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沅他們今天要去的地方就在城邊的一座山上，離醫院不算遠。

    陸清衍開著車，蘇傾沅坐在副駕駛：“你以前去逛過廟會嗎？我記得每年的大年初一都很熱鬧的。”

    小時候都是外婆帶著她去，她去了就嚷著要吃好吃的，買些漂亮好看的小玩意兒，還是第一次和男生去，挺期待的。

    陸清衍神色淡然，目視著前方：“沒去過。”

    很多活動他只是聽說過，或者上學的時候在書本上見過，至于親身經歷，真的很少。

    聽見他的回答，蘇傾沅不禁有些心疼他了，長這么大，不吃零食，不參加活動，他到底是怎么生活的呀？

    忽而，她望著前方，笑著道：“沒關系，今天可以去啦。”

    陸清衍側眸，見她喜笑顏開，很開心的樣子。他不太喜歡嘈雜的環境，但是，如果和她一起去的話……或許感受會不一樣。

    還未等陸清衍搭話，蘇傾沅的手機突然響了，是許女士打來的。

    電話那頭的許寧意語氣十分焦急，顯然是慌了神，緊張地說到：“沅沅，你外婆暈倒了，你快來醫院……”

    聽見這個消息，蘇傾沅的臉唰的一下就白了，拿著手機的手有些抖，著急地問到：“在哪家醫院？醫生怎么說啊？”

    許寧意著急地站在CT室門外，回答到：“中心醫院，醫生正在給你外婆做檢查。”

    陸清衍聽見蘇傾沅的話，眉頭一擰，問到：“怎么了？”

    蘇傾沅掛了電話，看向他：“陸清衍，我外婆暈倒了，在中心醫院。”她緊握著手機，心里很慌。

    陸清衍是第一次見到她這樣，在他的印象中，身旁的小姑娘似乎永遠都是笑容滿面的，陽光有活力。不像現在，急得眼眶都紅了。

    他薄唇緊抿著，在路口轉了彎，迅速往回開。

    蘇傾沅雙手交叉，緊捏著，放在胸前，緊張又著急：“陸清衍，我外婆不會有事吧？她、她之前有高血壓。”

    她緊張得說話都開始結巴了。蘇傾沅從小就在一個幸福完整的家庭里長大，于她而言，每個家人都是很重要的，缺一不可。

    外婆對她很好很好，有什么好吃的總是想著她，家里最縱容她的，也是外婆。

    所以她沒辦法想象，如果外婆出了什么意外，她會怎么樣。

    陸清衍不擅長安慰人，墨黑的眼睛看了她一眼，沉沉道：“別怕。”

    -

    中心醫院，急診科。

    神外的李博學今天值班，所以，急診那邊一打電話，他就下來看病人了。

    剛拿到CT，就見陸清衍帶著一個小姑娘，慌慌張張地跑來。

    陸清衍神色清冷，看了眼急診床上的老人家，問到：“這病人情況怎么樣？”

    李博學也來不及驚訝八卦，神色嚴肅道：“初步診斷是高血壓腦出血，出血量很大，電腦上看已經超過了腦室容積的75%，GCS<8分。顱內壓升高，必須盡快清除腦血腫。”

    說話間，醫護人員已經推著病人去往手術室。許寧意在旁邊簽了字，然后又跟著去了。剛才她挨個給孩子們打了電話，除了沅沅，其他人都還在路上。

    “已經通知手術室了，我先去準備。”李博學對著陸清衍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蘇傾沅了解了情況后，這心里就更加著急了。她不是學醫的，和許多人一樣，一聽到大腦和心臟出問題，就害怕了，那可是要命的呀。

    一時之間，她慌了神，突然就抓住了陸清衍的手。

    陸清衍身體一僵，垂眸，有些詫異的看向她的手。她的手很小，卻緊緊地抓著自己的手指，力道很大，可見，她真的是害怕了。

    她清澈的眸子閃著淚光，緊盯著他：“陸清衍，求你件事兒。”

    “你主刀好不好？”她的聲音里帶著哭腔，語氣誠懇，她真的是在求他，哭著求他。

    蘇傾沅承認，她慌了害怕了，更像是無理取鬧了。她知道醫院有自己的規則安排，也知道這個醫院，有很多專家教授，但這些她都不了解。

    她只知道陸清衍很厲害，也只相信陸清衍。人命關天的事兒，她是自私了。

    不過，人性也本就如此。

    陸清衍薄唇翕動，他的第一反應是想說，李博學比他先參加工作，也是有經驗的。但，看見她這雙眼睛，他什么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好。”他的聲音沙啞，眸光深邃，而后，視線落在她的手上：“不過……”

    “不過什么？”蘇傾沅以為他還要猶豫，她手上的力道不減，反而握得更緊了。

    陸清衍語氣有些無奈，嘆息道：“你這樣抓著我的手，我怎么主刀？”

    蘇傾沅聞言，便立即松開了手。眼睛濕漉漉的望著他：“拜托了。”外婆不能有事，一定不能。

    陸清衍緩緩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薄唇輕啟：“別擔心。”

    手術更衣室。

    李博學正在換衣服，就見陸清衍進來了。他擰眉問到：“你今兒不是輪休嗎？怎么進來了？”

    陸清衍拿了洗手衣，眸色清冷道：“這臺手術，我來主刀吧，你當一助。”

    李博學秒懂，輕勾了勾唇，調侃道：“我算是明白了，里面躺著那個，身份不一般吧？和剛才那小姑娘有關？”

    陸清衍沒回答，李博學又繼續說到：“不過，病人上了年紀，今兒這手術風險還是挺高的，你來我心里也踏實。”

    聽見這話，陸清衍眉頭一蹙，“手術風險”四個字他見得聽得太多了，曾經有死在臺上的，有成功救活的，他都沒什么特別的感覺。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這一次，竟有些慌了。

    他薄唇緊抿，看了眼自己的手，腦海里回想起剛才小姑娘抓著自己的手，眼淚汪汪的看著他，只差一點，眼淚就要流下來了。

    陸清衍沒有再想下去，轉頭看向李博學：“主任在科室嗎？”

    李博學隨口答道：“在啊，他今天三線，原本用不著來的，但咱這小老頭熱愛工作啊。早上還訓了我呢。”

    陸清衍眸光微閃，拿出手機，撥通了唐主任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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