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老太太的聲音在黑暗中聽起來，很是蒼老，仿佛承載了數不清的惆悵，很是蒼涼。

    她道：“一直都在想……”

    謝老爺子聽著老板的聲音，沒有說話。

    他們有五個兒子，他知道在老伴兒的心里，最疼愛的其實是三兒子。

    當年那事，雖然過去了，后來，也沒有人再提及。

    可是……

    他們都知道，那傷疤，一直都在的。

    也許，從來就沒有愈合過。

    他自己也是，他以為事過多年，他其實已經不那么在意了。

    可，他自己都沒有控制住自己，竟然做夢都在喊老三……

    謝老太太仿佛是自言自語道：“老三的生日，快到了……二月二，龍抬頭……”

    謝家老三的生日是農歷二月二。

    挺特別的一個日子。

    謝老爺子伸出手，落在老伴兒的胳膊上，輕輕拍了拍：“都過去了，別想了。”

    謝老太太道：“你讓我別想，可你呢，你不也是做夢都在喊老三？”

    謝老爺子頓住，緩緩收回自己的手。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好。

    謝老太太問：“自從……上次小五帶著他媳婦兒來家里之后你就開始不對勁了……到底怎么回事？”

    謝老爺子：“沒事……我好著呢。”

    謝老太太呵呵了一聲：“我們都結婚多少年了？你有沒有事，我會不知道？你藏私房錢的地方，我都能全找出來，你瞞我什么意思？除非……你覺得隱瞞我，可能會更好一點，是嗎？”

    謝老爺子打個哈欠：“我真沒什么瞞著你的，睡吧，天都要亮了。”

    謝老太太繼續道：“小五一家走后，你就開始不對勁，這么多年，你第一次做夢喊老三，你是不是發現了什么？小五他媳婦，跟老三……有什么關系嗎？”

    謝老爺子心中嘆息，他老婆呀，其實，腦子好使著呢。

    不過，這事兒，他覺得，真的不讓她知道比較好一些。

    他道：“沒有，他們怎么可能會有關系，你別想了……”、

    謝老太太忽然轉過身：“你還在騙我。”

    謝老爺子立刻搖頭：“真的沒有，我騙你有什么意思，我們都這把年紀了，還有什么可隱瞞的，你說是不是，睡吧，睡吧……別想了。”

    謝老太太也不說話緊緊盯著他。

    盯的謝老爺子只覺得，頭皮有點緊。

    他道：“我真的沒有瞞你，真的沒有……你別想了，我剛才做夢，也只是意外罷了，大概是……想著，老三的生日快到了，所以……這心里難免的有些……哎，這些你都懂的呀。”

    過了好久，謝老太太長嘆一聲：“算了，你不說，我也懶得問……”

    謝老爺子道：“我是真沒什么可說的，睡覺吧。”

    兩人接下來都沒有再說話。

    外頭天快亮的時候，謝老爺子重新閉上眼，感覺到了困意。

    模模糊糊，他似乎聽見，身邊的老伴兒，說了一句話。

    “你說……老三……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呢？”

    老爺子迷迷糊糊想，是啊……活著，還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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