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天地，西南，一處無人的荒野。

    天際劃過一道流光，徐凡來到這里。

    “這里的環境......”

    剛站穩腳步，徐凡眼里就閃過幾分驚疑。

    環境的氣息、法則的波動、靈氣的匯聚，這里跟其他地方是完全不一樣。

    “沒有先天性的陣法。”

    下意識地，徐凡就以為是這里存在先天形成的陣法。

    只是四處搜尋觀察了一番，這一個猜測就被否決了。

    不存在陣法，周圍的環境平平無奇，沒有所謂先天形成的陣法。

    只是這樣的話，這里異常的環境氣息、法則波動、還有靈氣流動，那就有說法了。

    “難道靈兒真的研究出新的修行之法？”

    徐凡心里冒出第二個疑問。

    雖然他是創世神，但也不可能對整個天地的情況都事無巨細的了解。

    創世神只是權柄，類似于系統的最高權限，對沒有時刻關注的信息也不會做到知曉。

    因為天地的運轉，每一分每一秒產生的信息太龐大了。

    要想完全處理這種級別的信息，只能是自然運轉的天地法則，亦或者系統這樣的智能程序，才能夠做到勝任。

    其他任何具備主觀智慧的非程序生靈，要想接管處理這么龐大的信息，十之八九都要被沖刷成傻子。

    所以除非發生改變天地的大事情，或者徐凡一直在關注跟蹤的人或事，不然徐凡對于自家永恒天地的其他事情也是不了解。

    “去看看就知道了。”

    精神感應一圈，徐凡把目光看向前方的一座山脈。

    環境的異常氣息，導致法則異常的波動，還有靈氣異常的匯聚，源頭就是來自那里。

    靈兒是不是研究出新的修行之法，過去瞅瞅就知道了。

    咻~身形閃動，徐凡很快就來到了感應到的源頭位置，眼里的興趣更加濃郁了。

    “禁制......”

    山峰這里，存在了一層禁制。

    “怪不得這些年都沒人進來。”

    徐凡觀察了一會兒，心里了然。

    這禁制跟西南這一片天地契合到一起了，不懂其中的竅門，那除非連帶方圓整個西南區域一起摧毀，否則根本就進不去。

    至于摧毀西南區域？千萬公里的地界，哪怕現在修煉合天地之法的全部九階聯手，這也做不到。

    “看來靈兒真的研究出新的修行之法了。”

    徐凡呼出一口氣，這就要進去。

    作為創世神，永恒天地的絕對掌控者，天底下沒有什么禁制能攔住他。

    唯一讓他感到驚嘆的是，這里禁制的沒有使用陣紋，而是另一種調動法則威能的手段。

    不是陣紋，這就不是陣法體系。

    而合天地之法的修行者是沒有這些手段的。

    所以這只有一個可能，新的修行之法，除了合天地之法和陣法體系外的新的修行之路。

    “嗯？”

    只是徐凡剛邁步，周圍的禁制就似乎感應到什么，在自動散開讓出了一條路，根本就不需要他使用創世神權柄進去。

    “我的氣息......”

    徐凡往四周看了看，最后在前方看到了一件熟悉的東西。

    當年靈兒還小，纏著要玩具，他憑借超凡者的強大思維隨意編出來的竹蜻蜓。

    為了讓蜻蜓能夠牽動靈氣真正的飛起來，在陣法體系沒有出現的天地，他干脆滴了兩滴血，憑借血液超凡的特性聚攏靈氣，才讓竹蜻蜓浮了起來。

    對，是浮，還不是飛。

    因為浮空只需要靈氣襯托住就行，但飛，這還涉及到一系列的靈氣操控，空氣的引導等等。

    在天地都要被混沌侵蝕，法則都還是光桿的時期，生命還能憑借著修煉超凡飛起來，但一件死物要想飛，那無疑是癡人說夢。

    最后，徐凡不得不編了一根繩子綁住竹蜻蜓的尾巴，讓靈兒跟放風箏般牽著繩子跑，浮空的竹蜻蜓則倒著飛。

    千年過去了，竹蜻蜓他滴上去的血液早就失去了威能，但屬于他的氣息還在。

    如今這個禁制，通過這個竹蜻蜓銘刻了他的氣息，所以才會走到面前，禁制就自動散開讓出了道路。

    “幾千年了啊。”

