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這一天,劉蘭其實是最閑的一個。
兩家不遠,所以新嫁郎不用天不亮起床收拾。
起床以后的劉蘭除了坐在梳妝臺前任由人擺布外,就沒有別的事兒的。
要他一天不吃飯,絕不可能,梳妝之前就先吃了一頓豐富的早餐。
還怕中午的時候忙得顧不上他,所以還多吃了兩個小籠包,頂餓。
結果,中午的時候并沒有耽誤他吃飯,只是早上吃得多,又沒有動彈,所以中午就吃不下多少。
因此,他又擔心起晚上的那一頓。
畢竟,晚上他可就是在趙家了,哪有在家的時候被重視。
這一天,外面有多熱鬧,有多忙亂,這些都仿佛跟劉蘭沒有關系一般,他淡定的坐著等吉時。
這幾個月來,劉蘭就沒有真的沉下心來過。
現在到了成親的時候,他反而沉穩下來,前頭那種慌亂緊張又不安的心情,蕩然無存。
只是,也沒有多少期待和臉紅心跳。
要嫁的人成天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而且就在隔壁,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到了吉時,喜公給劉蘭蓋上紅蓋頭,家里兄弟姐夫們都在他的耳邊說著吉祥話。
只是,劉蘭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反而是想著,當初他成親的時候,也是這樣嗎?
他竟然都想不起來了,也許是因為時間太久遠。
劉蘭是被自己大姐背出去,交到趙賀手上的。
在顧家大廳里,趙賀帶著劉蘭給幾位老人磕頭道別。
從此,劉蘭不只是劉家的兒子,也不再是顧家的女婿,是趙家的人了。
劉蘭腦子里一幀幀都是這些年的過往,那些往事讓他覺得那么的不真實。
以后,他就是有妻主的人了,再不是寡夫。
劉蘭有點兒想哭,又想到要是以后趙賀對他不好的話,他就讓大寶打她。
再搬回來,他還是跟女兒和孫女兒們一起。
他們肯定不會嫌棄他的。
這樣想著,劉蘭已經上了趙家的花轎。
喜轎是八人抬的,耳邊除了喜慶的嗩吶聲,再也聽不到別的。
喜轎從顧府上出來,抬著在村子里轉了一圈,然后才送進趙府的大門。
踢轎,掀轎簾子,然后是一雙大手出現在蓋頭下。
腦子有些懵的劉蘭將手放上去,立馬就被那只大手握住。
握住他的手,真的很大,也很暖。
十一月的天氣,早就下雪了,有這樣一雙手握著,給他傳遞了溫暖。
跨火盆,馬鞍,進門,然后是拜堂。
這一路過來,劉蘭沒有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握住他手的那只大手上。
一直到拜了堂,再被牽著進了喜房,蓋頭被稱桿挑起。
抬頭去看立在他面前的人,這人也是一身紅衣,滿臉滿眼都是喜意。
他甚至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還有她眼中的笑意。
這人不年輕了,他也不年輕了。
可是現在,他竟然覺得面前的人看起來比往常順眼。
“夫郎!
當這兩個帶著暖意的字從頭頂傳來,劉蘭眼中泛起了霧水。
動了動唇,他最終沒有發出聲音。
這時外面傳來喊新娘子去喝酒的聲音,趙賀知道自己再不能多留了,不然那群小兔崽子肯定會沖進來,看了她的新郎。
她才不愿意,她的新郎,只能她看。
“夫郎,你等等我,很快就回來!
說完,新娘子又萬分不舍的看了看自己的新郎,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出門之后不忘囑咐下人要好好伺候主子,不能冷著,餓著,渴著,還得有人進去跟他說話,不能讓他覺得無聊。
嘴上應著主子的話,下人心里卻是早就忍不住笑開了花。
在屋里聽到這些話的劉蘭和春風夏雨也是笑出了聲,這是劉蘭今天第一個笑容。
這人,沒有變。
趙賀說是一會兒就回來,果然不是敷衍的話,出去之后就端著酒杯子說了一大通的話。
不過,這意思就是一個。
我趙賀,幾十歲的人了,終于有一個合心意的人,身邊終于是有伴兒了,也不容易。
所以,你們這些人也要識趣,該喝酒喝酒,該吃飯吃飯,該聊天的聊天。
總之一句話,別來打擾我。
這么說的結果,當然是引來哄堂大笑,還有各種玩笑話。
新婚三天無大小,不管她是不是身份尊貴的王爺,在這三天里,都可以開玩笑。
三王爺可不管這些,她早就是安排好了的,在她說要這些自然是有早就準備好的人上來幫她解圍脫困。
所以,說了很快就回來的新娘子,果真很快就回來了。
劉蘭正在下人的伺候洗漱卸妝,就聽到外面拜見王爺的聲音。
他們還愣了愣,怎么會這么快就回來了,難道是三王爺還有什么要交代的,先前忘了說?
