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初歇,又是一日晴空萬里。窗戶上凝結(jié)的水珠留下一條條細碎的水痕,帶著昨日的寒冷,默默滾到角落里去了。
溫筱筱藏在被窩里,忽地被一束眼光刺痛雙眼,大叫著:“別開!別讓我看到太陽。”
剛掀起窗簾的林孟澤吃了一驚,問:“太陽又怎么招惹你了?”
溫筱筱翻身,將渾身都包裹得嚴嚴實實,單露出一張臉來,閉著眼仰頭回答:“我以后都不喜歡太陽了,聽過夸父追日的故事嗎?人是注定追不到的。”她歪著頭閉眼爭辯的模樣甚是可愛,引得林孟澤上前捏她的臉蛋兒,遭到她一口牙印報復(fù)。
“疼~你還真咬啊~”林孟澤小聲嘟囔著,又忍不住上前幫她整理被褥。
“正所謂蛇蝎美人,說的就是我了。”溫筱筱又鉆回被窩去,不知在忙活什么。
“怎么沒見過像你這么臉皮厚的?”林孟澤轉(zhuǎn)身倒好溫水,將藥丸遞到床邊,道一聲:“哎,那位蛇蝎美人,出來吃藥了。”
“我以后就喜歡月亮了。嫦娥仙子,你看我行不?”溫筱筱露出腦袋,一臉認真地問,林孟澤聽了只是笑笑,乖巧奉上手中的藥丸。
“你說這世上有太陽花、星星花,怎么沒有月亮花呢?這是不是不公平啊?“溫筱筱含著藥丸喝水,還不忘斜眼瞄林孟澤,一副不依不撓的模樣。
“嫦娥仙子啊~”林孟澤望著她咽下藥丸,方才幽幽地吐出后半句來:“還是別做夢了,你也不怕被自己嚇?biāo)馈!?br />
“林~孟~澤!”溫筱筱放下水杯起身就是一頓打,林孟澤繞過病床跑,時刻和她保持距離。打鬧間林孟澤忽然瞄到了窗簾,想起了她方才說的話,便伸手拉上了。
溫筱筱從后背偷襲,蹦在他背上抓他的頭發(fā),嘴里喊著:“我抓到你了!”
“你知道嗎?我喜歡螢火蟲。”林孟澤反手拉住她不安分的手,盯著她的眼睛道:“因為只要抓住了,它就在我的手心里。”
四周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兩人急促的呼吸。
呼吸聲沉重的另一所醫(yī)院急救室門外,紀元一靜靜等待著。此時他手心全是汗,他看著急救室紅燈滅了,看著醫(yī)生護士一批批走出來,然后對自己搖搖頭。
命運之神的最后通牒下達了。
“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嬰兒已經(jīng)沒有呼吸,病人的情況很糟糕,可能挺不過今晚。有什么話就盡快吧,病人每多活一秒,都是折磨。”
醫(yī)生的話還在腦海盤旋,紀元一的腿卻一步也邁不開,他該怎么面對,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
如果時光倒退,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不會猶豫了。
失去母親的痛是一種緩慢的疼痛,害得他在每個無人的夜獨自舔著傷口;失去孩子的痛卻如萬劍穿心、頃刻間毀滅心神。
他還是踏進了手術(shù)室,看見凌亂的病床,看見滿是血漬的地板。
“對不起~”他單膝跪在床邊,眼淚“吧嗒”一聲落了下來,他不敢看她的臉,他明明知道母子分離之痛,卻還是一味逃避,不敢面對。
母親是世上最慈愛的,即便孩子犯了天大的過錯,也不舍得責(zé)罰。
“你能來~我已經(jīng)~很高興了。”晚晚用及其微弱的聲音講話,小心翼翼安撫他的情緒。“這本來~就不是~你的錯呀。”許是知道自己時日不多的緣故,晚晚竟出奇的豁達,一點也沒有悲傷的感覺。
母親是世上最偉大的,不管面前有少艱難險阻,她都能坦然面對。
“我以為~你再也不愿意見我了~”晚晚的聲音開始顫抖,且伴隨著虛弱的呼吸。
紀元一抬起頭,看見她努力微笑的樣子就想到自己的母親,那個自己已經(jīng)刻意遺忘數(shù)十年的女人。
“其實我也和你一樣,害怕這個孩子的誕生,憎惡他的父親。我甚至想到墮胎,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我只是一個自私的女人。”晚晚兩眼無光,面無表情,好像在訴說別人的故事。
在成為母親之前,母親并沒有做好準(zhǔn)備。
即便如此,母親還是會為了孩子,舍棄自我、不顧一切。
記憶一點點蘇醒,紀元一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想起她的微笑,想起她緩緩放下的手掌。
眼淚突然決堤,嘩啦啦滴落在床單上,和那些血漬一起,刺激著紀元一的大腦。
他聽完了故事,看見晚晚的手掌漸漸和母親的手掌重合,一起重重地落在他心口的刀疤上,刺骨痛感,麻痹全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死寂的手術(shù)室內(nèi)響起了他的哀嚎,他一手握著晚晚冰冷的手掌,另一手狠狠抓著床單,將血和淚揉在一起,擰成一團,久久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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