    徐凡心里嘆了口氣，看著禁制盡頭的山洞，邁步走進去。

    對他來說，時間只過去了半個多月。

    但對永恒天地的生靈來說，對靈兒來說，這幾千年就過去了。

    嗡~

    走進山洞，濃郁的靈氣幾乎凝聚成液，法則鎖鏈也一條條顯化出來，攪動著靈氣，在演繹著無窮的奧秘。

    順著法則鎖鏈延伸的位置看過去，是一個看起來風華正茂的十八九歲年齡，美麗充滿了靈性，仿佛人間精靈般的女子。

    這些法則的鎖鏈在進入女子周圍三米處，似乎跟什么契合連接了，在一根根地融入空間，淡化消失。

    “天地之法......”

    徐凡眼里露出幾分驚艷，似乎在為這個修行之法感到驚艷，又似乎在為靈兒的天資天分感到驚艷。

    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以前的天地不是只有合天地之法這一種修行之法，而是一直存在著第二種修行之法。

    天地。

    對，修煉的就是天地。

    觀天地運轉，參天地演變，悟天地法則，再以自身演繹天地的奧秘。

    這就是天地之法的修煉綱要。

    這門修行之法一旦練成，那自己就是天地，無需再去合什么天地。

    只是......

    “這個修行法弊大于利。”

    徐凡心里仔細推演一番，輕輕搖頭。

    只要沒有超脫，這任何一門修行之法，任何一條修行之道，都不可能盡善盡美。

    合天地之法的優勢在于簡單，便捷，輕松就能修煉獲得力量。

    但存在一些限制，同時沒有太多的神通手段，修煉數量有限制，壽命有極限，不得長生。

    陣法體系在于全面，器煉、身煉、外陣、內陣等等，可以形成一個完善且全面的修行體系，涵蓋了方方面面。

    但缺陷是布陣需要用到材料，陣法知識也比較深奧，修煉者壽命有極限，不得長生。

    靈兒的這個天地之法，觀天地運轉，自身演繹天地的奧秘，優勢在于長生，或者說永生。

    天地壽命有多少，修煉者的壽命就有多少。

    然后因為洞悉天地的法則奧秘，這神通也是隨手拈來。

    天地有多大，修煉者的神通就有多廣。

    但缺陷也明顯，那就太雜太多了導致中庸，極致的攻伐之力不算太強。

    另外每一次天地的演變晉升，這都需要通過漫長的沉睡，來演繹消化天地晉升后的奧秘。

    在混沌侵蝕危機解除，世界壁障孕育成功，接下來永恒天地的演變晉升速度會越來越快。

    靈兒這沉睡的時間，要比清醒的時間還要長。

    至于剩下的修煉極其困難，非頂級天資者入門都不行。

    這對于開創這門修行之法并已經修煉成功的靈兒，那就不屬于缺陷了。

    但無論怎么分析，這個天地修行之法，算起來還是弊大于利。

    徐凡走上前，沿途的法則鎖鏈在自動讓開道路。

    看著沉睡在一塊巨大法則靈晶上面，除了開始長大幾歲，后面就幾千年容貌都沒變過的靈兒。

    “還是這么任性調皮，這種虧本的修行之法也要練。”

    伸出手，徐凡像是靈兒小時候般，揉了揉她的腦袋和頭發。

    嗡~

    在手掌剛觸摸的瞬間，法則鎖鏈就在輕輕顫動，周圍的靈氣也在輕輕擾動著。

    “嗯？”

    徐凡神情一怔，看著這一幕的變化，再看著沉睡中都似乎察覺到什么，周圍氣息變得更加寧靜的靈兒，心里頓時明白了什么。

    “還真是沒有長大。”

    手停頓幾秒，徐凡輕輕地嘆了口氣。

    沒有長大。

    這么多年都沒有長大。

    還在懷著當年那一個少女青澀又美好的夢。

    很久以前，徐凡就察覺到靈兒對他情竇初開的感情，所以在上一次離開時才會說擁抱完就該長大了。

    只是讓他沒想到，幾千年過去了，靈兒還是沒有長大。

    這個時候，對于靈兒為什么有合天地之法不選，反倒選擇這一條缺陷重大，平常人根本就不會選擇的修行之路，徐凡心里也有了肯定。

    除了答應他要開創找到第二條修行之路外，更主要的原因恐怕是在等他。

    因為合天地之法，壽命有極限，止不住衰老。

    旭天1382年，天衡自我獻祭時，這已經是青年末期，初入中年的模樣。

    如果靈兒選擇合天地之法，那么現在靈兒的樣子就不會是十八九歲，而是一個中年婦女。

    這對心里念想著某人，在等著某人回來的靈兒來說，恐怕是一場噩夢......

