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陸心蕾回到寢室,已經是接近寢室樓封門的時間了。
“你到底去哪了?”坐在陸心蕾的椅子上百無聊賴的伍樂怡代替擁有同樣疑惑的其他室友們這樣問了出來,“要不是你發信息給我會晚點回來,我已經去打印尋人啟事了。”
“不好意思回來得太晚了。”陸心蕾心念理虧,只能道歉。
“我問你去哪了……”看到伍樂怡已經接洽了和陸心蕾的交流之后,其他的幾位室友也都移開了注意力,各自做各自手頭的事,而看起來手頭確實沒有什么事要做的少女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到了陸心蕾身邊,隨后發現了有一些不對,“怎么,你身上怎么這么大的煙味。”
剛剛從網吧班師的女孩這才發現自己的疏忽。
“我不是說要去找隊伍嗎,”她沒來得及怎么構架語言,于是干脆將那些不必要的事情全部剪掉的長話短說,“我就去找隔壁游研社那個社長,他的隊里缺一個人,我就過去填位置了。”
“你們是在網吧碰的頭?”少女扳住女孩的肩膀,皺起眉頭,“也是,不像怎么高端的香煙,估計就是那些煙鬼男生抽的地攤煙。”
“確實是在網吧,”陸心蕾點點頭,“見到面之后就地稍微打了兩局熟悉了一下……”
這樣簡明扼要的解釋確實也沒有什么質疑的空間,在女孩示意自己想先起碼洗下頭之后伍樂怡就放開了她。
“不過有個事情啊蕾蕾,”她走回自己的位置上,看著陸心蕾卸下自己的隨身物品,“之前不是說你要做直播什么的,現在想好怎么搞了嗎?”
“還沒有。”女孩解開自己的頭發,她現在才注意到,由于持續地呆在那樣的環境之下,她的頭發和衣物都已經被腌進了一層煙味。雖然她本人對那樣的環境并不是非常能接受,但是來自男人的部分早已對此習以為常,在各方周桓之下女孩終究還是在成為大眾所熟知的游戲玩家這一條路上邁進了一大步。
“那你總不能一直這樣拖著吧,都一個多星期了,也該落實一下行動了。”
“也是……”女孩揚了揚自己披散下來大概能蓋到背中的頭發,認真地考慮了一下要不要干脆剪短。
直播這件事情終于也是她別扭情緒的一個矛盾點,況且,客觀上也確實有著一些阻礙來給她做充分的借口:“主要是我的電腦不是非常能同時帶的起直播軟件和游戲,而且……我明年才滿18周歲。”
“哦。”伍樂怡用手架住了自己的額頭,“我把你個小老妹現在還沒成年這茬子給忘了……你說你上學那么早干什么,現在干什么都被卡這卡那的。”
“不,不好意思。”陸心蕾誠摯地因自己的固執道歉后,就拿起了自己洗澡的一整套東西——她決定直接洗透。至于其他的東西,她現在并不是非常希望去想。
陸心蕾,這個少女本身確實就是一個這樣奇怪的人,她會把自己計劃中的事竭盡全力做到完善,但是在進行她的固定計劃的時候并不會更多地關注其他的事。
她現在的計劃只有Dota,無論是來自男人的愿望還是女孩的隨波逐流,現在的陸心蕾只想打出更高的分數,在比賽中打出更好的成績,從而更快地達到適合她發揮自身天才的那個位置。
電競選手的黃金年齡非常短暫,尤其是Dota這樣一個對抗強烈的項目中對抗最強烈的中單位置。一般來說一個人在青春期到20歲左右反應能力達到巔峰,而在這短暫的巔峰之后,反應能力就會開始下滑,而在短暫的幾年之后反應能力就會迎來滑坡式的下跌,
這個時間就是很多職業選手生涯的末期。電競是一碗非常吃青春的飯,Dota的中單位置尤甚之,從來都只有在中路被打傻的某個選手轉去其他位置的新聞,而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哪位邊路選手覺得自己非常行轉行中路的情況。雖然女孩在心底里依然想要重操舊業打carry位,但是以曾經男人的眼光來看,這樣的天分不去中路有些可惜。
“那行吧,要不然你先用我的這堆東西開個直播試試水。”在陸心蕾走到她的面前的時候,少女突然仰起頭開口,“反正就當是給我打工唄。你要是嫌棄我風評不好,怕用我的信息開直播玷污了你的清白,那也可以找寢室里其他人,她們應該都不會拒絕。”
抱著衣服和浴巾走向浴室的女孩稍微停頓了一下,陸心蕾并不是什么愿意吃白飯的人,自然也不會愿意讓別人認為她想要吃白飯,話已至此她確實沒有什么借口再推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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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其實,做直播試水和專心打Dota并不是完全的二律背反,這件事她并不是完全不同意,只是因為女孩自身的性格是她并不是非常期望非必要的拋頭露面罷了。
