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游研社社長以三頓火鍋為報價重金向隔壁寢室的預備碼農們訂購的報名系統確實是非常實惠,雖然說當時并沒有考慮到移動端的后臺程序,但是并不影響移動設備登錄系統后臺的功能,在陸心蕾表示自己已經在這個系統用戶端的招募墻上po出信息之后,田銳澤就已經開始拿起手頭的手機搜索新登錄的選手信息——結果果然確實如女孩所說,登錄著“路心雷”姓名的資料后,通過游戲ID爬出來的天梯MMR顯示著5104分的水準。
“嗯……”田銳澤起初還沒有意識到有什么不對,但是仔細看了一下之后也確實發現了不對,“這個——”
他偷眼瞟了一下陸心蕾,大概猜出了用意,不過以防萬一還是覺得需要確認一下:
“這個‘路心雷’,是你沒錯吧。”
“沒錯。”女孩看到對方迅速把眼神移開之后稍微撇了撇嘴,在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確實也會產生這樣的尷尬,“你就當我打錯字了吧。”
她想了想,又補充了半句:“不過也確實有希望能被隊友平等看待的原因在里面。”
“理解理解,”田銳澤推了推眼鏡,確實地理解了這句話的含義,不過話又說回來,作為還算是點頭之交的朋友,而且對方又是各方面……不,除了某些方面的各方面都遠高于平均水準的異性,自然也理應得到一定程度的偏袒,畢竟是人之常情,“不過你確實也不用這樣的,不是誰都知道你這個5000分是只用了兩個星期就打出來的,”
饒是以看多了天才少年的田銳澤其實也被這個數字唬得有些無法接受現實,雖然在游研社的核心玩家群體中確實可以說是超凡打底人均冠絕,但是其中的大部分都是高中甚至初中就開始高強度天梯賽的先進玩家,這樣一個之前毫無游戲經驗的女生在上手兩周之后就能拿到高于這個游戲70%以上玩家水平的段位標識,確實是有些超乎常理了。
乃至于他直到現在依然還有些懷疑:
“陸社,我也不怎么會繞彎子,就直說,要是真招惹了您我先給您賠個不是,”他撓撓頭,權衡了一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欲望和惹惱面前這個女孩的危險,最終還是決定問出這個問題,“這5000分您確定全部是您打出來的嗎。”
“當然。”女孩的回答很干脆,其實她也早就料想到會被這樣詢問,換做是曾經的男人在知道有一個曾經和電子游戲絕緣的人在兩周內打上超凡也會忍不住懷疑是不是有人代練,所以在遇到田銳澤的問題的時候她并沒有什么激動的情緒,“我從100場普通匹配打過來的,定分賽十場出的分數比較高,稍微打了一下就到超凡了。”
“這個速度很離譜嗎?”出于小小的惡作劇心理,女孩忍不住明知故問地反問了一句。
“離譜。”田銳澤摘下自己的眼睛,抽出眼鏡布擦拭以掩飾自己的驚訝,而他的話語依然直接而坦誠,“我記得我當時剛開始玩Dota的時候還沒有段位這個說法,用的都是天梯分數,我從和兩星期前的你一樣,只看過兩場比賽,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懂的入門菜鳥打到4000分水準用了三年,能夠穩定在5000到6000分之間的這個段位也是這兩個賽季的事,你的這個速度已經不是離譜了。”
要不是我沒有職業隊的聯系方法我現在就想把你上交上去為國爭光。
覺得和對方還是不算非常熟悉的青年終究還是沒有把這后半句話說出來。
而且天梯分數也并不是一切,它只是一個比較公認,也比較客觀的能夠反映一個玩家水準的工具,在天梯上爬升的速度驚人也并不能完全代表這個玩家的潛力無可限量,歸根結底,在仔細了解一切之前,給一個人的某一方面能力下定固定結論這件事是非常野蠻的。
“那說實話,您現在的水平可能已經不止5000水平了,”田銳澤大概地想了一下,有志于在?大major上取得成績的人大部分其實都已經找好了隊友,在散人招募墻上依然保留著的信息大部分都是著實不太能入高端玩家法眼的選手,“以你現在的分段找到隊伍應該不難,到現在?大Major人員齊整的報名隊伍大概有……剛不到50支,其實這個數字也不怎么算多,大部分玩一玩湊個熱鬧的隊第一輪就被送走了。”
“這我也知道,但是首先也得有個隊伍要我吧。”女孩理了理頭發,對田銳澤堆數據的說法不置可否,“還有一部分隊也就是報個名,比賽開始之后直接棄權的,我也不是想要找這些隊伍。”
“嗯,嗯,”高大壯碩的男青年習慣性地摸著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在手機上點了幾下,隨后從自己的身邊拎起一張凳子,翻過課桌放在了陸心蕾一側,“要么您坐下來慢慢說,這事要處理好挺不容易的,但是既然您親自來問,實力也都在,那么這事就得辦牢靠,您也知道,很多有實力的隊都人員齊整……”
