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度仍舊在往下降。

    終于，兩人選了峭壁邊的一處凸起停下，落在上頭。

    少女轉(zhuǎn)身，抬頭瞧他。

    少年低頭，安靜看她。

    “無極淵下，究竟是什么，我也知道哦。”

    “……”

    “是噬魔血海。”少年斂眸，睫毛微顫：“潮起潮涌，一日兩次。由萬千魔物尸骨魔氣血水構(gòu)成，可吞世間萬千魔氣。”

    寒風(fēng)凜冽，閆亦在夜幕中看她。

    少女只覺得寒風(fēng)席卷她的心臟，蔓延在身體的每一處——

    她大概沒想到，少年竟然全都知道！

    “師父就連撒謊，都不知道說個(gè)好圓一些的呢。”閆亦輕笑著，摸著她的腦袋，語氣中帶著寵溺。

    仿佛，她并不是騙他進(jìn)血海般。

    顧念辭復(fù)雜的抬起眼，眼神沉沉的盯住他。

    “別這樣看我嘛，會叫徒兒難過的。”少年低下頭，忽的彎下腰，親昵的蹭著她的小臉。

    在顧念辭渾身僵硬的同時(shí)。

    “閆亦！”她冷聲低喝。

    “師父說，解除封印，便讓我吃下靈物，洗去魔氣，便可以絕后患。”閆亦閉上眼，聲音越來越低：“可師父明明都不知道我是個(gè)什么，又如何保證，解除封印后的，一定是我呢？”

    顧念辭的呼吸都放輕，少年沙啞的嗓音卻不變。

    “除非，師父從一開始，便沒打算讓我活。”

    “若我只是那魔王的器具，解除封印后，閆亦便徹底消失了。”

    閆亦終于睜開眼，對上顧念辭的眼睛。

    從她的眼里，他看到了冷漠，看到了無情。

    更看到了一個(gè)愚蠢的相信著她，滿眼通紅的少年。

    “師父，您有心嗎？”他心臟生疼的沙啞問道，生生紅著眼，淌出淚：“您真的有心嗎？”

    他想過顧念辭會因憤怒不要他活。

    可他卻沒想過，她當(dāng)真會要他去死。

    他所有的都沒了，只剩她是最后一點(diǎn)堅(jiān)持……

    所以哪怕前途坎坷，哪怕她厭惡惱怒，他也要往前走，抓緊她的衣角。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

    她，也不要他。

    眼前少女再錯(cuò)愕，那張漂亮的小臉上也是冷漠，那雙漆黑的眼底——容不下他。

    “你是魔，你不知嗎？”顧念辭冷著臉：“若你是魔，我作為正派第一掌門，自然本該就將你誅殺，若你只是器皿閆亦，那也是念辭派大逆不道欺師滅祖的孽徒閆亦，我何必留你？”

    “呵。”

    少年陡然一聲輕笑。

    沒有憤怒，沒有被欺騙后的勃然大怒的掙扎，他只低低笑了一聲。

    “所以從徒兒動了那不該有的念頭開始，師父早已不打算讓我活。”

    “是。”顧念辭點(diǎn)頭承認(rèn)，一歪腦袋：“我給你選擇的機(jī)會，你知道的。”

    “嗯。”他輕笑一聲，幾分苦澀。

    “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

    眉宇間漠然的少女朝著他伸出手，攤開掌心——

    “你認(rèn)錯(cuò)，收回你那可笑的念頭，為師帶你出去。”

    看著那伸到面前攤開的手，宛若最后一次機(jī)會的救贖。

    是她最后一點(diǎn)仁慈。

    可他盯著那只手，紅了眼，將手放上那掌心，陡然抓緊。

    顧念辭的臉色一沉，以為他要拉自己一塊兒死！

    可下一秒，他的手卻猛地一揚(yáng)——

    “閆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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