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一點(diǎn)成效都沒有。
這種情況，凌一揚(yáng)是最了解的。她可以各項生命體征都正常，就是不愿意醒過來。
疫苗研究室那邊，凌一揚(yáng)若是排了白班，就晚上過來陪蘇小米說話。
若是排了晚班，就白天過來。
他的生活，變成了兩點(diǎn)一線。
一個多月，都沒有時間去刮胡茬了，又累又疲憊又焦心，人突然就蒼老了許多似的。
而國內(nèi)的疫情，已經(jīng)基本上得到了控制。
轉(zhuǎn)眼前，那個陰云密布的寒冷冬天，已遠(yuǎn)去，漸漸地又入了夏。
寧靜的夏天，凌一揚(yáng)的心卻一天也沒有靜下來過。
這一天，他剛從疫苗研究室那邊回來，晚飯還沒來得及吃，就急急忙忙趕來了蘇小米的病房。
他一邊泡著方便面，一邊跟蘇小米說著話。
“小米你還記得嗎？”凌一揚(yáng)往方便面桶倒著開水，“你從來不會煮飯，連面條都不會下�！�
“……”
“結(jié)婚過后，你給我煮的第一頓面條，你記得吧？”
“……”
“你把水往鍋里一摻，火還沒打著，就往里面丟面條，然后打著火后就去背你的筆記了�！�
“……”
“等我回到家時，面條都被你煮成面團(tuán)了，一根一根地粘在一起，根本沒法吃�！�
“……”
“你還記得吧？”
他泡好了方便面，坐在那里，一邊等它泡一泡，一邊繼續(xù)跟蘇小米講話。
“我那時候想，你怎么能連面條也不會做呢。這么簡單，開水一開再下面條，這是最基本的生活常識好不好，可是你竟然不知道�！�
“……”
“后來我才知道，你是家里從小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十指不沾陽春水，不會下面也正常�！�
“……”
“那時候我就想著，這一輩子我都不要再讓你做家務(wù)了。這事些讓我包干就好了�！�
“……”
“我沒理由把一個被我岳父岳母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娶回來當(dāng)保姆呀�！�
“……”
“我也得把你當(dāng)公主一樣地寵著�！�
說話的功夫，凌一揚(yáng)的泡面已經(jīng)泡好了。
他端起來，可能是忙了一天了，太累了，大口大口地吸著面條。
他又跟她說，“我們的疫苗已經(jīng)進(jìn)入第三階段了，選了一百二十名感染者試用疫苗。如果沒什么排異反應(yīng)，就會正式投入生產(chǎn)。但你有關(guān)系，從試用到生產(chǎn)，最快也得半年的時間�！�
他吃了一口面條，停下來，溺寵地看著她。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進(jìn)研究室��？”
“……”
“你不是那么喜歡學(xué)習(xí)呀，我?guī)闳W(xué)更多的東西�！�
“……”
他又跟小米說了好多，好多，面條吃到一半時，突然卻哽咽了，“你這個騙子，你答應(yīng)過我的，疫情一結(jié)束就要和我還有知知，一家三口幸福地團(tuán)聚在一起……騙子……”
陰云早就散去了。
為什么你卻睡了？
這頓方便面，凌一揚(yáng)是再也沒辦法繼續(xù)吃下去了。
他放下方便面桶，單手捂著潮濕的眼睛。
蘇小米只是暈厥不醒，他就能傷心成這個樣子。
可見程蕭的死，對她打擊是有多大。
他擦了擦淚，抓起小米的手，貼在自己的長著胡茬的臉頰上，“小米，如果能夠讓他活過來，我愿意折壽三十年。”
大概他也是真的累了吧。
現(xiàn)在疫情基本上得到了控制，可是他還在忙著研究疫苗，根本就沒有休息過一天。
幾個月了，沒睡過一次好覺，太累，太累了。
他抓著她的手，趴在床邊，就睡著了。
一處私家別墅。
身著休閑服，戴著手套，戴著帽子，戴著口罩，還有一副大框墨鏡的男人，坐在躺椅上，看著一本佛經(jīng)。
身后響起了腳步聲，他依舊瀏覽著手中的佛經(jīng)，“回來了？”
“是的，老板。”
“還沒醒過來嗎？”
“沒……老板，醫(yī)生說你要多曬曬太陽，變黑的皮膚才有可能有希望恢復(fù)過來�！�
“我不想看見光�！蹦腥撕仙戏鸾�(jīng)，問，“今天他是白天去研究室，還是晚上？”
“晚上�！�
“安排一下，我要去見她�！�
-
蘇小米好像是在做夢。
夢里，程蕭來看她了。
他就站在她的身邊，握著她的手。
好像他生病了，皮膚特別的粗糙，糙得有些割人。
他在夢里，跟她說了一會兒話。
可是，她看不清楚他，他像是站在一片霧是，她想走得更近一點(diǎn)，可是他卻揮了揮手，跟她告別后就突然消失了。
凌一揚(yáng)今天本來是晚班的。但是研究室那邊的計劃臨時有變，他就又折回來，回到了蘇小米的身邊。
到了病房門口，看到兩個奇奇怪怪的人。
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摻扶著另一個瘸了一只腿并且全副武裝的男人。
這男人把自己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看不到他的任何一處皮膚。
他從凌一揚(yáng)的身邊擦身而過。
凌一揚(yáng)沒有多想，直接去了蘇小米的病房。
進(jìn)去后發(fā)現(xiàn)蘇小米在掙扎著，哭得滿臉都是淚。
他進(jìn)去后緊緊抓著她的手，沒過幾分鐘，她就醒了過來。
一看到凌一揚(yáng)，蘇小米哭得更洶涌，“凌一揚(yáng)，我做夢了，我夢見我怎么喊程蕭，他都不理我，他走了……”
她能突然醒過來，凌一揚(yáng)欣喜若狂。
可是她哭成這個樣子，他知道，因為程蕭，這一輩子她都不會開心。
他輕輕擁著她，拍著她的背，“你還夢見了什么？”
“我夢見程蕭跟我說，不要內(nèi)疚，不要自責(zé)�！�
“……”
“他要我和你好好在一起。他不會怪我的。他說他本來就是把我和知知還給你的�！�
“……”
“他還給我講了一個故事。他說每一個人都有轉(zhuǎn)世。如果我還是會覺得愧疚，那預(yù)訂我的下輩子。如果連下一輩子，我都不愿意跟他在一起，就讓我投胎做他的女兒。他會換成另一種愛來呵護(hù)我，疼我。”
凌一揚(yáng)的著她的肩，迫她抬頭看著他，“你確定，這是你做的夢？”
蘇小米說，“我聽見程蕭在跟我說話。他的聲音就在我耳邊，可是我卻看不清他的樣子。凌一揚(yáng)，我這輩子都欠程蕭的，我好難過，好難過……”
“小米，你等我一下�！绷枰粨P(yáng)想到剛剛碰見的那個全副武裝，不暴露身上任何一點(diǎn)皮膚的男人。
他忙沖出去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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