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笙！”
低沉有力的聲音，讓司笙步伐一頓。
她側首看去，見到來人，微怔。
是封齊嵐。
前面還跟林羿說，雖然她和封家結了梁子，但只要不碰見封齊嵐即可。不曾想，這才來第二天，就跟封齊嵐迎面撞上了。
封齊嵐沉著一張臉。
雖說司笙對他有偏見，可若撇開偏見，他其實是個挺有魅力的男人。劍眉星目，相貌俊朗，身材挺拔，身上有浸淫江湖已久的野性和霸氣。能力也不錯，接手家族企業幾年，做大了古董生意，跟段家還有點生意往來。
正因知道司笙和段家的關系，所以封齊嵐才會知道偷封家傳家之寶的人是司笙的前提下，也沒有聲張，只是放了狠話吧。
封齊嵐眼眸深邃，情緒洶涌卻晦暗不明，他擰眉盯著司笙，一字一頓地開口：“我是不是說過，今后不要踏足陽城一步。”
司笙玩著竹笛，覺得有意思極了，勾唇問：“我能聽你的？”
“……”被懟得啞了下，封齊嵐視線不動聲色地打量她，“你來這里做什么？”
“串門。”司笙聳肩，懶懶回答，“剛被你弟趕出來，得走了。拜。”
“？”
封齊嵐懵了一下。
不待他說什么，司笙就抬步走向附近一輛越野車。封齊嵐臉色跟潑了墨似的，看著她從身側走過，余光瞥見她被扎起后飛揚的頭發，喉結上下滾動兩圈，神色愈發陰沉，他冷聲開口：“你站住！”
他一回身。
這時，一道冷冽的風打過來，他腦袋下意識往后一仰，頓住時，竹笛的一段近乎挨著他的鼻尖。
司笙冷下眉眼，“我脾氣不好，你不是不知道。互不干擾，相安無事。”
話罷，司笙猛然收回竹笛，視線掃過，她轉身大步向前。
封齊嵐目光順著她看去。
一個男人站在副駕門邊，單手抄兜，閑散站著，忽地掀起一陣風卷起他的長衣，他眼里滿是柔情繾綣，拉開車門時接過司笙遞去的背包。而，在關上車門那一刻，男人倏然抬眼看向這邊。
柔情繾綣悉數斂盡，唯有凌厲危險，深邃黝黑的瞳仁里，透著凜冽寒光。
視線在空中短暫的交匯。
男人轉身走向駕駛車門。
越野車揚長而去。
……
封巖剛一出來，就見到司笙和封齊嵐在說什么，但他走出大門時，司笙已經跟凌西澤上車了。
“哥。”封巖極明顯地擰眉，問封齊嵐，“你認識司笙？”
封齊嵐視線掃過來。
哪怕是受牽連的，封巖還是感覺到一股殺氣。
封巖怔了一下。
下一刻，封齊嵐收斂情緒，敷衍地嗯了一聲，然后皺眉打量他，“你干嘛趕她？”
封巖：？？？
不知封齊嵐跟司笙聊了什么，但封巖敏銳察覺到封齊嵐對他的責怪里，有種被司笙這只狐貍精勾走心智的傾向，于是封巖怕封齊嵐栽在司笙手里，將司笙昨晚和今早的所作所為都跟封齊嵐說了。
事無巨細。
在封巖看來，司笙的所作所為，無需添油加醋，就可讓封齊嵐對司笙徹底打消想法。
——他哥本就不近女色。何況司笙這種刁難任性囂張的奇葩。
然而，封齊嵐卻似乎沒有反感，緊皺的眉頭不知何時展開，同時唇角極輕地勾了一下，似乎一點都不意外。
封巖：“……”
“跟她一起的男人是什么人？”封齊嵐倏然想到這一茬。
封巖道：“凌西澤，封城圈的青年才俊，商業圈的投資大佬，給我們項目提供了很多幫助。”
封齊嵐興致缺缺，對這些信息一點都不感興趣。
于是，封巖繼續道：“不知道跟司笙是什么關系。以凌西澤這樣的身份地位，按理是瞧不上司笙的。頂多是玩玩而已。”
話音未落，封巖就感覺封齊嵐眼神狠了起來，一記冷眼剜向他，搞得他莫名其妙。
“司笙是他這種世俗商人能配得上的？”封齊嵐嗓音冷下來，眉眼覆上一層寒霜。
封巖：“……”他，有種不祥預感。
司笙若當他嫂子……
那絕對是一場滅頂之災。
猶豫半晌后，封巖忽然正色道：“可能是真愛。”
“……”
這下，封齊嵐的表情，黑了個徹底。
見封齊嵐情緒愈發不佳，封巖只得繞開話題，問：“那批古董的貨源查得怎么樣了？”
提到這個，封齊嵐眸色更冷，“追著線索過來的。早有消息說根源在陽城，騙到封家頭上來，掘地三尺也得將他挖出來。”
