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本是與那蕪華仙君約了一同去人間游歷,月灼換了一身紫衣,有紫氣東來之意。攜上他那通透玉笛,揣于懷間。
以往的人間之行都不怎么美好,此次再去,定要為自己博個好彩頭。
可怎料,剛出合歡洞,還沒走到與蕪華仙君相約之地,他便見一旁的石頭矮堆里壓著一團合歡色的毛絨,走近一看,才知這是一只小狐貍。
小狐貍雙目緊閉,月灼探了探她的鼻息,還有氣兒,遂施了法術將石頭堆挪開,仔細看時,才知那小狐貍的一只后腿被壓傷,她動彈不得,神色也是煞白。
興許是感觸到生人氣息,小狐貍很怕生,月灼還未言語一句,她便瑟瑟發抖起來。
月灼鳳眸微闔,掌心施力,一團暖光從他的掌心盤旋而出,繞著小狐貍兒的傷口處迂回,本以為那輕松治好她的傷口,卻不料,不到一刻功夫,就被彈了回來。
月灼也是吃驚,他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這小狐貍兒居然還能對他的法力有著抵御力,他眉頭一皺,心知這小狐貍兒定是不簡單。
他俯下身子,雙手環住她的狐身,將她抱起。懷中的她很是不安分,狐爪四處亂抓,想從他的懷中逃離。
而觸到她身子的那一刻,炙炎之氣便襲上了月灼的身子,毫無防備之下,自己體內的靈力為了抵御這突然襲擊的怪氣,耗去了不少。
普天之下,能有如此強勁的炙熱之感,除了那火神圣物離火珠,便再無他。
而他聽聞,火神祝融的圣物,如今卻在狐族的手里。
月灼瞧著懷中小狐貍兒稚氣的模樣,心中打量著,狐族再怎么樣,也不能將如此珍貴之物交予一只乳臭未干的小毛狐啊。
不論如何,還是先帶回合歡洞再說。
與蕪華仙君的約定也是作廢了,為了賠罪,月灼整整送他一百壇上好的云絮桂花釀作為賠禮。
此事也便作罷。
自月灼收了這只小毛狐之后,而后的好長一段時間,月灼都陪在她身邊。
而小狐貍兒,除了初見時的畏懼之外,往后的時日,與自家師父還是相處的挺融洽的。
這是后話了。
.........
紅璃不知為何,自己就偏偏回到了這時候。
她的腦門上掛著一個巨大的問號,到底發生了何事,能讓她從冥界脫身,輕而易舉回到了青丘?
她瞧著周邊熟悉的事物,熟悉的人,依舊是自家師父的身影。
而自己,也恢復了狐身,甩著一朵似云彩的大尾巴。
她伸出了小肉掌,摸了摸頭頂。頭上一陣觸涼,紅璃心道一句果然。
紅璃倏然想起了寒舍中的那面半身鏡,莫不是往生鏡的同胞兄弟?
猶記那只三足金烏曾說過,昆侖山的瑤池圣母有面昆侖鏡,能穿梭時空。而往生鏡也能,但是已經碎成一片渣滓。
她本以為往生鏡就是昆侖鏡,但此刻并未完全確定,因那寒舍中的半身鏡子,也著實帶著她穿越了時空。
除非那瑤池圣母有兩面法力相同的鏡子,而且同時遺失。
紅璃忽然覺得可笑,這瑤池圣母莫非是因上了年紀,時常弄丟東西?
也不是沒有可能,自家師父就是如此。而瑤池圣母比他還年長,那這丟三落四的毛病定是因為活太長的緣故。
已經確定了自己是從那半身鏡中穿過來的,她凝著眼前這個月灼師父,想要迫切的確認他是不是也是從幽冥之地而來的月灼師父。
“師父。”
小狐貍兒忽然開口。
花了幾日,剛為她治好傷,想坐下歇息一下的月灼屁股還沒著了椅子面兒,便聽到了小毛狐隨口叫了他一聲師父。
他本是驚,倏然喜上眉梢,自己本是見著那絨團之物就毫無抵觸之力,在為她治傷的過程中,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多次往她的頭頂處使勁薅。
可憐的小狐貍兒,本身毛發就不多,頭頂還沒薅禿了。
可這小狐貍兒居然沒有怪自己,反倒是要拜自己為師。
月灼端著一副正色,誰知心底早就樂開了花。若是這只小毛狐拜了自己為師,他日后就有狐毛把玩了。
心中這般想著,懷中揣著的竹笛流下了兩行清淚。
“師父......你怎么不說話?”
月灼睨了這小狐貍兒一眼,這傷才好,話就如此之多,想必也是話癆一枚。
他剛想回話,又被那小狐貍兒搶先了去。
“師父,我叫什么名兒?”
.........
這之前不是還一副十分怕他的模樣,如今怎么自來熟的如此之快,倒是像和他相視之久,說話都無所顧忌的那種。
月灼眉頭微蹙,心中暗自嘀咕著。
莫非是這用法力治傷,治好了這小狐貍兒的社交恐懼癥?
如此竟可改變一生靈的性子,真是細思恐極。
與之前判若兩狐的小狐貍兒,殷勤的有些讓月灼膽顫。
上來就要讓他取名兒,這小狐貍兒是自己沒有名字么?
他思索了一番,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經的給了她一個建議:“叫‘阿貍’,如何?”
誰知,這小狐貍兒一聽這名字兒,本是美目流盼,陡然之間就泄了氣,眸光暗淡了幾許。
月灼的余光來回打量著有心事兒的小狐貍兒,莫非是這名兒她不喜歡?覺得他取的這名兒很沒有水平么?
他承認,這“貍”字本就是狐族統稱,用來做名著實不妥,可這突然之間,讓他何從去想個像樣的名字。
他本是想說叫“旺財”如何的,可覺著,好似一條狗的名字。
還是“阿貍”好聽。
可一聽這倆字的紅璃,心中是因那月灼師父沒有從幽冥之地一起回到這青丘而感傷。
眼前的這位師父,并不是完整的他。
自己回到了青丘,她本是夢寐以求,得知自家師父并未回到此處之后,她倒是想急于回到那陰曹地府的寒舍里。
不知師父是在寒舍里,還是也同她一般,也穿到了何處?
此處的月灼不甘自己方才取的名字被新收的徒兒所嘲笑,又兀自在心中醞釀了幾個。
阿狐。
旺喜。
大尾。
粉毛。
這些如何........?
想的這幾個名字還未說出口,就被自己的羞恥心先否決掉了。
這些名兒說出來多丟人啊,好歹也是讀過書的,取的名兒怎么就這么難聽。
月灼愧對于自己兒時的教書夫子,可這一扯到取名兒,腦子里瞬時空空如也,那些字兒愣是湊不到一塊兒。
這也不能怪他,有些人縱使才情過人,是那驚才風逸,但與取名廢這個特性,不相矛盾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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