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禾來到餐廳。
可能是提前打過招呼,所以服務員確認了她的身份之后就直接領著她進了包房。
因為堵車的原因其實她已經(jīng)算是來晚了,但沒想到秦佩珊也沒到。
季禾脫了外衣,自顧到座位上坐下。
服務員給她倒了水后就先退了出去。
季禾邊喝著茶邊看向窗外。
餐廳因為位置很突出,所以外邊風城市中心的夜景幾乎盡收眼底,甚至是遠處的海岸線都能看得到。
等了五分鐘。
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
季禾轉(zhuǎn)頭,看到外面走進來一個女人,一身暗紫色的羊絨毛呢連身裙,腳上的黑色細跟鞋是市面上很少見的款式,妝容精致,如果不是眼角幾條淡紋,幾乎都看不出她的年齡。
冷艷型氣質(zhì)美女,要不是風非奕的母親,還真的挺對季禾的胃口的。
她站起來:“伯母您好。”
秦佩珊掃了她一眼:“嗯。”
等她坐下后,季禾也跟著坐下。
沒多久,服務員也開始上菜。
“不知道季小姐喜歡吃什么,所以就隨便安排了菜單。”秦佩珊開口。
季禾笑:“沒關系,我不挑食。”
其實她真的有點餓了,剛剛風非奕問她餓不餓,她只是為了要跟秦佩珊見面所以隨便搪塞了他。
菜很快就上齊了,季禾看著桌上的盤子。
六道菜,竟然沒有一道是葷的,連湯都是菠菜湯,而且,沒有主食。
“我只吃素。”秦佩珊開口。
季禾笑:“很健康。”
也許這就是美女保持身材的代價。
秦佩珊拿起筷子:“季小姐現(xiàn)在是在做什么工作?”
季禾也動筷:“以前在國外是做餐廳評級,回國之后接手我爸的吉榮集團。”
“你母親很有能力。”
季禾挑眉。
“寧可背著一輩子的罵名也要為自己的女兒博個好前程,一般人可沒這魄力,特別是小地方的人,可能努力幾輩子都得不到你現(xiàn)在所擁有的。”
季禾手中動作微頓,果然一來就是下馬威。
“我媽去世的時候我還很她是什么樣的人我并不太了解,當然我也不是一個喜歡根據(jù)別人的評判來做判斷的人,當伯母的這番話,我就當是在夸獎了。”
秦佩珊抬眼看她:“不錯,看來做董事長還是有些幫助,就算是根雜草,身居高位久了,也一樣能鑲金。”
季禾垂眸:“是啊,不僅能鑲金,還能跟含著金湯匙的人做朋友。”
秦佩珊臉色一僵:“人的貪欲的總是沒有上限的,往往得到了與自己不匹配財富之后還想要更多,甚至于為了改變骨子里的低賤血統(tǒng)可以無所無所不用其極。”
季禾眼眸微動,沒再繼續(xù)接話。
秦佩珊以為戳中了對方的痛點,所以眼里閃過一絲傲慢,也沒在開口。
兩人就這樣沉默著吃飯。
直到秦佩珊放了筷子,季禾也隨后將筷子放下。
她用餐巾擦了嘴,抬眼卻見發(fā)現(xiàn)秦佩珊吃了一頓飯,嘴上口紅竟然都沒蹭掉一點。
真是佩服。
她放下手里餐巾:“感謝伯母今天邀請,我還有些事,就先走了。”
季禾才剛站起來。
“等等。”秦佩珊卻將她叫住:“原以為季小姐好不容易躋身上流,最起碼的修養(yǎng)應該是練過的,怎么跟長輩吃飯,沒得到允許就要離席?”
“伯母剛剛也說了,在您眼里我就是個拼了命想要改變血統(tǒng)的低賤的人,這樣的行為不是更適合您對我的理解嗎?”
“你”
“伯母,我今天能來這里見您,是出于對風非奕的尊重,但如果您只是想要找一個對象來進行羞辱或者炫耀自己的優(yōu)越感,那我可能不適合。”
其實季禾再來之前,也有過心理準備秦佩珊會對她出言不遜。
但是比起這種打太極似的交流,真的是在浪費時間。
季禾這番話,讓秦佩珊的怒氣升了起來:“你是個什么東西,有什么資格這么跟我說話?不過就是一個靠著見不得人母親上位的鄉(xiāng)下丫頭,還真以為自己是高貴的大小姐了,還妄圖想嫁入風家,也不先看看自己的出身。”
季禾看著她,無語地搖了搖頭。
“你搖什么頭,我哪一點說得不對?”