“這不行,”在旁邊參謀的幺姐蔣云溪否決了女孩并不成熟的想法,“現在打Dota的主播那么多,你開直播又不是純粹想來玩玩,自己的優勢一定要顯露出來的。”
她眼鏡下的目光非常認真,完全沒有一絲想要看陸心蕾出笑話的促狹,是在確實認真地提供意見。
距離剛才陸心蕾下定主意已經過了將近一個小時,她消耗了最后一點留給她猶豫的時間之后借用伍樂怡的全套設備完成了作為新人主播的準備工作。站點選在了游戲競技氛圍最為濃厚,在國內來說流量也最大的戰鯨平臺。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伍樂怡本人在這個平臺上就曾經開啟過直播間,而這個直播間也被作為“全套設備”中的一部分暫時借給了陸心蕾,所以說,在一切都沒有什么問題的情況下,現在已經來到了即將開啟直播的最后關頭,只差一個直播間名稱需要決定了。
“而且,這種流量生意最重要的說到底還是流量,”被頗為主動的其他兩人擠到圍觀位置的伍樂怡只能插嘴,“最好直接在直播間標題就放一堆吸引人的東西……討生活嘛,畢竟要一個討字,不丟人的。”
風塵氣息十足的少女說出了和曾經那個男人的想法一樣的話,而陸心蕾確實也在認真思考這些問題,曾經的男人風光一時無二,在投身直播之后,只要掛出自己的直播間——哪怕不掛出來,只說一下自己要開始直播就會有為數不少的粉絲跟來成為自帶的流量。這樣的經歷讓女孩對她現在從零起步的直播生涯有些迷茫,曾經的那個世界線上Dota主播最重要的就是個人實力,有實力的人不怕不出名;但是現在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世界了,她并不知道純粹的技術主播在現在這個世界線中是否還能找得到飯吃。
就像她們所說的,流量生意最重要的還是流量,更為巨大的玩家基數勢必也會產生更加廣大的直播群體,這個群體的增長幅度是要大于玩家總數,或者說觀眾總數的增長幅度的,而其中有技術的理應也不在少數,在這樣已經接近固化的行業環境中,想要殺出一口飯吃自然是要有著獨特的賣點的。
“不如就這樣吧。”另一邊的室友關靜嫻則提出了一個完全可行,但尺度游走在女孩承受范圍邊緣的提案:她搬過伍樂怡臺式機連接著的鍵盤,直接在輸入欄里鍵入了一行字,“我覺得這樣應該可行。”
天才中單蘿莉的單排修行。
這幾個靜靜躺在輸入框里的字莫名其妙讓陸心蕾的臉上發起了燒:“這都什么玩意啊。”
她搶過鍵盤,眼睛不由自主地環視了一遍周圍的室友,她們的臉上并沒有太多的調笑,反而認真地表示贊同的成分居于多數。
“我覺得這樣真的行。”戴著眼鏡,看起來書卷氣十足的嫻靜少女點了點頭,“雖然說有點強行,但是咱們蕾蕾應該還沒過保質期。”
“什么保質期啊,”揮手撥開了不知是誰伸到自己臉頰邊的手指,女孩仔細權衡了一下這樣幾近插標賣首的標題,事實來講這一行字并沒有什么非常逾越她底限的元素,一時接受不了大概也只是因為用自己的外貌特征作為賣點這一點。
但是既然已經是在利用自己能力之外的東西來謀求一個更好的位置,想通了這個坎的女孩也沒有理由拒絕更進一步的行為。有些東西一旦決定開始丟掉,就會像泄洪一樣摔在地面上。
“那,你們都覺得沒問題的話,那就這樣吧。”女孩操作著鼠標來來回回框選了三次這個標題,每一次都沒能按下刪除鍵,“不過明年二月之后我用我自己的資料再開始直播,就該我自己拿主意了。”
“好好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完成注冊的情況下開啟直播并不算是十分困難的事,況且還有測試和預覽之類的東西來輔助進行調試,而這一些東西又在事實上增加了對直播用電腦硬件的要求。這么盤算下來,陸心蕾發現在自己“有錢了之后要做的事”這一個已經不算空白的備忘錄上又多了新的一條:整上一臺合適的電腦。
她輕輕嘆了口氣,用自己的賬號登錄進Sbeam平臺,隨后打開了Dota2的游戲畫面,將直播間的窗口捕捉選定完善,想了一下又在印象中技能欄和小地圖之間的空隙位置打上了一行“測試直播,只打一局”的文字。做完了這些準備之后,陸心蕾也就開始了作為這個女孩人生中第一次網絡上的拋頭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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