    有一個少女，懷著青澀又美好的夢，等了自己幾千年。

    偏偏這個少女，還是自己看著長大，從孩童到小女孩再到少女，一直在悉心教導的學生。

    這一刻，徐凡心里也不知是高興，還是感動，亦或者惆悵。

    因為他跟靈兒的關系，不只是老師和學生這么簡單。

    如果真的這么簡單，他就不會惆悵。

    兩人之間的真正關系，屬于創世神和自己世界內的生靈。

    一個沒有超脫的創世神，跟自己世界內生靈結合在一起，這會帶來什么后果。

    第一次穿梭，不知道自己的創世神身份，徐凡不明白。

    但現在，徐凡心里就很清楚。

    這就如同掌管公司的集團大boss，某一天跟自己的女員工搞在一起。

    哪怕他三令五申的說不要特殊對待，按照正常的公司章程進行。

    但下面知道情況的部門經理、主管啥，還真的能不特殊對待這位女員工嗎。

    今后要是這個女員工崗位晉升，其他員工心里又會沒有什么潛規則，爬上老板床就是好等亂七八糟的想法嗎。

    不可能。

    集團的boss如此，他這個沒有超脫的創世神更是如此。

    作為一個沒有超脫的創世神，徐凡還不能把自己創世神權柄的威能完全收斂。

    權柄無法完全收斂的情況，別說跟世界內的某個生靈結合，他的一言一行都會干涉到天地的運轉，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到億億萬眾生的命運。

    真要不管不顧的結合。

    這說好聽點，是愛情，是一段跨越天地的愛情。

    說難聽點，這是失去平衡的災難，是由創世神私欲引發的災難。

    多米諾骨牌一旦坍塌，這就是天地失衡，世界傾覆，無窮盡的生靈滅絕。

    現在的靈兒還只是學生，除了壽命的限制外，可以說只要不介入天地大勢，那都是無災無難，世界在時刻眷顧。

    真要結合在一起，那么天地大勢都要繞著走，世界都要圍著轉。

    原本應該屬于其他人的寶物，她會走路一腳踩一個。

    原本屬于別人的機緣，在家躺著都會嘩啦啦地往頭上砸。

    至于原本要分屬給別人的小弟、神獸寵物啥的，這更是呼啦啦一下子跪在她面前，排隊可以繞永恒天地三圈。

    到了這種地步，天地就徹底失衡了。

    這時除非徐凡來一招殺妹證道，無法控制創世神權柄的威能，那就消滅帶來麻煩的人，親手把靈兒埋葬。

    否則就只等越演越烈，直到世界崩潰。

    這也是徐凡第二次穿梭來到永恒天地，不再跟張敏等人發生太深瓜葛的原因。

    甚至第一次穿梭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在山部落也不會把靈兒和天衡收為學生，而是采用其他因果牽連沒這么深的方式。

    比如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比如這次對張敏的考驗，對繁星的問答考驗。

    這樣通過考驗的方式，再贈予知識，因果的牽連就不會太多。

    “等你醒來，天地的這次演變晉升應該就要結束了，下一次晉升也差不多了。

    到時不用修煉合天地之法，也不用修煉陣法體系，新的修行之路會更好，新的文明會更昌盛......”

    端詳著靈兒精致如同精靈般的美麗面容，良久，徐凡搖頭。

    “如果真的不愿，那就超脫吧，超脫這個世界的束縛，超脫這個世界的舞臺......”

    伸手理順靈兒散開的頭發，徐凡拿出一個信息玉簡放到旁邊，起身離開山洞。

    超脫，只要超脫斬斷跟世界的聯系，那么一切就都沒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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