說到這里,他明顯地停頓了一陣子,手指按照順序叩擊著桌面,好像是在猶豫要不要提起某件事。
“怎么了,這件事我明白的。”女孩其實并不覺得現在的情況非常需要這一張凳子,但是為了讓對方心安理得,還是坐了下來,“如果真的有困難的話,田社你也不用為我想那么多,我也不是非要隊友很強的那一種人。”
就算隊友不太強,只要聽話她就能把他們帶出不錯的成績,只要聽話。
但這句話在田銳澤的耳朵里可能已經成了另外的意思,他擺了擺手:“要打就好好打,?大Major雖然就是個大家開玩笑的說法,但是學校杯賽也是和校隊選拔掛的上鉤的,如果陸社你潛力真的有那么大,但因為隊友實在拉了,校隊沒有發現你這個人才那我罪過就大了。”
“校隊不是記在你們社名下的嗎,真的想讓他們注意我就直說‘有個學生兩個星期從零開始打到超凡’就行了吧。”對于其他社團的內部事務并不是非常熟悉的陸心蕾試著提出了自己的意見,“而且我也不是想要怎么拋頭露面,最后能打進前五名都會有一個月的網費,說實在的,我就是饞那個。”
“那不是更不能隨隨便便,”田銳澤重新戴上眼鏡,“校隊這方面,雖然掛在我們名下,但是其實是學生會活動處管著的,他們去打比賽的差旅費啊什么的也都是直接找學生會批,我除了能和他們說上幾句話也沒什么權利,真的能算是我們社直屬隊伍的,今年報滿名的也就是兩個,比校隊當然是要弱一檔次……”
“你愿意和別人爭位置嗎。”在大概講清楚了情況之后,他突然毫無來由地問了一個這樣的問題。
“愿意……也不能說愿意吧,如果那個人原本就待得好好的,磨合也不錯的話,我不覺得我有什么資格去爭,”少女仔細想了想自己的立場,“但是如果確實需要我這個位置的能力,我是不介意和不稱職的選手爭的。”
“那既然如此,不如這樣吧,陸社,”他咀嚼了一下自己的語言,從幾種可行的方案中選出了一個可能雙方都能接受的,“你那里應該也有我的聯系方式,我應該也能找到你的,我去年跟的隊伍今年少了一個人——那兄弟直接去當兵了,你要是不介意和別人爭位置的話,我可以讓你破格來試一試。”
“那原本你們準備的那個人呢?”為了不給不應該的人添麻煩,女孩還是聽從內心問了一下這個問題。
“那你不用擔心,不過也可能應該擔心一下——總之情況挺復雜的。”田銳澤聳聳肩膀站了起來,向遠處走來的一個身影招了招手,“不過,如果你真的能把他的位置擠下來,那至少我會非常開心。”
“但是話說在前面,這件事難度確實很高。”
田銳澤最后補充了一句,就從拼合起來的課桌后走了出來,迎接那位前來接班的干事,同時示意陸心蕾跟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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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事情就是這樣,”田銳澤領著陸心蕾一路走出了學校西門,由于已經是臨近周末的周五,西門正對著的商業街已經頗有些和學校氛圍不算非常搭調的熱鬧。他們的足跡穿過了這些五花八門的人群直指商業街后巷,原本是一座小村的建筑群,由于學校帶來的人流量,這里已經成為了大批網吧,商鋪和跳蚤旅館的集中區,“真的確定要和他爭一爭這個位置的話最好趁早,今天如果真的成了,明后兩天還有兩天的隊伍磨合期,趕早不趕晚。”
在大步流星的田銳澤身后的陸心蕾只能緊趕慢趕,活像一只沖進迷宮的倉鼠。
當然,在離開商業街之后這樣的情況改善了不少,人流量迅速稀疏之后她只需要跟著前面那個高的過分的身影走下去就可以了。
“好的,到了。”在轉過一個街口之后田銳澤停下了腳步,側過身子等待女孩追上來,看起來他并不是不知道女孩的步幅遠遠小于他,他只是懶得放慢腳步罷了,“線報沒錯的話那個龜孫就在這里。”
“愛河旅館?”
“……這邊。”
有些被轉暈了的陸心蕾一下子沒有判斷清楚青年暗示的方向,而重新找回狀態之后,她也就大概明白了田銳澤口中的“那個龜孫”在做什么。
正對著“愛河旅館”粉色招牌的街道另一側,爛大街的黑色條狀背景板上掛著天宇網咖四個楷體白字。
“對,就是這里,”田銳澤看到女孩轉向正確的方向之后點了點頭,推開網咖的玻璃門邁步走了進去,“您稍微在前臺等一下就行,我去找找那小子在哪臺機子……你進來啊。”
陸心蕾抱著手臂站在網咖玻璃門外側,面露難色地給田銳澤打了個眼色——朝著門上“未成年人禁止入內”的標志。
她到明年年初才確實滿18周歲,現在距離她能光明正大地踏進這個大門還剩五個多月。
這確實不得不說是她嚴重的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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