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慎一直覺得陳襲的眼睛很像一個人，可是又想不起來。

    直到他與連俏孕育了一個寶寶后，才終于有人找上門來。

    那天恰逢博海大學的考試周，連俏作為大學老師需要監考、改卷，于是接送女兒上幼兒園的任務便落在了前不久剛剛殺青一部戲的陳襲身上。

    女孩小名月亮，在天星娛樂里當真是眾星拱月般的存在。

    陳襲穿著一身黑色風衣，帶著口罩，帽檐還壓得極低，懷里抱著剛從幼兒園接回來的粉團子，畫面既好笑又莫名覺得溫馨。

    小姑娘笑起來眉眼彎彎，跟個小月牙似的。頭上扎兩個小啾啾，還是早上陳襲匆忙中抓出來的發型。

    結婚五六年，孩子都四歲了。陳襲能做所有的家務，根本不用連俏操心，唯獨照顧起女兒來手忙腳亂。

    剛出生的時候，小嬰兒軟軟的，陳襲抱著她的時候總覺得哪哪都使不上勁，渾身僵硬。后來這一幕還被張末拍下來發到網上，一時間全國人民都在笑話某影帝抱孩子像捧炸彈。

    再后來，裴慎照顧小月亮都比陳襲得心應手，以至于裴慎自己家的男娃經常往連俏這邊跑。畢竟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在連俏這個姑姑這里，跟著姑姑有肉吃嘛。

    幼兒園離公寓不遠，所以陳襲一邊走，一邊問：“寶寶，中午吃蛋羹好不好？”

    “好啊。”

    小姑娘軟軟糯糯，性子溫吞得很。

    陳襲和往常一樣回家，走到公寓樓底下突然看到有很多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旁邊還停著好幾輛車。

    陳襲微微皺眉，而后抱著女兒的手臂收緊，一只手下意識地遮住了她的眼睛。

    “陳先生。”陳襲經過那群人身邊時，一個男人突然開口。“我們主子想見你。”

    陳襲偏頭，“憑什么？”

    “憑你身上流著我馮顯的血。”這時候，一個約莫七十多歲的男人從車上走下來。他的頭上已有白發，眼神頹唐，精神狀態似乎也不太好。

    陳襲今年不過二十八歲，他勾唇：“是嗎，沒聽說過。”

    沒聽說過馮顯，只覺得這個男人看起來已經快七八十歲。

    馮顯輕嘆了口氣，道：“我快五十歲的時候有了你，去年查出癌癥，沒多少日子了。陳襲，臨走之前我只想再看看你，也算了了一個遺憾。”

    懷里的小姑娘一動不動，只有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陳襲不想耽誤時間，只道：“現在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他甚至不想去查證馮顯所有的話是真是假，只覺得有些耽誤他和女兒吃午餐了。

    馮顯的遺憾對于陳襲來說，無關痛癢。

    他與馮顯之前從未見過，如今的悲歡實在不能相通。

    “陳襲，你到底是我兒子。你也是做父親的人，我希望你理解我。”

    陳襲抿唇，“理解什么？”

    “我希望你……”面對陳襲毫無溫度的眼眸，馮顯的話最終沒有說出口。“罷了，你與我不同。”

    陳襲的女兒是婚生子，父親疼母親愛，而陳襲不過是他一夜風流留下來的情債罷了。

    “陳襲，你母親……”

    “不知道。”

    馮顯的手哆嗦了好久，“罷了罷了，不管她，你好好過你自己的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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