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別了【了然】方丈后,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方丈法號了然)
云秋君眉心緊蹙著,連走路都有些心不在焉,差點被地面上虬結盤錯的樹根絆到。
還好團花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夫人當心腳下!
云秋君扶住了團花的手,站在原地長嘆了一聲,愁容滿面。
團花見自家主子心情不好了,不禁也皺起了眉頭:
“夫人,您與公子不是已經和好了嗎,為何還要嘆息呢?有什么是奴婢可以替您解憂的嗎?”
云秋君皺眉搖了搖頭:“我與公子好的很,你不用擔心。只是心中有些煩悶罷了。走吧,天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團花自始至終都不知道自家主子是在為何事發(fā)愁,但是主子不肯說,她一個做奴婢的自然是不好追著問的。
團花只是沒有想到,主子特意過來光普寺找了然方丈解惑。不僅沒有解惑,反而更加憂愁了。
方才二人密談了一陣,也不知道到底說了些什么。
而云秋君也正在為這件事情發(fā)愁。
其實除了自己之外,了然方丈是唯一一個知道真正的云暮雪已故的人了。
因為他就是當年那個撿回云暮雪的和尚。
三年前她義兄云暮雪救了景喜回來的事情,了然方丈也是知情的。
不過他并不知道當年云暮雪救回來的景喜是位女施主,所以后來景熹成了云暮雪,成了讀書閣閣主,了然方丈并未道破。
他已出家,于光普寺、于世人無害的事情,他并不會多加干涉。
云秋君此刻實在是走投無路,一腔愁緒無人可訴,才會去找了[了然]方丈。
這位了然方丈年輕時候是位游醫(yī),后來因為家鄉(xiāng)的一場水災,他失去了父母妻子和三個孩子,這才看破紅塵出家做了和尚。
云秋君今次來找他,也是想求一個治療之法。
她將發(fā)生在景熹身上的怪事同了然方丈說了,不過仍是隱去了景喜乃是女兒身的事實,希望了然方丈能夠幫到自己。
不過很可惜,了然方丈雖然出家前是游醫(yī)四處給人瞧病、出家后也四處云游給人義診、收養(yǎng)孤兒,見過許多世面……
但對于發(fā)生在景熹身上的怪事,卻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因此并不能幫到云秋君。
這也是云秋君和了然方丈密談一番之后憂愁更盛的原因。
不過了然方丈給她提了一個建議,其實她也是這樣想的。
那便是將‘他’送回原本生活的地方,讓‘他’和真正的家人在一起,這或許可以喚回‘他’從前的記憶,助‘他’重歸正常。
可是讓他離開讀書閣,又談何容易?
‘他’根本就不接受‘他’原本擁有著一段不屬于云暮雪的過去,‘他’仍堅信‘他’就是云暮雪。
……
太陽下山以后天黑的就快了。
等云秋君回到正房的時候,夜色已然降臨。
聞一正守在二門外,一見到她回來,立刻就轉身進去了。
云秋君一見他這般表現就知道‘他’必然是已經等在房間內了,于是便加快了腳步。
“暮雪,”云秋君見到景熹,笑著走了過去,“你怎么還在房里,簇錦呢,沒有叫廚房給你準備晚飯嗎?”
“已經備下了。”景熹一個人在房中枯等了許久,原本是有些不悅的,不過他見云秋君待他還如同往常一樣,心中也就舒坦了許多。
便和顏悅色道:“已經備了,不過我想和你一起用晚飯,所以就叫簇錦出去尋你了,怎么你們沒在外頭碰上?”
“沒有,許是走岔了路!痹魄锞郎厝岬慕忉屩拔医裉炖C了一上午的花,覺得煩悶,就出去走了走。不知不覺走到了光普寺,就進去上了一炷香!
“原來是去了光普寺,下次你再出去記得和人說一聲,免得我回來找不到你。”
“那也不好說,”云秋君道,“我原本只是打算在讀書閣走一走的,沒想要去光普寺的,結果鬼使神差的就去了!
“好,”景熹淡笑著執(zhí)起了云秋君的手,向來待人凌厲的眸子里蘊著淺淺的溫柔,“你逛歸逛,但是不能不吃飯。”
云秋君看了眼兩人疊在一起的手,猶豫著,但并未抽回,而是回握了‘他’的手:
“今天中午多吃了一碗飯,晚上實在是沒有胃口,不想吃了。”
“那怎么行!”景熹皺眉,不容置喙道,“我要你陪著我,哪怕你隨便吃幾口菜也行!
