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珮福了福身，“是，奴婢記下了。對了太妃娘娘，堂主將雪蓮帶回來了，是否入藥？”

    “入什么藥啊。”裕太妃淺笑著，眸色溫柔。“雪蓮既是好東西，就留給溯兒吧。他安定下來了，我就能放心走了。前些日子先皇又給我托夢了，我就知道，他最愛的還是我……”

    先帝駕崩之時，她不是不愿殉葬。只是她雖未給先帝誕下一兒半女，卻有風溯這么一個骨肉。

    她活著，風溯就有個念想。

    她死了，風溯在這世間再無可牽掛的親人。

    裕太妃雖然沒有見過連俏，但她相信風溯的選擇。退一步說，不相信又能怎么樣呢。她只是一個母親，并不是風溯人生的操控者。她更沒辦法指著風溯的鼻子說：貴妃娘娘不適合你，趕緊換一個。

    如魚飲水，冷暖自知。選對了是福氣，若是選錯了，大不了重頭再來。自己選錯的路，終究也怨不得旁人。

    裕太妃想到風溯小時候的模樣，忍不住對芳珮說道：“你別看溯兒現在人模人樣的，小時候就是個小哭包，心里脆弱著呢。一晃啊，都這么大了……”

    裕太妃是笑著笑著，笑出了淚。

    人生短短幾十年，再回首，恍如大夢一場。

    ……

    夏，六月，戊寅，太妃燕氏薨。

    風溯得到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變得沉寂了些。

    連俏去宜壽宮里幫忙收拾遺物的時候，在梳妝匣里找到了一封書信。

    “風溯，這里有封信。”

    信封上沒有留任何的信息，風溯打開之后，看到確實是裕太妃的字跡。信里只有短短幾句話，她說：

    ［溯兒，娘走了。記得天冷加衣，記得照顧身邊人。記得相信溫柔與愛，都是能治愈一切的力量。要溫柔待她，要愛她。若她也這么對你，那便更美好了。

    溯兒，娘盼你今后的日子如詩如畫，靜謐安然。］

    風溯拿著信，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他費盡心思想帶裕太妃出宮，可她終究還是永遠留在了這深宮里。她的情與愛，通通埋葬在這里。

    連俏就站在他身邊，所以也看到了信里的內容。她沒有言語，只是靜靜地陪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風溯將信重新塞回信封里。牽起連俏的手，一步一步離開了宜壽宮。

    他想，他再也不會來宜壽宮了。

    宜壽宮本就是宮里的禁地，裕太妃更是宮里不能輕易提起的人物。葬禮不算隆重，周允承也只是下令宮里近期不許有任何娛樂的活動。

    裕太妃生前叮囑芳珮，她走后要一切從簡。逝者已逝，不用束縛還在世的人。

    六月底的時候，周允承來了一趟鳳鸞宮，挑的剛好是連俏去長春宮找熙嬪的時間。

    周允承進門，開門見山地問風溯：“你打算什么時候出宮？”

    風溯瞥了他一眼，“快了。”

    “你可以走，她得留下。”

    風溯未曾言語，給周允承倒了杯茶。

    周允承接過茶盞，猶豫了一下。“你應該不至于給朕下毒吧？”

    風溯勾唇，把那杯茶拿過來，仰頭一飲而盡，隨后又給周允承倒了一杯。“皇上這杯茶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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