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告一段落呀。”
安雪搖了搖頭,問道:“對了,蔣家地板下的那個尸體,是怎么回事?”
“那是一具未成年的女尸,年紀大概在十二三歲的樣子。死因是頭骨爆裂。”
“頭骨爆裂?”
安雪的表情有點驚訝。
白旭解釋道:“法證檢查了現(xiàn)場,墻壁雖然是重新粉刷過的,但是,扒開墻粉,在里面的舊墻上,檢測出了熒光反應,推測是蔣政家暴的時候,那個孩子不小心撞到了墻壁,導致頭骨爆裂。”
“所以,那個女孩就這么死了?”
“嗯。”
白旭點了點頭,繼續(xù)道:“另外,在那具骸骨上,還可以看到一些死前造成的傷痕,大多是骨裂和骨損的痕跡。所以,單從法醫(yī)的角度來看,這個孩子生前,長期遭受虐打。”
……
安雪聽了之后,無奈地嘆了口氣,很是不解道:“為什么造成了這樣的傷害,他們都不報警呢?”
“一般被家暴的受害者,都不敢報警,一方面可能是害怕警方處理不了,對方會變本加厲。另一方面,是傳統(tǒng)的思想,覺得這是家丑,不該報警。”
白旭作為法醫(yī),處理這類案件,還是比較多的。
所以,對于大概的情況,也是比較清楚的。
“家丑,這哪里還是家丑,根本就已經(jīng)構成犯罪了。”
安雪沉著臉,頗為氣憤地說著。
白旭看著她的表情,竟然有點小驚訝。
因為,回國到現(xiàn)在,他還沒有見過安雪特別氣憤的樣子。
也就吳峰那次,她想沖上前揍人,但是也沒有露出現(xiàn)在這種無奈,惋惜,又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他側(cè)著頭,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嘴角揚起淺淺的弧度。
安雪意識到他在看自己,轉(zhuǎn)頭問道:“干嘛這么看著我?我臉上有花啊?”
“沒有。”
白旭笑著搖了搖頭,說:“只是,你這么正經(jīng),又氣惱地表情,很少見。”
“這話說的,好像我平時都很不正經(jīng)似的?”
“在我面前,你確實很少這么一本正經(jīng)呀,大多是賣萌撒潑的樣子。”
“你才撒潑呢!”
安雪說著,就去打他。
白旭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輕挑著眉梢,笑道:“看,這還不是撒潑嗎?”
“白旭!”
“喲,會指名道姓了?”白旭瞇了瞇眼睛,故意逗她,“惱羞成怒嗎?”
“你,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這么會抬杠了?”
安雪扯動了手臂,卻不想扯到了拉傷的肌肉,疼得她五官都擠到一起了。
白旭連忙松開手,問道:“怎么樣?很疼嗎?”
安雪咬著下唇,突然就打了他一下,快速逃開,站在距離他幾米遠的地方。
“又騙我!”
白旭看她是裝的,反而松了口氣,起身想要靠近她。
安雪卻警惕地后退著:“站住,不許過來!”
……
“你呀,不鬧了!”白旭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看著她因為疲憊,微微發(fā)紅的眼睛,問道:“是不是要去給鄭曉果做偵訊了?”
“嗯。”
安雪點了點頭,說:“本來,就在等你的驗尸結果。現(xiàn)在知道了,那么就可以去給他做偵訊了。他應該會說出過去的事情的。”
“那我回去,給你弄點去火的清粥小菜,等偵訊結束了,你稍微吃一點,再回家好好休息。”
“清粥?”
安雪嘟著嘴,表情有點嫌棄。
她本身是不喜歡喝白粥的。
“去火,你看你的眼睛,布滿了紅血絲,再不吃一點清火的東西,就該不舒服了。”
白旭說話的時候,來到她面前,雙手扶著她的肩膀,微微躬身,讓自己的視線和她齊平。
安雪抿著唇,和他對視了片刻,點了點頭:“好啦,知道啦,那我去外面,給他們安排任務了。”
“嗯。”
白旭放開手,讓她可以離開。
安雪拿了桌上的手機,往外走去。
到了門口,她不急著開門,剛一轉(zhuǎn)身,就感覺到白旭說迎面而來。
他單手支著門板,似乎是早就料到她會轉(zhuǎn)身一樣。
安雪的表情有點驚訝,和他對視了一眼,忍不住笑了。
她點起腳尖,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說:“好了,我出去了。”
白旭卻不說話,突然湊上前,吻了她的唇。
好一會兒,才結束了這個吻,一本正經(jīng),道:“這樣的吻,才過關。”
……
安雪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背過身,說:“行,你說的,都對。”
她開門,走出辦公室,來到楊婕她們中間。
“小婕,你進觀察室。小靜,你和我進偵訊室。至于晶晶和邱姐,你們?nèi)チb留病房,等蔣政醒了之后,給他錄一份口供!我們將以謀殺罪起訴他!”