卻是立馬又聽到她的聲音,“上菜!
呃,看來劉蘭擔心的會耽誤他吃飯,是空擔心了。
這一天三頓,他吃的都十分準時,一點兒沒有耽誤。
還有,這人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外面那么多賓客不用招呼的嗎?
他哪里知道,那些賓客早就已經被她安排的人照顧著了。
而且,后院里也是安排了人守著的絕不會讓一個閑雜人等進來打擾他們的洞房花燭夜。
雖然是在卸妝,劉蘭也絲毫不慌的,他什么樣子是這人沒有見過的?
再說了,他們都已經成親,以后天天都要見。
所以,趙賀進門的時候看到就是她的夫郎正在梳妝臺面前卸妝,還有他頭上的那些早就已經取了下來。
還覺得有點兒可惜呢,夫郎盛裝打扮的樣子,她還沒有看夠。
雖然,夫郎素面的時候也很好看,但是今天他的盛裝都是為了她。
不過沒關系,以后他們有的是時間一起裝扮,她可以學的。
就是不知道劉蘭知道了她現在的想法,是嬌羞的答應,還是一個白眼兒加一句不要臉?
在夫郎梳洗的時候趙賀就在一邊坐著看,眼珠子都不錯的那種。
早就被這種眼神看習慣的劉蘭一點兒沒有不適應,也并沒有因為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而覺得有什么不同。
然后兩人就一起吃飯,不過,說話之間的稱呼卻是跟從前不同。
因為剛才被趙賀那些吩咐逗笑,劉蘭的心情也已經恢復,那些亂七八糟的都丟遠了。
所以,現在兩人相處起來就跟平常沒有兩樣。
吃著某人夾的菜,聽著某人一口一個夫郎,劉蘭的適應性也挺快。
聽著聽著也就不覺得別扭了,只是那一句妻主卻是一直沒有叫出口。
對于這一點兒,趙賀還是覺得有些遺憾的。
只是,又想到一會兒的場景,她就覺得還能再等等,不用這么著急。
喝著茶隨便說著府上的一些事兒,也是為了讓劉蘭清楚府上的情況。
然后,就有下人來請二位主子去洗漱沐浴。
也是到了這時候,劉蘭才終于有點兒新嫁郎該有的樣子,不僅是耳尖,就連雙頰上也是染了紅霞。
等到兩人都洗漱完,下人們也都退出去,兩人站在床邊,都有些緊張。
看著桌案上的紅燭,還有并沒有喝的合衾酒。
還是趙賀先動,去倒了酒,再端著回到劉蘭身邊。
“夫郎!
說著話,把一只酒杯送到劉蘭面前。
看著酒杯,還有握著就被的手,劉蘭想起剛才牽著他下轎進門的手,于是伸手去接了酒杯。
兩人手挽著手,喝了杯中的酒。
“夫郎,我們也早些安置吧?”
說的是問話,她眼中的火熱卻是一點兒都不掩飾。
被她這樣的眼神看著,劉蘭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低了頭,輕輕的應了一聲,“嗯!
聲音很小,要不是離得他近,恐怕趙賀都要聽不清。
聽到夫郎的應聲,趙賀哪里還能等得住,又去牽人的手,引著夫郎上床。
只是,兩人并排躺著是什么情況?
心里“砰砰砰”亂跳的劉蘭,等了又等,結果旁邊的人都沒有一點兒動靜。
這就讓劉蘭又羞又惱了,這人是怎回事兒?
難道,還是嫌棄他不成?
這樣的猜測讓劉蘭簡直要跳起來,新婚之夜,他的妻主竟然不管他了?
