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梁暉知道皇帝最近心情不好,也知道這心情不好的原因是因為瑾寧領兵出征。
作為瑾寧的兄長,他這些日子真是夾緊尾巴做人了。
在皇上跟前。他連呼吸都調整過,說話深思熟慮才可出口。如今皇上急召,他心中便知道大不好了。而且,還傳父親一同入內。父親雖說是回了鄉下,但是他知道是跟著瑾寧去了。
如果皇上思疑。他該怎么說?
這可雖罪犯欺君啊!
眼下。也容不得他找其他人商量,只得匆匆忙忙地入宮去。
皇帝移駕御書房里,御書房已經一片狼藉。陳梁暉進去的時候。也得小心翼翼避開地上的雜物,奴才們都跪了一地。他自然不知道皇帝在寢宮已經發過一通火了,這是第二遭殃地。
看到皇帝坐在御桌后的龍椅上,天威狂怒。額頭青筋都在跳動。
陳梁暉心中一沉,腳下便軟了。噗通一聲跪下,“臣參見皇上!”
一疊冊子,飛了下來,落在陳梁暉的腳下。
陳梁暉只看一眼。便知道是他自己上的策論。
他心中再沉了沉。面如死灰。
“你告訴朕。”冰冷威嚴的聲音傳來,“大國何以立威?僅僅是戰嗎?”
他啞口無言。
皇帝的怒氣就是因為戰,他當然不能說是。
可他的策論,有一半的內容是關于戰爭。
“說!”皇帝厲聲道。
陳梁暉嘴唇哆嗦了一下,“臣……臣以為,不得已時,若不言兵,便不足體現大國尊嚴。”
“何為不得已之時。”皇帝再冷冰冰地問道。
陳梁暉知道這個問題,怎么回答都是錯,他略一沉思,抬起頭直言道:“例如,東浙王存謀反之心,屯兵作亂,以下犯上,便必須用兵。”
皇帝傳召他,本就是要他表明立場,他若與瑾寧同一立場,這官途就到頭了。
若他堅決反對瑾寧,那么,瑾寧必獲罪,在東浙未有任何消息傳回來之前,皇帝會下一道旨意,以陳瑾寧妖言迷惑皇太后為罪,此乃死罪。
但是,陳梁暉竟然站在了瑾寧這一邊。
皇帝很失望,他冷冷地道:“朕以為,你是個懂進退,知大體的人,如此不珍惜自己的名聲與前途,朕對你很失望。”
陳梁暉已經豁出去了,便干脆直言道:“皇上,瑾寧奉皇上旨意出征征討逆王,是皇上圣明的體現,也是皇上向四海宣告,大周皇權,不容挑釁。”
這話,便連皇帝的后路都給封堵了。
他盛怒之下,確實想把一切都推給皇太后。
陳梁暉是陳瑾寧的兄長,由他來宣告說陳瑾寧妖言惑眾,而皇太后頂多背負亂政及糊涂的罪名。
但是,陳梁暉不配合!
皇帝狂怒更熾,厲聲道:“陳守業為何不入宮見朕?”
陳梁暉回答說:“回皇上的話,臣的祖母病重,父親已經告假回鄉,為祖母選好墳地。”
一般葉落歸根,老人病重之時,提前選好墳地,哪怕是未曾病重,民間也有先選穴的做法。
但是,皇帝卻借題發揮,“你祖母尚在,你父親便為她選好墳地,豈不是詛咒母親早死?如此不孝,怎堪為朝廷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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