，“今天不方便，她還在……”

    忱修那一句，她還在休息，還沒說完，忽然，不遠處，一道略蒼白的聲音，傳了過來。

    人由遠及近。

    “師傅，有人找我的，你怎么不告訴我。”

    忱修微微一震，回過頭的時候，發現陵園的大門那，站著一抹白色的身影。

    她的身上披著白色的斗篷。

    臉上是病態的蒼白。

    這大概是她第一次，在江嗣面前，這么明目張膽的，穿著女孩子的衣服。

    雖然也是師傅定做的漢服。

    她也依舊是短發。

    可是，和以往江嗣看見的模樣，真的天差地別。

    他從未見過林朔也有如此……弱不禁風的溫柔一面。

    像是冬日里寒霜怒放在枝頭的臘梅，清冷中又帶著幾分疏離的陌生，像是變了一個人。

    眼底細碎的光不見了，那種對生命保持著活力和生機的憧憬。

    江嗣一點都看不見了。

    她的眼神里，只有無限的冷漠，無限的空洞，看不見一絲當初的狀態。

    她就那樣披著雪白的斗篷，像個未出閣的小姑娘，靜靜地站在那，望著這邊的場景。

    陌生的情緒交換。

    江嗣內心狠狠一刺。

    這……不是他那會兒認識的林朔了。

    她的眼底沒有光了。

    那雙溢彩漂亮的灰藍瞳孔，已經成了機械的擺設，失去了靈魂的擺渡。

    他看著她，沿著寬敞的大道，像是一抹雪白，不經意的眨眼，便會消散融化。

    她往這邊走過來了。

    一步，兩步，三步。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江嗣的心尖尖上。

    永不止息，帶著荊棘一般的刺痛和懲罰。

    她踏雪而來。

    走到了他的跟前。

    忱修沒有阻止。

    幾不可聞的手，伸出去了以后，再度又收了回來。

    他……不想阻止她做任何事情。

    “江四爺。”這是時隔林朔生病以來，江嗣聽到的，第一句話。

    她喊他江四爺。

    比以往的稱呼，還要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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