又等了一會兒,旁邊還是沒有動靜,劉蘭終于忍不住扭頭去看。
燭火印照之下,屋里一切都看得清楚,包括趙賀的臉色。
趙賀這時候閉著眼睛,呼吸紊亂,臉色也不好,應該是通紅。
看著這樣的趙賀,劉蘭甚至懷疑,她這是犯了什么。
大寶不是說她身體好得很嗎?
不過,劉蘭還是關心的問道:“趙賀,你不舒服?要不要請大夫?”
不管她是不是有病,現在自己都嫁了她。
結果,得到的是趙賀甕聲甕氣的一句,“沒有!
既然沒有,怎么臉色這么紅?
十一月的天,還能熱?
然后,又聽到她說,“睡吧!
睡?
連跟他說話都是閉著眼睛的,就這么不想看到他?
這個字立馬就點燃了劉蘭的怒火,剛才的關心蕩然無存,惡狠狠的看著她。
“趙賀,你跟我說清楚,是不是成了親就嫌棄我了?
你要說是,我立馬就回去,咱們一刀兩斷!
聽了這話,趙賀還能穩得住?
猛然睜開了眼睛,翻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愛人。
“不許說這樣的話!
趙賀這樣的反應可是把劉蘭嚇了一跳,剛才他還以為趙賀是要對他動手。
現在,看著頭頂呼哧呼哧喘氣的,臉色通紅,眼眶也紅了,明顯是帶著怒氣的某人。
一時間,劉蘭有點兒氣短,“你都嫌棄我了,我還不走?”
一見夫郎委屈的神色,趙賀哪里還有剛才的氣勢,語氣立馬就軟了。
“我怎么會嫌棄你,愛都愛不夠,你不許說要走的話,還有那種誅心的話更不許說,你是我的夫郎!
聽了她的話,劉蘭就更加委屈了,哼哼,“那你還這么對我?”
這話,趙賀怎么可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不想嗎?
她想得人都要炸了,只是,她怕傷了心上人。
看著趙賀沉默,劉蘭火氣又上來了,又委屈氣,翻身就要起來。
他一個男人,都這樣說了,她竟然還是這種態度,他要回家。
自家夫郎是個什么脾性,趙賀還能不知道,明白他這是要走了,還是走的毫不留戀。
趙賀能讓他走?
抱著人,俯身在他耳邊,控制這語氣道:“我怕傷了你。”
兩人的距離一近,劉蘭就聽到趙賀的心跳聲,又急又亂。
還不等他做出反應,某人已經壓上來。
愛人就在懷里,已經是她的夫郎。
今天,又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趙賀能夠保持理智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她的忍耐,結果卻是讓夫郎誤會傷心,還說要走的話。
她能干?
妻主這個稱呼,最終還是如了趙賀的愿。
果然跟她想的一樣,某個時候叫出來的,更有感覺。
三朝回門這天,以為他們會早早回來的眾人卻是估計錯了。
一直等到快中午的時候,兩人這才姍姍來遲。
不僅如此,劉蘭還黑著一張臉,趙賀跟在一邊兒賠著笑臉。
本來還擔心兩人是不是吵架了,現在看到這樣的場景才算安心。
看他們這樣,就算是吵架,也是劉蘭一個人吵,趙賀就是哄著的那個。
再看劉蘭雖然是黑著臉,但是眼角眉梢都是春意,他們也就更加不用擔心了。
看來,先前的那些傳聞,果然都不是真的。
要不是今天是回門的日子,劉蘭是真的不想出門,更不想回來。
不是因為他不想女兒,不想孫女兒,他想的。
只是,是在太羞憤了。
這人,簡直是畜牲。
從成親那天晚上,到第二天一整個白天,他都沒能下得了床。
到那時候他才明白,這人說的什么怕傷著他是什么意思了。
也知道,她那時候是為什么要那樣做。
正所謂,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他可不就是自討苦吃么,早知道是這樣,他才不會那樣做。
打從成婚之后,趙賀臉上的笑容就沒有落下去過。
她一直擔心的事兒,沒有發生,夫郎還好好的。
雖然是沒有給她好臉看,但是也沒有說要跟她合離的話,更沒有鬧著要回娘家。
更沒有,不讓她回房睡。
挨幾個白眼兒,受幾下掐,能夠換來摟著夫郎睡,怎么都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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