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五年過去。
期間毓妃恩寵不斷,地位儼然和皇后能平起平坐,只可惜始終無所出。
太子已開始處理政務,與太子妃偶有矛盾,但始終恩愛不已。
已經有皇孫的喜訊傳出。
御書閣,又是一年冬至到,屋外是紛紛揚揚如柳絮飛起的飄零雪,迎著風雪,皇后舉起了茶杯,輕抿了一口,齒間茶香四溢。
“皇上,又是一年冬日呢。”她眺望著窗外,微笑著說道。
歲月不曾薄待她,她還是如五年前那樣的端莊秀麗。
皇上并未出聲應答,他佇立在桌前,微微俯身,手握著畫筆,正在專注勾勒著輪廓。
“前幾日,鐘妹妹來找我了,臣妾已經聽了皇上的話,從未去打擾過鐘妹妹,鐘妹妹自己卻又滿腔不解想要來問臣妾。”皇后擱下杯子,觀察著皇上現在的神情,他還是面不改色,恍若未聞。
皇后接著道,“縱然恩寵和地位都已經和臣妾分庭抗禮了,她還是不解,為什么皇上對待她始終是淡淡,也未曾真正寵幸過她。”
就在這時,皇上停下了筆,他無意道,“寒梅該開了。”
“是啊,鐘妹妹那兒的寒梅開了呢,也曾邀請了各宮妹妹們去參觀過,確實是美得令人贊嘆不已。”
外頭的風雪又大了起來,北風呼嘯,吹響了門扉窗紙,像樂曲一般,在耳邊回蕩。
……
又過了三年,毓妃去世,皇上悲痛不已,再未曾主動去過后宮。
皇上晚年纏綿病榻,彌留之際,命人將藏于御書閣畫缸的綁著紅綢帶的畫像拿到自己面前。
新晉的陳公公替他將畫像在面前綻開,畫像是一片片梅花林,紅色與白色點綴,交相輝映,在林中,有一位背影清麗的女子,她抬起手,似乎在觸摸著雪花,整個人的輪廓都模糊在風雪之下。
陳公公詫異,看這寒梅,一下子就猜到是毓妃娘娘。
唉,都已經過了這些年了,皇上再也未曾從失去娘娘的陰影中走出來。
皇上多年勵精圖,到底還是思念著娘娘的吧。
“朕……到底還是……忘不了你啊。”
“已經十年了,朕知道,死了便再也見不到你……咳咳咳,你了。”
誒?
十年?
陳公公不解,毓妃娘娘才去世了兩年啊。
皇上渾濁的雙眼里,倒映著畫像中的女子,她呈現在眼前的始終是背影。
他知道她的名字,卻不知道她的長相,不知道她從何而來,要去往何處。
這么多年來,看到毓妃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意識到,她原來真的已經走了那么久了。
“皇上……”
陳公公看皇上緩緩閉了上眼,下意識輕輕喚了他一聲。
只是這一次,皇上再也沒有睜開過眼。
半天后,皇上薨逝,太子主持,風光大葬,死前將那副畫卷與皇上合葬于陵寢。
皇后戴孝,看到那副畫卷的時候,才終于領悟到了皇上這后半生的心結,和毓妃當年的不解。
只是,一切早已時過境遷,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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