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大錢氏去雞圈里抓了一只小公雞，揪住雞翅膀，拿了刀利索地要殺雞。
劉氏出來就見到大錢氏在殺雞，忍不住問道，“娘，這不年不節的，您為什么殺雞？”
大錢氏看都沒看她一眼，倒是從廚房里端水出來的楊氏回答，“這雞是殺給三弟妹吃的。”
“啥？殺給三弟妹吃的？”
劉氏的聲音猛地拔高，然后就很不滿地說道，“娘，三弟妹已經做完月子了，為啥還要專門殺雞給她吃？我們家的日子又不富裕，這隔三差五地殺雞，我們家都要吃窮了！”
大錢氏已經割了雞的喉嚨，正在放血，沒搭理劉氏。
劉氏見她沒回答，還以為是心虛了，聲音更高了，“我們村子里的女人生了孩子后，哪個天天大魚大肉的？三弟妹生個孩子跟生金子似的，餐餐都有肉，這都快趕上地主家的兒媳婦了！”
“我們家幾個孩子天天吃咸菜窩窩頭，一丁點油水都沒有。就三嫂的命這么好，天天吃肉吃到要膩了！”
大錢氏原本是不打算搭理劉氏的，可聽她說的越來越過份，就將已經放完血的雞扔到一邊，冷冷看著她。
“老四家的，你倒是說說，哪個孩子天天吃窩窩頭咸菜的？”
劉氏訕訕，她這不是打個比方嘛！
最近家里的伙食比以前好了，窩窩頭雖然天天吃，但咸菜卻不是經常吃，偶爾還能吃上肉。
大錢氏臉色一沉，厲喝，“你倒是說啊！我還不知道家里還有人敢這么虐待孩子！說出來，老娘非扒了她的皮！”
劉氏被大錢氏嚇了一跳，“是，是……”
“說啊！”
大錢氏又是一聲厲喝，目光死死盯著劉氏。
劉氏嚇得一個哆嗦，卻又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
大錢氏冷笑，“說不出來是吧？說不出來你還胡說八道！你個亂嚼舌根的長舌婦，沒影的事情都說得好像是真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虐待家里的孩子！”
劉氏臉色一白，叫道，“雖然孩子們不是天天吃窩窩頭和咸菜，但是他們哪能像三嫂一樣，天天吃肉啊！”
說到這劉氏就委屈了，昨天大錢氏給小錢氏做了一碗紅燒肉，香噴噴的，把六郎七郎都饞死了，嚷嚷著要吃肉。
大錢氏倒是好，連肉末星子都不分給六郎七郎。
她覺得大錢氏就是太偏心了，有好吃的不給孫子們，反而是給兒媳婦，簡直有病！
大錢氏被氣笑了，“老三家的才剛出月子沒多久，不多吃點肉補補身子，以后身體還能好？她吃那么點肉你就眼紅了，你這是盼著她不好是吧？”
大錢氏說話專門戳人肺管子，這話說得好像劉氏就盼著小錢氏身體養不好似的。
劉氏急忙否認，“娘，我沒有！三嫂生完孩子要補身體我理解，可也沒這樣天天吃的。以前我們妯娌幾個生完孩子，出了月子哪個不是跟大家同吃一桌飯，連肉味都聞不到。哪像三嫂，可以吃這么多肉！”
越說劉氏越有底氣，“娘，您不能對三嫂特殊對待！這樣太不公平了！三嫂做月子的時候我就不說了，她出了月子之后，您天天給她開小灶，今天是豬肉，明天是魚肉，后天雞肉……這我就不服氣了！”
大錢氏冷笑，“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就跟你說清楚！那些肉都是老三自己買回來的，他讓我幫著做的。”
這話劉氏可不信，“娘，我知道您疼三房兩口子，但是您也不能說謊吧？那些肉我可是親眼看到您去買的！”
“四弟妹，娘買肉的錢本來就是我提前給的。”
蘇永壽突然間從屋里走出來，冷冷地看著劉氏。
“嘉瑤出了月子后，我看家里的伙食很一般，就給了娘一兩銀子，讓她幫嘉瑤加餐。怎么到了四弟妹那里，卻變成娘私底下給嘉瑤開小灶了？這種污名娘可不背，我也不背！”
劉氏心中一驚，難道那些魚肉真的是老三給給錢讓老太婆買的？
不可能吧！
老太婆心都偏到胳肢窩了，又這么寵愛福寶，怎么會收下老三的錢？
再說了，哪個男人會這么大方，愿意出一兩銀子給坐完月子的媳婦買肉買菜？
她大聲嚷道，“哼，三哥嘴皮子一張，就無中生有多了一兩銀子！騙誰呢！”
蘇永壽的臉色黑了下來，“四弟妹，你這是什么意思？污蔑我不要緊，但你憑什么污蔑娘？”
“三哥，你說你給了娘銀子，當時有人看到嗎？有收據嗎？沒有人證物證，就你嘴皮子上下一翻的事情，誰相信？”
劉氏叉腰，覺得自己好聰明，抓住了把柄。
“娘，三哥，也不是我故意要污蔑你們，而是這沒影的事情，你們也不能胡說，對吧？”
“閉嘴！”大錢氏氣極了，“我兒子給我銀子，還要什么人證？要什么收據？”
“娘，這沒證據，就不能說明三哥給了您銀子！那您買肉買菜的那些錢，不就是您私底下自己添的？您這也太偏心了！”
大錢氏氣得不行，偏偏一時之間她竟然想不出反駁的話。
倒是蘇永壽還很冷靜，拍了拍大錢氏的手，說道，“娘，您別跟四弟妹置氣。她不是要人證嗎？那我現在就去把爹喊過來。”
大錢氏一聽，火氣果然消下去不少，連忙道，“對對對，你快去叫你爹，當初你給我銀子的時候，可是當著他的面給的。”
蘇永壽笑了，“那時候爹還罵我亂花錢，說哪個媳婦做月子天天大魚大肉的，還說家里的伙食已經夠好了，不用再另外買肉了。我說我媳婦身體弱，就該多吃好的補補。當時爹被我氣得不想說話了。”
劉氏聽得心慌，老三給老太婆銀子的事情是真的？
可蘇老爺子為人最公平不過了，絕對不會說謊話，老三敢喊他過來，就說明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劉氏強自鎮定，“你們別嚇唬我，我才不會相信呢！哼！”
她的視線無意間瞥見了那只已經斷氣的雞，說道，“不說那銀子，就說雞的事情。這些雞是娘買的吧？算是公中的，憑什么給三嫂一個人吃？”
大錢氏冷笑，“買雞的錢自然也是老三出的。他出錢買的就是他的雞，要不要殺他自己決定！”
大錢氏沒說謊，蘇永壽聽說大錢氏花錢買幾十只雞和鴨子，這些雞鴨全部要殺給小錢氏吃的，蘇永壽就把買雞鴨的錢給了大錢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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