“謀殺?”
在場的幾個人,都有些驚訝,看著安雪問道:“蔣家地板下的骸骨,真的跟蔣政有關?”
“錄完口供,不就知道了。”
安雪并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但是,心里已經(jīng)肯定了這個真相。
“好,那我們就先過去了。”
簡晶晶和邱云一起離開。
接著,安雪就示意秦靜和楊婕,根據(jù)自己的安排,進了偵訊室和觀察室。
鄭曉果原本正伏在桌案上休息,聽著開門聲,就轉(zhuǎn)頭看了一眼。
他看到安雪和秦靜,便坐直了身體,嘴角揚著淺淺的弧度:“安警官,你要問我怎么誘導鄒亞楠,林斌芬和彭昊自殺的嗎?”
“嗯,這個過程,你必須交代一下。”安雪在他們面前坐下,直截了當?shù)卣f道,“但是,另外還有一件事,也需要你告訴我們真相。”
“什么事?”
“真正的蔣曉燕,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
安雪輕挑著眉梢,看著他,留意著他臉上的表情。
鄭曉果幾不可見地皺眉,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你們是發(fā)現(xiàn)那具骸骨了吧?”
安雪看出他眼底的傷感,微微點了點頭。
“是,我們在你家的地板下,發(fā)現(xiàn)了一具骸骨,死亡時間已經(jīng)有三五年了。另外,也在你們粉刷過的墻壁后面,檢測出了大量的熒光反應,可以說明,當時有人撞在墻上,出現(xiàn)了大面積的流血情況。”
安雪抬起頭,和鄭曉果對視著,問道:“所以,說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你會成為蔣曉燕?”
……
鄭曉果顯然是不太愿意提起那段往事的。
他閉上眼睛,沉默了很久,才開口道:“這件事,要從我的親生父親因病去世,我母親改嫁說起。”
“那時候,我才上小學,我父親換了慢粒白血病,需要化療,維持生命。但是,這個化療的費用,真的很昂貴。蔣政是我母親當時的廠長,他知道了我們家有困難,就一直出錢,幫助我們家。可是,我爸還是沒有熬過去。化療的藥物,對他心臟刺激太大,讓他的心臟,完全承受不了那種藥物反應。所以,我爸其實最后是死于心臟病的。”
“在辦完我爸的喪事之后,蔣政對我媽就更加照顧了。我媽也明白,他為什么會這么照顧我們母子倆,其實就是因為他也是喪偶,然后帶這個女兒,所以想跟我媽重組一個完整的家庭。”
“最初,我媽和我,都覺得挺好的,因為我爸生病的時候,他真的幫了很多忙。所以,我媽告訴我要嫁給蔣叔叔的時候,我一點都沒有覺得不好,甚至在想,有個人可以代替我爸,照顧我們母子,讓我重拾父愛的感覺,我還挺開心的。”
“所以,”安雪順著他的話,說道:“你就跟著你母親,嫁去了蔣家?”
