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幾十雙眼睛盯著劉勝,劉勝細細地嚼著,臉色越來越蒼白,這位佩劍的青年沒說錯,安茉兒做的白菜軟爛的程度剛剛好,細嚼之還有點脆脆的口感,而味道上,初時是雞汁的鮮美,后有白菜清甜的回味,他知道他為什么輸了。
因為他的白菜是做給老太君吃的,老太君牙口不好,所以他總是盡量做的軟爛一些,易消化,而安茉兒的白菜是做給常人吃的,所以安茉兒考慮的是常人的口感。
“怎么樣?”牛大廚小心翼翼地問,因為劉大廚的臉色真的很難看。
劉勝看看安茉兒又看看一眾大廚,“我輸了”三個字哽在喉嚨里,盤旋在舌尖上,可就是說不出口。
劉勝的臉色和猶豫的神情已經說明了結果。
“我來嘗!迸4髲N不死心。
大廚們都涌了上來,都想嘗嘗,沒用筷子直接上手,姜保平和金滿也安耐不住,擠了進去,搶到了一小片白菜,而那三個評判早已經被擠出圈。
“不是讓我們來吃白食的嗎?我就吃了兩片。”沈得富很郁悶。
“這樣的美味,一片足以回味!蹦觊L的評判感嘆道。
大廚們吃了安茉兒的白菜都不言語了,哪怕心里再不服氣也找不出由頭來否定安茉兒,只能沉默。
姜保平感慨道:“這道開花白菜其形之美,清雅靈動,意韻悠長,其味之美,清而不淡,鮮而不俗,世間難得的美味。”
“姜大廚謬贊,茉兒愧不敢當!卑曹詢罕豢涞牟缓靡馑计饋。
這一次她最多只展現了六成功力,便被夸成這樣,她要認真起來可怎么辦?
不過,這沒什么好驕傲的,她會的乃是千年來人們對美食孜孜不倦的追求形成的經驗和智慧的結晶,說來是她勝之不武。
“茉兒姑娘無需謙虛,以后還希望能與茉兒姑娘多切磋!
“不勝榮幸!卑曹詢旱馈
金滿望向一眾沉默的大廚們:“你們怎么說?今兒個到底誰輸誰贏?”
還能說什么呢?誰還好意思說安茉兒輸了?但也不想說她贏了。
劉勝一拱手,硬邦邦地說道:“告辭!
其他人也紛紛拱手:“告辭!
“慢著。”安茉兒道。
“你們不表態,我就當你們認輸了,往后有誰再在背后搞事情就是大黃狗和大黑狗的后代!卑曹詢盒Φ娜诵鬅o害。
劉勝心里別提多郁悶,自己今兒個輸了面子又輸了銀子,真是不想再多看安茉兒這個討厭鬼一眼,拂袖而去。
身后傳來安茉兒歡愉地聲音:“劉大廚,你那一百兩銀子我就收下了,改天請你吃飯!
吃個屁,劉勝走的更快。
須臾,大廚們走了個干凈。
金滿嗤鼻道:“這些人就是死鴨子嘴硬!
認個輸會死嗎?
“他們哪有你坦蕩耿直,所以,做人,你比他們強多了!卑曹詢河芍缘。
金滿訕訕:“愿賭就該服輸,承認別人比自己強有那么難?”
“對有些人來說,確實很難!苯F綋u頭道:“輸贏容易定,成見卻很難消除!
安茉兒不以為意,今天她特意只挑劉勝比試,就是要狠狠打劉勝的臉,沒想過要跟劉勝搞好關系,至于其他人,并沒有真正交鋒,他們只是輸了點銀子,落空了要趕她走的計劃,此刻心里不服,也不會對她恨之入骨。
她要的就是他們的不反對,不能反對,其他的不強求。
“來來,咱們來分銀子!卑曹詢合氲侥且欢雁y子和銀票,心情倍兒好。
“我就不要了!苯饾M不好意思要這銀子,他下注完全是為了支持一下安茉兒,那時他覺得安茉兒贏不了。
“怎么能不要?今天多虧了你們支持,不然我孤軍奮戰,多凄涼,咱們先說好,待會兒午飯我請客,誰都不許拒絕!
“那個……茉兒姑娘,你是不是也該請我們仨,我們可都說你做的更好吃!鄙虻酶缓俸傩Φ。
安茉兒打量著三人,一個一看就是紈绔,一個一看就是座冰山,從始至終他的臉上就只有一個表情,就是沒表情,但他的評價倒像個內行,還有一個年長的神情矍鑠,看起來挺有學問的樣子。
“好!一起吃。”安茉兒不是個小氣的人,請評委吃個飯,小意思。
安茉兒自己留了一百五十兩,其余的都給姜保平和金滿,兩人堅決不要那么多,安茉兒硬塞,兩人才勉強收下。
安茉兒又拿出一錠銀子,請金滿碎開,打賞給一品鮮的伙計們,把伙計們高興的,連聲向安茉兒道謝。
想他們平日里累死累活只能那點微薄的工錢,何曾得到過賞銀?今兒個只是幫著生生爐火,端端菜就得了賞銀,能不高興嗎?都覺得安茉兒這人有本事還大氣,對安茉兒越發恭謹,殷勤伺候。
金滿去安排酒菜,姜保平也要回趟客棧,他原本初九就該回金華府,為了支持安茉兒,特意留到今日,既然安茉兒已經搞定了東陽縣的大廚們,他下午就得回去了,所以要去安排馬車,吃完飯就啟程。
安茉兒就和三位評委在包間里閑談。
一聊起來才知道,那位長者居然是縣學的教諭,安茉兒趕緊起身行禮:“原來是孫教諭,茉兒有禮了。”
“茉兒姑娘無需多禮!睂O教諭道。
“教諭有所不知,我弟弟也是讀書人,師從西桑村嚴老先生!
“是嗎?你弟弟叫什么名字?今年幾歲?讀了幾年書?”
“我弟弟叫德仁,今年才十二,算是讀了一年多吧!之前家里窮,上不起學,我出來做事后,家里的情況才有所改善!
孫教諭道:“嚴老先生才學過人只是時運不濟,讓你弟弟好好跟嚴老先生學,過幾年考個童子試,這個老夫倒是可以指點一二!
安茉兒喜出望外:“茉兒先替弟弟謝過教諭!
學問有老師教,但是考試也有門道,比如縣試主考是縣太爺,縣太爺喜歡怎樣的文章,華麗的還是務實的?不對味口的文章,便是寫的再好,也難勝出。都說嚴老先生時運不濟,這個時運就是運氣,哪怕他滿腹經綸,但寫的東西考官不喜歡,能有什么辦法?而且說不定縣學的教諭還會擔任考官,所以,孫教諭愿意指點德仁是最好不過了。
一旁的沈得富不甘受冷落,腆著笑臉問道:“茉兒姑娘,你弟弟叫德仁,不知安德昌跟你是什么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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