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然星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客廳早就已經(jīng)陷入了一片昏暗中。
他仍舊躺在沙發(fā)里沒有動,只是看著眼前的天花板,即便只是黑暗無邊。
微微的冷風(fēng)從窗外吹進(jìn)來,昨夜酒精的味道讓祁然星感到一陣反胃。
他坐了起來,挪了挪腳,把腳旁的啤酒瓶碰倒在了地。
接著又有幾個酒瓶子也倒了下去,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
祁然星順著照射進(jìn)來的微弱月光和別人家燈火的微光,看向最后一個倒在地的酒瓶。
那是這個又方又寬的威士忌酒瓶,他記得它的味道和冰塊混在一起時,是濃烈的。
濃到讓他忘卻了那些看不見抓不到的黑色碎片,讓他忘卻了心痛的感覺。
忽然,一股飯菜的香味飄了進(jìn)來,它被祁然星吸進(jìn)了鼻腔里,刺激著大腦的神經(jīng)。
那個翻江倒海的胃,更加的灼痛和難受,他感到了從未有過的饑餓感。
他看向窗外對面的公寓里,萬家燈火通明,甚至連鍋碗瓢盆相互碰撞的聲音都聽的這么清楚。
那些隱隱約約的幸福笑聲和聽不清的話語,都傳進(jìn)了祁然星的耳朵里。
他餓的有些想要嘔吐,他回過神來,看向面前的茶幾,堆放著的各種零食袋子。
祁然星拿起幾個袋子晃了晃,都是空蕩蕩的,只把它們?nèi)拥搅艘贿叀?br />
接著他又繼續(xù)翻找著,看到了不知何時被自己遺棄在衛(wèi)生紙下面的半塊饅頭。
他毫不猶豫的拿了起來,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卻是堅硬無比,根本咬不動。
他又把那硬饅頭放回了原處,用衛(wèi)生紙又蓋了起來。
他向后倒在沙發(fā)的靠背,閉了眼睛,兩個胳膊垂在身側(cè)。
孤獨像是洪水猛獸一般從四面八方奔涌了過來。
它們纏繞在祁然星的身,撕扯著他,讓他遍體鱗傷,沒有任何反抗和逃走的力氣還有勇氣。
當(dāng)窗外的世界徹底寂靜下來以后,當(dāng)人們早已進(jìn)入了深深的夢鄉(xiāng)中的時候。
祁然星才從沙發(fā)站了起來,他拿起隨便搭在沙發(fā)靠背的毛呢大衣,穿在了身。
推開門以后,走出了那間冰冷的屋子,其實對于他來說,在哪里都是一樣的。
走到了樓梯洞的門口,祁然星才看到原來外面飄起了雪花,他抬起頭看向橘紅色路燈下。
細(xì)細(xì)密密的雪花很大很急,像是著急著要落在地,然后堆積起來,遮住這大地原本的樣子。
祁然星緊了緊衣襟,頂著風(fēng)雪向外小區(qū)外走去。
走了很久,雪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來到了一處施工地,這里是一個名牌的開發(fā)區(qū)在蓋樓。
這座城市曾經(jīng)的“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fēng)瘦馬”早就被灰白色的混凝土所替代。
它們總是在夜色中無聲卻快速的占據(jù)溪水山川和花草田園,然后一層層堆砌起來。
它們總是在朝霞初升時,招搖又刺眼的拔地而起,看似它們與太陽比肩,卻擋住了所有光芒。
祁然星抄著大衣口袋,走進(jìn)了工地里,他蹲在一根根鋼筋前,檢查著那些標(biāo)號是不是仿造的。
其實,這和他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但是他唯一能做的,為其他人能做的事情。
沒人需要他,他是被唾棄的人,他是被不可饒恕的人,他是一個永遠(yuǎn)活在黑暗中的人。
祁然星微微皺了皺眉,他看到一個鋼筋的標(biāo)號是被重新涂抹以后又標(biāo)記的。
他半站起身子,彎著腰用力的抬起那個鋼筋,許是因為雪花落在了鋼筋面。258
一個沒有抬穩(wěn),手下打了滑,鋼筋哐啷一聲砸在了地。
這一聲巨響,在飄雪的半夜,就像是爆炸一樣駭人,也驚動了在工地休息的包工頭和民工。
還沒等到祁然星離開,那些人就迎了來,對他一頓暴打和狠揍。
“早聽說最近這一年總是有個管閑事的神經(jīng)病,大半夜不睡覺在工地轉(zhuǎn)悠!”
“我還想著,這只是個嚇唬我們的伎倆,沒想到還真有這個人!”
“你是不是吃不飽了撐得難受!管這些閑事兒!有人給你錢還是有人給你房子啊!”包工頭撥拉開圍著祁然星暴揍的幾個民工,在他的后背踹了一腳,喝道。
祁然星咳出了一口血沫子,他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喘著粗氣翻身躺在地。
“你倒是說話啊!”那包工頭見祁然星根本就不理他,心里那股子氣發(fā)出來,特別不痛快。
“老馮,這個神經(jīng)病是個啞巴吧!”
“別再有什么暴力傾向,咱給他扔遠(yuǎn)了吧,惹出事兒來不愿咱們。”一個民工對包工頭說道。
“也是,來,你們幾個架著他給扔到黃河邊去。”姓馮的包工頭指揮者三個民工說道。
其中一個民工一臉不情愿的說道:“這,不太好吧,怎么也用個車啊。”
“萬一看見我們咋辦啊。”
“你個笨蛋,用車更招搖!你以為殺人拋尸啊!”
“趕緊的!雖然這附近的攝像頭壞了。但是一會該天亮了!班的車輛多!”馮姓包工頭不耐煩催促著那三個民工。
就見,他們?nèi)艘粋跟在后面放哨,另外兩個架著祁然星就向黃河邊疾步走去,一路小跑著。
祁然星想要掙脫他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肋部被踹的生疼,根本動不了。
想是應(yīng)該被踹斷了肋骨,畢竟剛才一來那幾下,很是厲害。
他被三個民工架著到了黃河灘,兩個民工把他放下來說道:“對不起啊,我們也是被逼無奈。”
“我們把你放在這個地方,挺顯眼的,早應(yīng)該會有人看見你的。”
“我看你這打扮頂多也就是個流浪漢,別再干這種事情了。”
祁然星坐在泥沙,摁著肋部,忍痛微笑著說道:“你們的日子也不好過。”
“外出打工掙錢,還是要擦亮眼睛,知法犯法,只怕到時候回家都難。”
三個民工看著祁然星,覺得這人就是個腦瓜子不好使的傻子。
“安安穩(wěn)穩(wěn)的哪里能掙著大錢!”
“就是坐牢,能給老家蓋新房子,我們也覺得值了。”一個民工不悅的說道。
“你要給老家蓋房子,就偷工減料城里人住的房子,要是哪天出了人命案子!”
“這樣的錢,你們花的心安理得嗎?”祁然星問道。
那個民工一聽這話,就來氣,這是另兩個民工拉住他勸道:“別和傻子一般見識了,快走吧!”
“哼,不知道好歹!”
“去死吧!”三個包工頭罵罵咧咧的離開了黃河灘邊。
祁然星無奈的搖頭笑了笑,他忽然感到身下的泥沙開始向下陷。
他自語道:“看來今天要交代在這兒了。”
“唉,這黃河河水暗流涌動,漩渦極多,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在什么地方把我的尸體沖岸呢。”
“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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