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一群人來來回回進進出出的,三王爺都沒有跟著湊熱鬧。
她也忙著呢,沒空跟這些年輕人一起到處跑。
前兩天不是在山上逮著一直火狐貍么,這可是她特意逮了來要給顧寡夫做披風來的。
她也不知道顧寡夫的尺寸,就算是想要做別的也不行,只能估摸著做一件披風了。
領子一圈火狐貍毛,下頭的料子也是上好的緞子,一看就是精貴華麗的,適合顧寡夫的欣賞水平。
只是,這還沒有做成,這才定下的料子和款式,到做成還得有些天才行。
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阮老三她們也是打算明天就回京城,畢竟到了年關,又是下著雪的路不好走,確實該走了,不能再繼續打擾下去。
三王爺也得跟著走,想留都不成。
那件披風是在鎮上的鋪子里做的,等做好了就直接給送到顧府上來。
如果換了別的時候,三王爺肯定就送回京里去找大師傅做了。
也是因為下雪,怕路上給耽誤了,不能趕在過年至少送回來,只能在鎮上做。
想著,等以后再有好的皮毛,再給他做更好的。
送了她們離開,顧府上是一下子就清凈了不少,一開始的時候顧寡夫還有些不習慣。
先是有哪些人每天在家里陪著他說話,還都恭維著他,整天他都樂樂呵呵的。
行吧,走了就走了,他還能去村子里串門兒呢,也是好些天沒有見到他那些老鄰居了,說說話兒去。
這可是到了年關地下了,趕集賣東西的人也多,也夠他熱鬧的。
從前過年他基本上都是不去趕集的,實在是家里沒有銀錢,去了有什么用?
但是現在可是不一樣了,荷包里有大把的銀子緊著他花,還是想買什么就買什么。
只是,現在家里置辦物件有專門的人,根本就用不上他。
說起來,這么多年過來他也是沒有為家里添置過什么,就不是管事兒的人。
跟著村里的人一人上了鎮里,他也就打聲招呼散了,說好的時辰再回來跟他們一起回去。
只是,他們來的時候都是坐的顧家的馬車,顧寡夫現在可是不去坐村里那個什么遮擋都沒有,還特別慢的牛車了,家里有馬車。
其他人當然也是更加愿意搭顧寡夫的馬車,暖和不說還不收他們的銅板,一來一回的省了好幾個銅板呢。
就是,坐不了幾個人,顧寡夫也不讓多上,說是擠得慌。
但就是這樣,還是有人跟顧寡夫要好得很。
顧寡夫跟人分開之后,就帶著春風在街上逛起來,哪里熱鬧就去哪里,卻沒有正經買個什么。
去了一趟京城回來啊,鎮上的這些東西就入不了他的眼了,看什么都覺得不好,不滿意。
再說了,家里什么都有,也不缺。
逛了大半晌也沒有見到個稀罕的,顧寡夫這就準備回去,結果剛到街口上就見著圍了一群人。
怕是有什么熱鬧可看,于是就讓春風過去瞧瞧情況。
“你去看看。”
“是,奴婢這就去,老爺在這等著,免得被不開眼的人沖撞了。”
出門在外的,春風都格外小心,就怕自家老爺磕著碰著了,或者是有個什么。
“行了,快去吧,我自己知道。”
顧寡夫心里癢癢,催促著春風趕緊去看,他在這鎮上幾十年了,不過就是自己站會兒還能怎么著了不成?
沒一會兒,春風就從人群里擠出來了,“老爺,里頭是個男子在賣身葬父,那男子看起來挺可憐的。”
這樣的事兒,從前就只是聽說過,還沒有見過呢,顧寡夫立時就來了興趣。
“走,去看看。”
好不容易擠到了前頭,果然見地上跪著一個一身素縞的年輕男子。
在他面前是一床破舊的草席,上面被白布蓋著的應該就是他的父親了。
男子雖然微微低著頭,看不太清他的模樣,但是就現在他們從上往下看去,他露出來的一截細白脖子卻是也能看得出來,這男子不是個長得丑的。
圍著的這些人,男女老少的都有,畢竟熱鬧誰都喜歡看。
眾人你一嘴我一舌的沒停,聽了一會兒后顧寡夫也就明白了。
原來這男子不是他們這兒的人,從南邊路經這里要去京城尋親的。
沒想到,他們父子二人在路上盤纏用完了不說,他父親還染上了風寒。
早就入了冬了,又是連天的大雪,他們既沒有銀錢看病吃藥,也沒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來了鎮上不過兩天,他父親就沒有抗住去了。
所以,才有現在他在這兒賣身葬父的一出。
“這位公子,看你們父子也可憐,不去這樣,你跟了夫人我,給本夫人做第十三房侍夫,本夫人就把你爹好好葬了。
你看,怎么樣?”