看著這樣的‘他’,云秋君面上不禁露出個笑來:“你總是這樣,事事都要我聽你的。”
“自然,”景熹理所當然的說,“出嫁從夫,我是你的夫君,你不聽我的還想聽誰的?”
“可是還能聽多久呢?”云秋君有些失神的看著景熹,“我也是時候該聽自己的了!
“我不準!”景熹握緊了云秋君的手,聲音粗啞破敗卻不容反駁,“你是不是還在想那個女大夫的事?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我就是我,而你只需要聽我的就足夠了,就同過去一樣!
“……同過去一樣嗎?”云秋君低低重復著這句話。
過去真好啊,只要聽‘他’的就夠了,‘他’會把一切都安排好,根本不用她操心。
“不錯。”景熹說著,忽然話鋒一轉,“好久沒有聽你為我讀書了,你去把那本《女論語》拿來讀給我聽聽。”
忽然聽‘他’提到《女論語》,云秋君猛的緊張了起來。
她就是擔心‘他’不肯和自己斷了夫妻關系,所以才刻意留下了景大夫寫的休書。
昨夜她趁‘他’睡著,偷偷將休書藏在了妝奩盒子的夾層中,結果一早起來就發(fā)現‘他’在翻她的盒子,而后她又將休書夾藏在了《女論語》中。
這會兒‘他’忽然突發(fā)奇想的讓自己去讀《女論語》給他聽,莫不是已經發(fā)現了她的小動作。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怎么什么都瞞不過‘他’?
見云秋君一臉心事被自己戳破后忐忑不安的樣子,活像森林中一只走丟的小鹿,景熹便覺得好玩,忍不住又逗她。
“怎么還不去?是不是要我去替你取來?”
“不用,”云秋君站了起來,“你是不是已經動了我的書?”
景熹微微仰頭看她,雙眸燦若星子:“秋君果然冰雪聰明,去瞧瞧吧。”
云秋君只好走到書架旁,取了書架上那本《女論語》
她將書本打開,當看到書頁中夾著的紙張的時候,她松了一口氣。
但她面上的表情很快就凝重了起來,這肯定不是原本的那封休書了。
因為‘他’一旦知道了,便不可能袖手旁觀什么都不做,他向來都是雷厲風行的。
而景熹此刻也已經走到了她身后。
她聽到‘他’沙啞的聲音從她背后傳來:“怎么還不打開來看看?”
云秋君心中暗嘆了一口氣,但還是聽話的將書頁中夾著的那張紙拿了出來。
紙張一經展開,她便看見了他銀鉤鐵畫的字跡。
……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
看到這首《鳳求凰》,云秋君情不自禁的彎起了嘴角,眉眼中盡是笑意。
她不知道別的正常夫妻之間是如何相處的,可是‘他’就是會出其不意的做些事情來討她開心。
曾經她也想過,如果‘他’真的是義兄云暮雪多好。
不管‘他’的滿頭白發(fā),不管‘他’破啞的嗓音,不管‘他’偶爾的狂妄霸道,也不管‘他’時不時的孩子氣。
就算沒有夫妻之實,一輩子都沒有孩子,她也無所謂。
可正是因為如此,她才不能繼續(xù)綁‘他’在身邊。
她也不該為這樣一首《鳳求凰》而心生喜悅。
她將紙張重新折好,夾回了書中,期間一言不發(fā),就連臉上的笑也漸漸的淡了下去。
景熹見狀,不禁蹙眉,扳過了她的肩膀:“怎么了?剛才我還見你笑了,怎么忽然就不開心了?”
云秋君淡淡皺眉:“原本是開心的,可是忽然想到一些事,就開心不起來了。”
“還是那個女大夫?”景熹的聲音中已經夾帶了些怒氣了,“秋君,你要我說多少遍,我”
“不是的,不是那件事情!痹魄锞驍嗔司办洌爸皇俏医裉熘形缧蔚臅r候做了噩夢!
“什么夢?”
云秋君深深看了景熹一眼:“我又夢見爹爹和兄長們了,我夢見他們死的好慘,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好的。暮雪,他們讓我替讓他們報仇。”
景熹皺眉:“這兩天只顧著別的事情,倒是忘記跟蹤云三的那批兵器了,是我的疏忽,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會辦好的!
云秋君點了點頭,但眉宇間的愁緒仍是揮之不去。
景熹有些心疼:“這就是你心中煩悶吃不下飯的原因么?你去光普寺燒香也是為了義父和兩位兄長?”
“嗯,暮雪,你知道的,除了三叔,還有另外一個人,他也同樣不可饒!我一定要他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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