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換成像林淺那樣單純的女孩子，肯定立刻就同情心泛濫答應封旬的要求幫他求情了。
但是姜亦眠，她表示自己鐵石心腸。
假意要抽回自己的手，她回身小聲對封旬說，“幫你也不是不行，但你事后得告訴我，為啥這么害怕封北霆。”
“成交！”
“說話算話啊，不然我給他吹枕邊風讓他對付你。”
“……知道了。”
頑劣的一笑，姜亦眠回頭看向封北霆，“是我叫他進來一塊吃飯的。”
封北霆：“……”
姜家人：“……”
好意外，這么大的事兒他們都沒有被通知到。
不過姜亦眠的話都已經說出口了，嚴梅他們自然不能駁了她的面子，只能硬著頭皮招呼封旬，“……那、那就請去餐廳吧。”
“好啊、好啊。”
“咳——”封北霆沉眸咳嗽了一下，封旬的身形瞬間頓住。
他一臉真摯的說，“飯就不吃了，我不餓。
那個……
今天打擾了，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出去。”封北霆抬腳走向他。
封旬卻猛地閃到了姜亦眠身后，粗糙厚實的大掌按在了她的肩上，感覺都能把她那個小身板壓垮。
一言不合，這位大佬又開始碎碎念，“別讓他送我、別讓他送我。”
姜亦眠不厚道的失笑。
“你去幫大伯母擺碗筷吧，我送他。”
話落，不等封北霆回應她就挽著封旬走了出去。
成功解救下了這位老人家，姜亦眠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說說吧，你干嘛這么害怕封北霆啊？”
她雖然覺得他有點變態兮兮的，但那是因為他總犯病，平時還是很好的。
但他在面對封旬他們時是不會犯病的啊，所以她不懂他怕他什么。
提起此事，封旬險些淚流滿面。
“當年封家搜羅了許多孩子來，活到最后的卻沒有幾個，我對外宣布他們四個是我兒子，其實心里最喜歡、最看好的就是這個小王八蛋。”因為那時封北霆連他都瞞住了，封家上下沒人知道這孩子心里還有一塊凈土。
“老大嗜血，對家里的生意不上心，就知道擺弄尸體。
老二不關己事不開口，一問搖頭三不知，將自己跟家里撇的干干凈凈的。
老三背后有連家，身份不宜聲張。
只有北霆，他是封家最合適的繼承人。”
封旬一度為自己的目光感到驕傲。
封北霆在沒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暗中培植了自己的勢力，不動聲色，一瞞就是幾年。
甚至幾次在性命攸關之際都不曾出動那伙人。
直到——
“有次家族里有個不醒事的老東西背著我跟對家勾勾搭搭，賺些不入流的錢，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想先不理會，等這小子上位了由他自己去解決。
結果一夜之間，那人被連窩端掉了。”
封旬曾經笑傲江湖沒錯，但他為人太過重義，沒有立刻收拾對方也是顧著當年闖天下的情誼。
退一萬步講，即便他出手也萬萬做不到封北霆那一步。
“他都做什么了？”
“我就這么跟你說吧……
那糟老頭子年輕風流的時候傷了身子，一輩子也沒留下個一兒半女的，后來不用去外面打打殺殺整天養尊處優的就養了只貓，整天兒子長兒子短的。
封北霆把那只貓抓了，丟進了一群發qing的母貓里玩了整整一夜，累的奄奄一息。
還逼著那老東西在旁邊看，當場就被氣得發了心臟病。”
姜亦眠：“……”
果然啊，論起變態就沒人能贏過那位少爺。
“他用的是自己手上的勢力收拾的對方，做的干干凈凈，沒留下絲毫線索。
事后他將這屎盆子扣在了對家的頭上，師出有名，把人家的勢力也給吞了。”封家也是從那時開始，進入了一個嶄新的階段。
“他那年17歲。”
“所以……你才那么畏懼他……”姜亦眠覺得，自己好像隱隱明白了。