說話的這人是鎮上王記綢緞莊的東家,王家在鎮上也是有名聲的,王東家做生意是個誠信人,生意經也是打得好,王家有些家底。
只是,這王夫人膝下就一個女兒,王夫人一心想要多女多福,所以就一直往家里抬侍夫,想要他們多給她生女兒。
這事兒也是這樣巧,王夫人前前后后的納了不少的人進門,結果接二連三都是生的兒子,可是讓她心頭堵得慌。
前頭兩個月,又有侍夫生產了,結果這剩下來的又是個兒子,她這段時間都氣不順,琢磨著再納一房。
這不,今兒她在柜上對賬就見到這邊兒的事兒了,本來是過來看熱鬧的,現在她卻是動了要把這男子收房的念頭。
男子聞言抬起頭來,果然,不僅長得不丑,反而還沒得很。
眼中含著淚,面容戚戚,還抿著唇,特別是他拿一雙眼如秋水般的眼睛看著人的時候,更是讓人心生憐憫。
在場的這些個女人,不管是老的少的,有一個算一個,恨不得把他摟在懷里好生安慰一番。
結果這男子看了王夫人一眼,又低下頭去了,“多謝這位夫人,奴愿意為夫人做牛做馬報答。”
這話雖然是委婉但是也是明擺著的拒絕了,是個人都能夠聽得出來。
王夫人一聽臉色就不好,心想,她王某人雖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貴之人,但是在這地界上好歹還是有些名頭。
本來她是好心看著他可憐,接著這小賤蹄子倒好,竟然不給她面子,當眾就給拒絕了。
也不看看他這樣的,又是外鄉人,還無依無靠,能夠給她王某人做侍都是燒高香了。
結果他倒好,竟然還嫌棄起她來了。
自覺臉上無光的王夫人一甩袖子,冷哼一聲,留下一句,“好自為之。”這就離開回了自家的鋪子里去了。
只是,她這心里就更加的堵了。
這事兒,圍觀的眾人各自有不懂的想法,有說這男子不知好歹的。
“那王夫人家里就一個女兒,就是想多納幾房回去好給她聲女兒,你要是去生了女兒,那之后還不是好日子不斷啊。”
“是呢,你這樣的,身無分文又無親無故啊,現在連葬你爹的銀子都沒有,何苦來的。”
“說來,王夫人家大業大,生意也做得地道,是個好去處。”
也有人覺得男子這樣做是有骨氣,是對的。
“你們這些說風涼話的,王夫人都多大歲數了?快五十了吧!
而且她家里那么多的夫侍呢,這位小公子柔柔弱弱的,去了能有好?”
“話是這樣說,那王夫人這么些年娶了是幾個侍夫了,還不是沒有生下第二個女兒,就算是小公子去了,也不一定就能生得出來。
到時候,這大好的青春年華還不就是蹉跎了。”
說這種話的,就是年輕的女子了,自以為憐香惜玉呢。
跪在地上的男子又抬起頭來,看了說話的幾人一眼,對著他們盈盈一拜。
“多謝夫人小姐憐憫,奴雖然現在是落魄了,但也是出身詩書之家,決不能污了家中的名聲去與人做侍夫的。
否則,就是對不起祖宗,就算是奴家爹爹在天有靈,也不會原諒奴家。”
說著話的同時,還接連咳嗽了好幾回,眼看著也是染上了風寒,沒見他臉上都染了酡紅了嗎?