“是的。”
鄭曉果點了點頭,繼續(xù)道:“起初的一個月,真的挺好的。可是,我也發(fā)現(xiàn)我那個妹妹,也就是蔣曉燕,似乎很怕蔣政,經(jīng)常躲著他,而且不敢跟他單獨相處。我以為,這只是女孩子害羞內(nèi)向而已。但是,有一次,我發(fā)現(xiàn)她手臂上,腿上都帶著傷痕。而且,那些傷都有些年頭了,是舊傷。我問她,是不是在學校,被同學欺負了?她說沒有,那些傷,全是她自己弄傷的。我當然不會相信這個說法。所以,我就偷偷跟著她上學,放學。可是,跟了好幾天,都沒有看到她被同學欺負。反而和同學關系都挺好的。我就開始奇怪了,到底是誰,讓她受了那些傷,還讓她不敢聲張。”
“之后,沒多久,我就發(fā)現(xiàn),我媽手臂上也出現(xiàn)了一些瘀痕。那樣子,就像是被人用皮帶抽打的一樣。我問我媽,為什么受傷了?我媽也說,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的!可是,摔傷不是那樣的,我雖然只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但是,我知道,那絕對不是摔傷。然后,我晚上就開始強迫自己,不睡著。就這樣,我在一天半夜,聽到了蔣政和我媽房間里,傳出了哭聲。”
……
停頓了一下,他似乎是在平復自己的心緒,才繼續(xù)說道:“當時,蔣政說我媽背著他,勾引廠里的男員工。我媽不承認,他就打我媽!如果我媽反抗,他就會打得更厲害!所以,我就沖進了房間,阻止他傷害我媽。沒想到,他連我一起打了。至此之后,我就明白了,蔣曉燕身上的傷痕,都是被蔣政打出來的。”
“你母親,當時沒有報警嗎?”
“有。可是,只要報警,蔣政就會認錯,道歉,懺悔,然后說再也不這樣了!所以,居委會的老阿姨們,都會勸我媽息事寧人,畢竟家和萬事興!我媽也就真的忍了下來。她一直都覺得,蔣政會改好的,他只是不能看到自己和別的男認接觸。所以,我媽開始回避各種異性,就是正常的說話,就不可以有!我還記得,有一次,我媽買菜,是跟一個男的買的,回家就被打了!之后,我媽買菜,都是找女菜販的攤子,再也不去男菜販那里買菜了。”
“即使這樣,蔣政還是沒能停止對你媽的家暴?”
安雪了解家暴份子,他們是永遠都不可能停止家暴的。
鄭曉果點了點頭,說:“不管我媽怎么回避異性,蔣政總有借口打我媽。到了蔣曉燕六年級的時候,我記得是學校的老師,找了蔣政,說是有男生喜歡蔣曉燕,說他們早戀了,需要管一管。然后,蔣政回到家,就發(fā)了瘋似的打蔣曉燕。而且說,她媽就是跟著男人跑了,沒想到她跟她媽一樣,都是這么不能潔身自好的小賤人。我媽試著阻止他打蔣曉燕,可是沒用,完全阻止不了!”
說到這里,鄭曉果停了下來,眼神黯淡,充滿了傷感。
安雪看著他的樣子,接著他的話,說道:“蔣曉燕,就是那次出事的?”
“是的。”他長嘆了口氣,說:“當時,我媽抱住了蔣曉燕,不想她被打死,誰知道蔣政把我媽踢開,然后揪著蔣曉燕的頭發(fā),將她的頭撞到墻上。一下,兩下,三下……然后,蔣曉燕就流了好多血!”
“蔣曉燕被他打死了?”
“對。”
“那為什么,你們不報警?這已經(jīng)構成殺人罪了!”
“我不知道。”
鄭曉果搖了搖頭,說:“我都不知道,蔣政是怎么說服我媽,不報警的!然后,我媽也不許我對外說這件事!如果說了,她就活不下去了!”
“那你是怎么成為蔣曉燕的?”
“蔣曉燕死的時候,剛好是她小學畢業(yè)。要升初中,所以初中,他們就給蔣曉燕報了個很遠的學校。反正,在那里,沒人見過蔣曉燕長什么樣子。我就成了蔣曉燕,穿上了女孩子的衣服。”
“所以,鄭曉果才成了壞小孩的代名詞。你初中之后,就輟學了?”
“是啊。”
鄭曉果苦笑著說道:“其實,我不是輟學,只是頂替了蔣曉燕的身份,繼續(xù)讀書。可是,每次回家,我都要一人分飾兩個角色,但是鄭曉果那個角色,每次都是跟家人大吵,然后離家出走。留在家里的,永遠都是聽話,且品學兼優(yōu)的‘蔣曉燕’。”
“所以,周圍的鄰居,看到的蔣曉燕,其實都是你?”
“是的。”
鄭曉果點了點頭,說:“反正,我就是頂替了別人的名字,活在這個世上。自己本身,就是個可有可無的不良少年!不過,這段時間,蔣政沒有再打我媽,反而,對她和對我,都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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