“不,伯母說得很對,我的母親,我的家庭,我身上沒有一個能與風家匹配的東西。”
秦佩珊冷笑:“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但是伯母又憑什么來對我的家庭背景進行指責?”季禾反問。
“憑我是非奕的母親!”
季禾淡笑:“既然如此,那伯母大可以對我個人的能力進行質(zhì)疑,為什么從進門開始字里行間都指著我的出身?就算要進行家庭背景匹配,也應該是風家人的范疇吧,而伯母你,很早就與風家切割了關系不是嗎?”
“沒教養(yǎng)的東西!這就是你跟我說話的語氣?!就算不看你那難堪的家庭,只看個人履歷,外表才貌,你渾身上下又有哪一點配的上非奕?”秦佩珊氣得拍案而起。
季禾深吸一口氣:“這你得去問你兒子,為什么就看上我了?如果我真的像您說的那么不堪,是不是從某種程度上也代表您兒子眼光拙劣呢?無論如何,今天能見到伯母我很高興,下次有機會我們再見。”
季禾說完,禮貌地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轉(zhuǎn)身出門。
才走到門口。
卻聽身后秦佩珊的聲音:“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樣的媽就能伸出什么樣的女兒,都是上不了臺面的狐媚子!”
季禾腳步一頓,轉(zhuǎn)頭看著秦佩珊:“其實在我今天來之前,其他人有給我說過伯母是個強勢的人,所以我也有些心理準備。但我想的是,伯母當年既然能放棄風家這樣的高門,又養(yǎng)育出非奕和非絮這樣優(yōu)秀的兒女,那一定不會是那種只看出身就判定個人好壞的人。這樣的人,就算真的強勢不被人喜歡,那也一定是值得人敬佩的人。但是今天我來之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想錯了,先不談我最后是否能與您的兒子走到最后,但我對伯母您這個人,真的很失望。
說完話,季禾抬步走出包房。
剛走到餐廳門口,去見外面的全景落地窗下站在一個身影,窗外霓虹閃爍,倒將他的背影襯得有些偉岸。
季禾有些愣,她靠過去,有些不敢相信:“非奕?”
這個人難不成剛剛一直沒走?
風非奕轉(zhuǎn)過身,見到季禾他勾起唇角:“吃好飯了?”
季禾點頭:“嗯,剛剛不是跟你說了我自己會回去嗎?”
“本來是要回去的,但又回來了。”
季禾皺眉,正想要問原因。
“非奕。”
季禾轉(zhuǎn)頭,看到原本待在包房里的秦佩珊此時正站在餐廳門口,她瞬間一股尷尬就上頭了。
醉了,本來就可以瞞著了,這下還被人抓個正著!
“非奕,那個什么”正想著要找什么理由解釋。
風非奕卻伸手拍拍她的頭,然后抬步走向秦佩珊。
她站在原地,看著風非奕走到秦佩珊跟前:“媽。”
秦佩珊:“聽說季小姐在風城,所以約她吃個飯。”
“以后這樣的事情,你應該打給我。”
秦佩珊看了季禾一眼:“打給你,怕是要直接藏起來了吧。”
“既然您知道,就不應該單獨見她,您這樣的行為我非常不喜歡,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季禾在旁邊聽著,這個人好像就算是不高興,語氣也是溫溫和和的,她都懷疑他發(fā)過脾氣嗎?
秦佩珊臉色有些難:“非奕,我畢竟是你的母親。”
“沒錯,但也僅僅是母親而已,關于我的婚姻,如果我要娶的是對方的家庭背景,需要經(jīng)過的是大哥和爺爺?shù)耐猓绻乙⒌闹皇悄莻人,我自己說了就算。”
“非奕,聽我一句勸,這樣的女人我見得實在太多了,她們費盡心機只不過是為了進風家門”
“媽,”風非奕卻將她打斷:“費盡心機不是她,而是我,我提出來的讓人家做我的女朋友,也是我讓她來的風城,是我費盡心思想要娶她。”
“非奕!”秦佩珊幾乎快繃不住了。
“請你以后不要再為難她,如果你還當我是兒子的話。我們還有事,先走一步。”
風非奕說完,對秦佩珊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走到季禾身邊牽著她離開。
秦佩珊站在原地,她沒想到,自己這個最懂事的兒子竟然會為了別的女人頂撞她!
