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里的少女，氣息已然弱不可聞。

    軟綿綿的躺在他懷里，就像當初他誤以為是左禍，一劍穿進小屋時，小孩倒下，他伸手第一次接下——抱住的那小孩，那時一樣的柔軟。

    突然，男人一低下頭，毫不猶豫抵上少女的額頭。

    男人，清冷冰冷的聲音，亦清楚的響起。

    “可我不是也說過嗎？”

    “……”涼卿意識模糊的瞧著男人那張俊美安靜斂眸的面龐，她一怔，呆呆的望著他。

    “這一次，我會保護好你。”

    他深邃漆黑的眼瞳如兩潭深不見底的沉墨，如同終于出鞘的銳利寶劍。

    “誰說仙魔不能共存。”

    “如果你是怪物，那我就陪你一起成為怪物便是。”

    他輕柔的嗓音，一絲一絲的，如針線穿過，深深的縫進人的心底。

    ……

    ……

    顧言陌頓了兩秒，先一步看出他要做什么。

    “墨瑾！你要做什么！”

    再，空中一聲聲驚呼響起。

    “墨瑾！你瘋了嗎！？”

    “你不想成神了嗎！”

    身體中，魔氣被緩緩抽離。

    消散的陣法之中，眾人居高臨下瞧見的畫面里。

    高高在上那般強大的墨瑾仙人抱著懷里的少女，額頭抵住她的額頭，雙手抓緊她的小手。

    從她身上的魔氣生生抽離——渡到了自己身上！！！

    他低垂著眉眼，安靜、又溫柔。

    仿佛做的不是叫萬人震驚之事。

    亦無懼、無悔。

    瘋了。

    瘋了！！！

    唰——

    顧言陌驟然落地，一咬牙，沖上去阻止！

    “墨瑾你瘋了？你這樣根本是徒勞，就算你把魔氣渡走，她失去的生命力也回不來！”他一掌劈開墨瑾。

    “掌門！”飛下來的花門主和老瓦也齊刷刷的一個攔住墨瑾，一個抱住涼卿。

    老瓦臉色難看的查看墨瑾身上的魔氣，這魔氣不同于先前的沾染分毫。

    這魔氣巨大，并且依然入體，等同將他的仙人之軀徹底損壞！

    半魔半仙，那當真就是個怪物了！

    “這樣下去，掌門你就徹底無法成神了！”老瓦臉色難看的盯著他：“這不是小卿想要的，掌門你醒醒啊。”

    然而半身魔氣的墨瑾卻不為所動，依然目光溫和的瞧著花門主懷里的涼卿。

    “咦？”花門主詫異一聲，探了下她的脈：“小卿她還有氣息！”

    “這家伙把她身上魔氣渡走了，所以她還留了些生命力。”顧言陌臉色沉得似墨：“不過有個屁用，就算現在不死，遲早也會死，就算渡走了魔氣，她又能活多久？一天？兩天？還是一個月？兩個月？”

    顧言陌瞥了眼墨瑾，不屑的冷笑。

    “得不償失，簡直愚蠢。”顧言陌氣得不行：“她是為了放你自由，才犧牲自己，你倒好……這結果還不如拿你鎮守那陣法呢，現在你這模樣，也配叫無情無欲的仙人墨瑾？”

    “總會有辦法的。”不聽傻鳥的嘲諷，墨瑾平靜的起身，邁開腳步，走了過去。

    他眼也不眨的，彎腰伸出手，如玉的手掌將小孩柔軟的身體抱起。

    視若珍寶般，將她抱在懷里，按在肩上。

    “總會有辦法的。”他垂著眉眼，溫柔的笑了。

    仿佛只要她還活著，已經足夠。

    顧言陌面無表情的盯著軟綿綿趴在他肩頭，閉著眼毫無血色的少女。

    抱著她的仙人。

    已非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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