這模樣,就是更加讓那些個女兒心疼了。
有上了年紀的夫郎就聽不下去了,“他這都窮得連他爹都沒法兒埋了,能有個地方管吃的,也是人家王夫人心善。”
“再說了,還不是你自己要賣身的,又不是誰逼他的,有人愿意給你爹安葬,還能給你個棲身的地方。”
“要是不能給你爹安葬啊,你地爹才是要不得安寧呢。”
這些夫郎啊,眼睛都是雪亮的,別以為他們沒見到他看女人是的眼神。
活脫脫就是個狐貍精。
哼!還說什么不給熱鬧做侍夫,還不是看不上王夫人年紀大了么。
現在看著這些年輕的女人,那眼勾子里都帶著媚的,哼,小騷蹄子。
不過啊,女人跟男人的想法可是不同,剛才為他說話的那幾個年輕女人被他這么一看一拜的,心都跟著酥了。
這個會兒,全心全眼的都是他了,只覺得他可憐又有氣節。
詩書之家的出來的男子,就該是這樣的。
最后,那男子果然是跟著其中一個姓陳的年輕女人走了。
“陳某愿意出銀子安葬令尊,看公子也是染了風寒,公子若是不嫌棄的話,公子便跟我回去醫治,等公子病情好轉,陳某再準備盤纏送公子去京中尋親。”
瞧瞧這話,說的是再合適不過了,全都給人家安排好了。
那男子抬頭看了姓陳的女人一眼,眉頭微蹙,先是有些猶豫,然后就滿臉感激的對著女人又拜了下去。
“多謝陳小姐對奴家伸援手,能夠讓奴家的爹爹入土為安,您就是奴家的大恩人。”
這回,他倒是沒有說什么做牛做馬的話。
看著那位姓陳的女人帶著男子離開的背影,顧寡夫冷哼一聲,“蠢貨。”
他身邊跟他差不多表情的,都是些年紀大的夫郎,心疼對那做了好事兒的陳小姐,也是嗤之以鼻。
這兩個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正好湊一塊兒去了。
都是在一個鎮子上住著的,誰家有大事兒還能不知道么。
那姓陳的是在書院讀書的秀才,去年就已經娶了夫郎。
竟然還把陌生未婚的男子這樣堂而皇之的帶回家中去,可見她心頭是有鬼的。
不然,她就是真的讀書讀傻了,個智障!
也是苦了她的夫郎了,怕是就要給自家妻主準備納侍禮。
也不是他們胡亂揣測人,那陳秀才若是真的只是幫人的話,只給了他銀子葬父就行了。
就算是要給他治病,鎮上沒有醫館嗎?
再說了,鎮上的客棧就在那里立著的,何苦還要把人往家里帶?
還說什么送他去京城,怕是往她自己床上送吧?
再看看那小蹄子,走個路都不安分,瞧瞧那屁股扭的,這才剛死了爹了就這樣,還說什么詩書之家。
呸!不要臉!
哼哼,還是秀才?枉費讀了這么多的書,連這點兒都看不清。
等那小蹄子真的進了陳家,保證是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熱鬧也看完了,顧寡夫就招呼春風回去。
春風有些不明白,那公子看起來卻是挺可憐的,怎么老爺那眼神,怎么就給人一種看好戲的感覺呢?
還罵人是蠢貨,是說的陳小姐還是那位賣身的公子。
“老爺,您剛才是不是看出什么來了?”
顧寡夫側頭睨了一眼扶著他的春風,見他一臉疑惑,還不明白是什么回事兒。
“你還是太嫩了,等以后多看些事兒就知道了。”
自家老爺這么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看得春風心里就更加的癢癢了。
“老爺說的是,奴婢自然是比不上老爺慧眼如炬的。
只是,老爺您就跟奴婢講講吧,也讓奴婢學學,長長見識。”
顧寡夫被這么一頓馬屁拍得身心舒暢,一邊走就一邊跟他說起來。
“那男子雖然是一身素縞,可是你看他那模樣,細皮嫩肉還面色紅潤的,可是像沒錢吃飯看病的?”
經過顧寡夫這么一提醒,春風這是反應過來了,“原來那男子是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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