“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還有一些原因，封旬沒好意思告訴姜亦眠。
那是他剛發現姜亦眠就是當年跟封北霆在一起的那個小丫頭時發生的事。
封北霆威脅他不許他多管閑事，他說，如果他敢插手的話，他就趁他不備給他下藥，然后像當年對那只公貓似的把他丟進紅燈區，讓他晚節不保。
封旬和他手下的人都驚呆了。
他知道，封北霆不是說著玩的。
封北霆也知道，封旬怕自己晚節不保也不是說著玩的。
封旬年輕時心里有一道白月光，后來白月光因為他死了，從那以后，他身邊就再沒出現過其他女人。
偏偏——
封北霆專挑他的痛處踩。
也正是那次對話之后，封旬就打從心眼兒里覺得這個小兒子可怕。
他已經這個歲數了，哪里還斗得過他。
“唉……”輕輕嘆了口氣，封旬無限感傷，“還好有你，否則他絕對得變成個反社會。”
“……你覺得他現在不是嗎？”姜亦眠假笑。
封旬沒說話。
姜姑娘一直把他送到大門口，想了想忍不住問，“你明知道他變態，干嘛還要往他跟前湊合啊？”
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嘛。
聞言，封旬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幽幽道，“老了，平時沒什么趣兒，就逗兒子玩玩唄。”
姜姑娘心說，你就不怕把自己逗個晚節不保啊。
目送著封旬負手走向停在門口的出租車，她抿了抿唇，朝他略顯孤寂的背影喊道，“大爺你明天穿立整點過來吧，我親自下廚請你吃頓好的。”
封旬腳步一頓，默然片刻才應了聲。
不知是不是姜亦眠的錯覺，他的聲音似乎有些不自然。
*
姜亦眠回去的時候，家里人都已經開吃了。
她碗里擺著幾塊剛剔好的紅燒肉，封北霆坐在她旁邊的位置上，正在專心致志的剔下一塊。
見她回來，忍不住問她，“怎么才回來？”
“送他到了大門口。”
“他又不是不認識路！”話是這樣說，他卻放下筷子握住她的手幫她暖。
“嗯……”
沉吟了一下，姜亦眠才說，“我邀請了他明天來家里吃飯。”
一聽這話，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
姜姑娘無畏無懼的迎視上眾人的視線，脆生生的說，“我親自下廚。
大伯母，您能幫我提前把材料準備好嗎？”
“……行。”
“謝謝大伯母！”
封北霆握著她的手緊了緊，顯然是因為她的話感到意外，卻沒阻止。
袁瓊和姜肅不知為何也沒說反對的話，不過飯桌上的氣氛稍微有些凝滯。
連姜灼也一味吃飯沒吭聲。
吃過晚餐，封北霆接到了一通電話。
是謝圖南打來的。
他走到了窗邊去接，對方的聲音從聽筒那側傳來，“封先生，有時間嗎，出來見一面？”
“什么事？”
“面談吧，我在小喬居等你。”
直到封北霆應了一聲，謝圖南才掛了電話。
見他接完電話就要走，姜亦眠下意識問了句，“誰呀？”
“謝圖南。”
“哦。”
想著應該是他生意上的事兒，她也不明白，所以就沒問。
封北霆原本想問她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結果見姜肅虎視眈眈的看著自己，再回想起之前兩人在書房的對話，到了嘴邊的話便又咽了回去。
“我那邊結束發消息給你。”
“嗯嗯。”
跟所有人打了一圈招呼，隨后封北霆才出了門。
一路開車去了私房菜館小喬居，謝圖南開好了包房等他，只是封北霆沒有想好，等他的不止謝圖南一個人。
她旁邊還坐著一個女孩子，年紀跟姜亦眠相當，伸長了脖子往門口這邊張望，不知是不是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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