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木,名歲寒木,枝疏葉闊,果如琉璃,有異香!薄洞菏洝て淙
更深露重,師父的房里卻還亮著,顧青舞被夜風吹得打了個哆嗦,心想武林大會將至,師父必定是在為此發愁。她們霽崖山莊向來低調行事,往年的武林大會只派出幾個弟子,全當是歷練,今年卻不同。武林盟主遭遇暗殺,精武門放出話來,此次武林大會的優勝者,即為下一任盟主。各方勢力蠢蠢欲動,聽聞連魔教也要來湊個熱鬧。依她看,武林誰人不知師父的名號,直接讓師父去做盟主便是,何必弄這些麻煩事。
輕輕推門進去,她這才發現幾個師叔也在,師父端坐在棋盤旁邊,面色極差,聲音低得像從喉嚨里硬擠出來的:“這么多年,她還是爛泥扶不上墻的模樣,半點長進也無!她自己尋死,那便隨她去……”
屋里一片寂靜,突然傳出“咔嚓”一聲。顧青舞看見師父手里的墨玉棋碎成兩半,心下大駭,師父一直平靜無波的樣子,不知是誰將他氣成這樣。
崔寒閉了閉眼,捏緊了拳,指縫漸漸滲出血跡。寧淵忍不住嘆了口氣:“她畢竟……”
“她在哪!贝藓鄣滓黄t,咬牙切齒地打斷寧淵。
顧青舞從沒見過師父這個樣子,擔心道:“師父,你的手……”
“你來干什么?”崔寒才發現她的存在,皺眉道,“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覺,那就回去練功去。”
“我看師父還沒睡,所以來送些點心……”顧青舞被嚇得一縮,小師叔寧淵安慰地拍了拍她,讓她趕緊回去。
合上門時她看了一眼,師父單手撐額,疲憊極了的模樣。顧青舞不甘地抿了抿唇,能讓師父這么在意的人,究竟是誰?
第二日顧青舞便見到了這個人。霽崖山莊燈火通明,師父抱著一個面上覆著白紗的女子匆匆去了醫堂,沉沉道:“看看她有沒有什么傷!
醫士仔細看了看,又把脈把了半晌,搖了搖頭:“并無。倒是莊主你……我來為莊主包扎罷!
崔寒擺了擺手,伸手想去揭女子的面紗:“她戴著面紗,會不會面上有傷!
女子卻突然睜開眼睛。兩人對視了半晌,崔寒停頓的手繼續往下,被女子一把抓住:“我的臉沒事。只是近日受了些寒,見不得風。”
崔寒把她的手甩開:“是我多事了。也是,你當然不會讓你的臉有事,沒了這副容貌,如何能入燁子期的眼?”
女子垂眸不語,崔寒甩袖離開:“若不是念在你是霽崖山莊的人,你死在哪里我都懶得管。這些時日好好呆在這里,不要再去丟人現眼!”
霽崖山莊的人?顧青舞拜師一年,連師祖的風流韻事都聽了個全,卻從未聽說過有和魔教燁子期牽扯在一起的這號人物。師父對她的態度也很奇怪……明明表現得厭惡至極,回頭卻責問醫士為何未診出她受了寒,又支使她來送藥。
顧青舞端著藥好容易才找到她的房,她繞了一圈,問了小師叔才知道原來這女子的房就在師父隔壁。她進去的時候女子正摸著面紗發呆,見了顧青舞,打量了她一會兒:“你便是青舞?我聽說過你。”
她當時死皮賴臉地要拜師鬧得整個武林都知道,顧青舞道:“我沒聽說過你,你是誰?”
屋外的太陽很好,灑了滿地黃金似的。女子聽出了顧青舞的敵意,卻沒有在意,微微看著她發愣,聲音像飄在空中:“我是辛歲。你叫他師父,應當叫我……師伯的!
辛歲在院子里曬太陽,望著崔寒的屋子閃了閃神。她一年多未歸,這里的擺設絲毫未變,仿佛她昨日才離開。崔寒也還是那樣,依舊對她冷嘲熱諷百般看不上眼。不過他長大了,更有莊主的風范了。她還記得上次她回來,屋子周圍全是守衛,崔寒還揚言再往外跑就要打斷她的腿。這次倒曉得顧全彼此顏面了,真是可喜可賀。
寧淵來看她:“師兄讓我來告訴你,這次我看著你。你若敢跑,他便打斷我的腿!
辛歲:“……”
寧淵嘆氣:“師姐,燁子期究竟哪點好?老莊主嫡傳弟子只有你和師兄,你們本應互相扶持,為何非要為了一個燁子期反目成仇?你上次走了以后,霽崖山莊再無人敢提你……可師兄嘴上不說,暗地里卻四處找你,此番是連夜趕過去救你……”
“我知道!毙翚q低低回道。
寧淵簡直想敲開她的頭:“你知道還要這樣做?燁子期是不是給你下了蠱,他讓你做他的藥人你就做?藥人要喝多少毒藥,食多少毒物,若不是師兄得了消息及時趕到……”他緩了口氣,“師姐,你究竟看上他哪里?你不是不知道燁子期是怎樣的人,誘騙了多少名門之女為他盜取秘籍……”
“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辛歲打斷他,“我有分寸,不會拖累霽崖山莊的!
“好一個有分寸!北澈笥腥死湫σ宦,“你只差把自己送到燁子期床上了,我倒不知你竟有分寸。”
他這話說得實在難聽,即便辛歲被豬油蒙了心非要追隨燁子期,她也畢竟還是他們的師姐,寧淵皺眉:“師兄!
辛歲心里像被針扎一樣,在他心里她向來如此不堪!坝掴g成性,心志不堅”,那夜她站在門外聽他的口氣充滿鄙夷,在初春的寒意里才茫然發覺,她護了那樣久的師弟一直是這么看她的。
她轉身回屋,崔寒卻跟了進來:“怎么,被我戳中痛處了?”
寧淵擔心他們吵起來,師兄平時冷冷清清,一遇到師姐卻風度全無,實在是被氣得狠了。崔寒甩手便把房門關上:“不關你的事,回去。”
辛歲站在桌前不聲不響,崔寒湊到她面前看她的眼睛:“怎么一句話都不說?”
他的眼里全是惡意的譏諷,一片寒涼。辛歲生怕他說出更難聽的話來,后退了幾步:“沒什么好說的。我要休息了!
崔寒一把攬住她的腰:“正巧我也累了,我陪你休息。”
“你瘋了?我是你師姐!”辛歲掙不開他,心底一把火燒得她肺疼,“放手。”
崔寒把她抵在桌前,眸光冰冷:“你恨我是不是?你找了他那樣久,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差點就讓他答應日后許你常伴身側,沒想到我突然出現,把你帶走……你恨我,是不是?”
他趕到的時候,她坐在燁子期腳下,浸了劇毒的匕首那寒光幾乎刺瞎他的眼。她為了燁子期,那樣怕疼的人,要自己給自己放血。他一手將她劈暈,摸著她脆弱的脖頸,恨不能就那樣掐死她……他恨她不辨是非愛上燁子期,卻更恨明明想要不在意,但永遠無法置她不理的自己。
花瓶掉到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辛歲使勁把他推開,不去看他的眼睛:“我從來沒有恨過你!
“那最好。辛歲,”崔寒笑起來,笑意卻未達眼底,“待武林大會結束,我們便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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