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茉兒的話，算是說到了掌柜們心坎里，大廚擺譜是常態(tài)，這就罷了，大廚們一過來，擺出幾道招牌菜后就一成不變，有時候酒樓生意不好，讓他們想法子弄幾個新菜式吸引吸引客人，他們卻說生意不好是你們自己經(jīng)營不善的緣故，跟他們沒關(guān)系。
大廚和東家之間的矛盾，真是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安掌柜，我們承認你廚藝超群，比大家都厲害，可是做人不能忘本啊，你今天這么針對大廚，把我們說的跟個毒瘤似的，就不怕有一天你麒麟閣的大廚也針對你？”趙大廚陰陽怪氣地說道。
“就是，你把我們說的跟惡霸似的，我們大廚的難處你卻視而不見，你怎么不說說你們這些當掌柜的怎么欺壓我們？說換人就換人，我們沒飯吃，我們手底下一幫人都沒飯吃。”
“對啊，什么賣身契一簽就十年，那是師徒協(xié)議，在座的都知道，學(xué)廚藝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不下個幾年苦功根本成不了氣候，十年是最起碼的，不然我們辛辛苦苦教會了徒弟，他翅膀硬了飛走了，難道要我們的辛苦都白費？安掌柜說的真輕巧。”
面對洶涌憤慨的質(zhì)問，安茉兒不慌不忙地拿出兩份協(xié)議。
“我承認你們說的情況有，但這些情況在當下飲食行業(yè)的環(huán)境中，只占少數(shù)，我這里有兩份協(xié)議，師徒協(xié)議，其中一份上面寫著，某某自愿拜某某為師學(xué)廚藝，學(xué)徒期十五年，十年白工，十年后每月三十個銅錢，至學(xué)藝期滿，若通不過考核，則不能出師，什么時候出師，師父說了算。”
“還有一份，學(xué)徒期十六年，十六年白工，出師后不得在金陵當大廚，若在金陵當大廚，則每月須孝敬五兩銀子給師父……”
“我還聽說，有些學(xué)徒晉升為幫廚后，東家發(fā)的月例都由師父拿著，只給徒弟幾十個銅錢月例，要知道，即便是小規(guī)模的酒樓，請一個幫廚，一個月的月例至少是一兩銀。更有甚著，仗著自己身為大廚在后廚擁有絕對的話語權(quán)，卡著學(xué)徒晉升幫廚的機會，各種拿要請吃。”
安茉兒看到這樣的合約也是驚到了，以前在東陽縣她有了解過東陽縣金華府的規(guī)矩，金滿和姜保平都有收學(xué)徒，條件也算苛刻，但跟金陵這邊比起來，東陽縣那邊的規(guī)矩不要太仁慈了。起碼學(xué)徒晉升為幫廚后，師父不會克扣月例，一般當學(xué)徒五年以上都會有晉升的機會。
難怪林天一這么熱衷收徒弟，還以為林天一是沽名釣譽，原來，多收一個徒弟等于多收一個不要錢的長工。
這種霸王條款簡直泯滅人性。
“那又如何？誰沒當過學(xué)徒？自古以來就是這樣的行規(guī)。”有大廚不以為然，這些他們都經(jīng)歷過，他們都能忍受，憑什么等他們當了大廚，就不行了？
“那又如何？”安茉兒氣笑了：“諸位，要不要現(xiàn)在去問問在外面的廚役和幫廚？問問他們對這樣的規(guī)矩有沒有意見？”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孝敬師父應(yīng)當應(yīng)分。”趙大廚道。
“趙世友，你要這么說的話，大廚聽東家的也是應(yīng)當應(yīng)分，你咋還鬧起來了呢？”許掌柜譏諷道，趙世友是他酒樓的大廚，拽的不要不要的，比他這個東家還像東家，他不是沒想過換人，可惜當初請趙世友的時候，合約一簽簽了五年，每年工錢還要提升一成，還以為賺到了，誰知是作繭自縛，想換人，他得賠償趙世友整個團隊一年的工錢。
趙大廚道：“許掌柜，當初咱們簽協(xié)議的時候說好，后廚的事兒我說了算，該送誰參加廚藝培訓(xùn)班也該我說了算，你來插一手算怎么回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挖我的墻角。”
“我怎么挖你墻角了，你是大廚，酒樓沒你不行，讓小包去參加有錯嗎？小包是咱們酒樓除你之外廚藝最好的，他去提升提升，回來就能獨當一面，這樣安排有問題嗎？”
“你明明知道小包跟我的合約快到期了。”
兩人爭論起來。
“行了，都別吵了。”田光壽開口。
兩人這才安靜下來，用眼神交鋒。
田光壽問：“大廚們的訴求我們知道了，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諸位掌柜，你們的意思如何？”
“依我看，咱們各退一步，不如把廚藝培訓(xùn)班選送學(xué)員的事兒交給大廚們決定，咱們樂得輕松不是？”順意酒樓的胡掌柜閑閑道。
“胡掌柜，你這話我可不愛聽，到底誰是東家？我們做掌柜的連這點權(quán)力都沒有了？”劉慶福道。
支持劉慶福的掌柜們也紛紛反對胡掌柜的建議。
行會辦廚藝培訓(xùn)班就是為各家酒樓培養(yǎng)大廚的后備人選，讓東家掌握更多的主動權(quán)，要按照胡掌柜的意思辦，那不等于替他人做嫁衣？
大家爭論不下。
田光壽和施昌黎對了個眼神，施昌黎道：“安掌柜，辦廚藝培訓(xùn)班的建議是你提出來的，你應(yīng)該有料到會出現(xiàn)今天這樣的局面，你可有想過怎么解決？”
這是再次甩鍋安茉兒，而且是光明正大的甩。
不過安茉兒沒想退縮，道：“根本不用想，辦廚藝培訓(xùn)班的初衷就是為各大酒樓培養(yǎng)人才，為繁榮我們金陵飲食行業(yè)，如果有人覺得這項舉措損害到自己的利益，我只能說，這是私心所致，如果行會搞不定這事兒，那我自己出錢辦，待會兒我就出去宣布，麒麟閣的廚藝培訓(xùn)班今兒個就開始招生，三天后開班，免學(xué)雜費，沒有任何附加條件，我愿意傾囊相授，學(xué)成還包推薦工作。”
“安掌柜，哪能讓你一人操勞，算我一份。”陳兆豐道。
“也算我們一份。”其他掌柜紛紛附和。
諸位大廚臉色大變，要是安茉兒自己辦班，而且免學(xué)費，那還了得？他們手底下的人不得造反？
田光壽也施昌黎也是一臉土色，沒想到安茉兒這么硬氣，要自己辦班。再看掌柜們都一邊倒的支持安茉兒，他們反倒落了個沒擔(dān)當?shù)膲拿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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