電梯里。
“那個抱歉啊,我來見你母親沒跟你打招呼。”季禾尷尬地開口。
風非奕垂眸淡笑“下不為例。”
季禾猛地點頭:“嗯,一定下不為例!”
過了一會兒。
“其實你剛剛沒必要為了我那么跟你母親說話,她也有她的立場和考量。”
主要是她剛剛也沒有對她多客氣,他再上去扎一刀,總覺得有點過分。
不過她還是很感激他的,甚至覺得很爽。
“我只是在說事實。”
“啊?”
風非奕忽然轉(zhuǎn)過頭,看著她一字一句:“如果我現(xiàn)在要跟你求婚的話,你會不會覺得太草率?”
季禾腦子忽然“嗡”地一下炸了。
她呆愣地看著風非奕,然后不自覺地后退兩步。
良久,電梯停下。
風非奕先抬步走出去,季禾卻還沒回過神。
他回頭看著他完全被嚇傻的樣子,臉上終于露出得逞地笑:“真被嚇到了?我剛剛其實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季禾回過神,氣沖沖地走出電梯:“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兩個人才認識兩個月就求婚?瘋了吧!
回到車上。
季禾打開手機給是準發(fā)消息讓他明天去接她,然后就開始靠著車窗不說話。
沉默好久。
季禾才轉(zhuǎn)頭看著風非奕:“今天我來這里是不是來錯了?”
“嗯。”
季禾無語,這人還真是不會安慰人。
“我的母親是不是讓你很失望?”
季禾一愣。
風非奕語氣平緩:“其實當初我父母離婚,很多人都以為是我母親高傲,但實際上兩人的離婚,是我爺爺親插手自促成的。”
季禾:“那種豪門的棒打鴛鴦嗎?”
風非奕笑:“那倒也不是,我父母年輕時確實也有過真心愛意,但是后面在我母親那永遠不能滿足的**中,漸漸消磨殆盡了。”
季禾一臉疑惑:“什么**?難不成”
她承認她想歪了。
“不是情感的背叛,”風非奕解釋:“是風家的家主之位,我伯父去世以后,她想讓我父親成為家主,而失敗之后,她又想讓我成為家主,這是爺爺不能容忍的。”
季禾扯了一下嘴角:“嗯,能想象得到。”
她剛剛已經(jīng)領教了,用家世背景來衡量所有的人,對這種東西應該是很在意。
“風家我雖然歷史背景深厚,但其實并沒有傳聞中的那么規(guī)矩森嚴,風家的門也不是什么難進的高門檻,無論是什么家世只要本性純良就可以。”
“你這是在安慰我給我打預防針嗎?”季禾問他。
她甚至懷疑剛剛他在包房里安了攝像頭。
風非奕搖頭:“抱歉,我可能無法改變我的母親的對你的評價,但是她絕對不代表風家的其他任何一個人,更代表不了我,以后這樣的見面你也不需要應允。”
秦佩珊再不濟,也是他的母親,他沒辦法去改變,我更擔心的是,季禾會因此而受傷。
“嗯,我知道了,不過其實剛剛我也沒對她說什么好聽的話。”
風非奕挑眉。
“話說如果我真的和你媽打起來,你是誰啊?”季禾故意問。
風非奕沉吟:“你會輸嗎?”
季禾翻白眼,廢話,她怎么可能會輸。
“那我誰都不幫。”
“這個答案真是死亡回答。”
“因為你不會輸。”
季禾微怔,因為她不會輸,所以不幫,那如果她會輸?shù)脑?br />
好吧,這個答案也沒有很死亡。
其實在跟秦佩珊吃飯的時候她能預想到自己今晚上的心情會很糟糕,但是不知道此時此刻,倒也覺得還好。
想起剛剛在餐廳門口見到風非奕的那一刻,她其實是有些感動的。
她又一次感嘆,風非奕,真的是個很好的男人。
兩人回到風宅。
風非奕才剛將車停下,手機卻響了。
他拿起電話看了一眼號碼,然后接起。
“喂好,我知道了。”
季禾看他臉色凝重:“怎么了?”
風非奕眼眸微動:“剛剛官方,公布了司縉去世的消息。”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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