“那行。”
封巖點點頭。
半個月前，封家新進了一批貨，結果全被掉包成了贗品，且線索難尋。封齊嵐作為現在的封家當家人，自是不肯善罷甘休，所以一直在查，昨天得到點線索，于是連夜趕到了這邊。
據他們所知，有個專門做贗品的組織在陽城，騙了舉國上下很多古董店，小的店面直接被坑得倒閉。封家早有準備，一直對贗品把控很嚴，但沒想到，這一次仍是被鉆了空子。
不打他們的主意，他們可以不管。現在都在他們頭上拉屎了，他們自是不能視而不見。
*
剛一上車，司笙就打了個哈欠。
凌西澤細心地將頸枕和毛毯給她。
“你不問啊？”
將頸枕放好，司笙抱著毛毯，忽然問了凌西澤一句。
“我仔細看過了，”凌西澤開著車，話一頓，神情淡淡的，忽又懶散開口，“沒我帥。”
“……”
司笙驚奇地挑挑眉。
話是沒錯，每個人的眼光都有不同，凌西澤或許不是頂尖帥的，但真的長在她的心上，眉目鼻唇輪廓，在她看來都是完美的。
不過……
不想看凌西澤太嘚瑟，司笙決定打擊一下他，慢吞吞地說：“其實我見過比你帥的。”
“……”
凌西澤猛然一踩剎車。
“我小師姐老公。”司笙說出答案，然后還挺有興致地問，“我有他照片，你要看嗎？”
“……不用，我見過。”
閻天靖的弟弟，凌西澤當然見過。
——尤其閻天靖還是一弟控，經常背著閻天邢曬他，從小到大的照片，各種獎項成績……瑪德活脫脫一弟吹。
司笙輕笑：“顏值是不是能跟我比？”
微微側過身，凌西澤將手伸過來，手指抬起司笙的下頜，仔細盯著司笙的盛世容顏，半晌后一本正經道：“一起辦婚禮的事，我覺得還可以再考慮一下。”
司笙：“……”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車又繼續往前開。
司笙決定解釋一下，“其實我看上的是你的才華和智慧。”
“我知道。”
“不過，”司笙本來還想夸，但忽然找不到優點了，有些匪夷所思，“除了才華和智慧，我還看上你什么了？”
凌西澤友善提醒，“有錢。”
“……”
兩人貧了一會兒嘴，后面司笙又扯上封齊嵐的話題，主動將曾經的過往跟凌西澤交代了。
跟封齊嵐認識是司笙來一偏僻村莊里收購古董的時候。當時她得到消息，看中了一套文房四寶，是唐宋時期的。正好封齊嵐也想要，兩人就爭了起來。
最后封齊嵐買了后又被司笙把文房四寶忽悠走了。
但是封齊嵐不僅沒生氣，還經常找借口接觸司笙，動不動就給司笙買這買那的，被司笙騙時非常痛快。司笙情商并不低，開始只覺得封齊嵐傻，后來就看出這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過這事傳到封家，就是“大少爺被外面的狐貍精勾了魂”，所以司笙就莫名被封家的人找上門，先是羞辱、威脅，后是直接動粗，最后還想找人玷污她。
司笙生氣了，先是給封家下了戰書，在封家戒備森嚴的時候將他們家的傳家之寶偷走，反手又藏在封家。走之前被封齊嵐撞見，所以封齊嵐是知道小偷是她的。
但司笙后來得知，除了封齊嵐，其余人應該都不知道。
也就是說，封齊嵐沒說，把這事壓下來了。
“……就這么回事。”
司笙說完，喝了口礦泉水。
出乎意料的，從頭到尾，凌西澤神情都很平靜。
斟酌了一下，司笙觀察著凌西澤的表情，又不放心地補充，“我就是跟你……嗯，交代一下。”
“我不會誤會。”凌西澤側首看她一眼，不惱不怒，唇角輕翹時流露出散漫卻囂張的笑，“費盡心思連你手都牽不到的人，用得著我浪費情緒？”
說完，凌西澤視線一收，掃了眼前方的道路。
又道：“以你的魅力，我吃醋吃不過來。”
“……”
司笙眨了下眼，然后噗嗤一下笑出聲。
這倒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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