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的糖果落進時鹿手掌心里,明明也不是太重,但她握著卻覺得比什么都重。
她記得小時候,她只能看著哥哥吃糖果,穿哥哥的爛衣服,但凡她說一句“想”,就會被父母親打罵。有時候那哥哥看她可憐,就把他含在嘴里的糖帶著口水給她吃。
她當然不吃。
不吃,他就硬塞,塞不進去他就把糖扔在地上,然后跟父母親告狀說她搶糖果,搶不到就扔。于是,她那天被母親打得半死,肋骨都斷了一根,若不是叫聲太凄慘惹來了鄰居,她怕是那天就被打死了。
于是,她再也不吃糖。
時鹿蜷了蜷手指,將手里的糖果拿緊了些。她朝沐天晴點了點頭,同意了她的話。
見她同意,沐天晴笑得眉眼都彎了!爱敃r生了小深,我就一直想再生一個女兒,但是我身體不好,老林也就不讓我生了!
婦人握緊了時鹿的手,從時鹿的角度看過去,便一眼能看見她滿是笑容的眼睛,眼角的皺紋都因為笑容太滿而顯露出來。
原來,也是有人會因為她笑得這么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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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別墅。
安然帶著邊城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六點。傭人們將燒烤架都置辦好了,在露天的草地上搭建了一個擋風的小棚子,燒好了炭火,宋元已經坐在里頭烤雞翅了。
由于邊城行程的問題,安然等她拍完了廣告定妝照才來,算是最晚的一個,韓遇白都比她先到家。
林深從遠處走過來,手里拿著一盤串號的蔬菜,他丟給宋元,隨后看向安然說:“嫂子,你先去那一邊看看吧,感覺三哥和唐演快打起來了。”
“打起來?為了什么?”安然擰了一下眉。
“好像是為了草莓。”林深說,“三哥說把草莓榨成汁,說嫂子你愛喝草莓汁。但唐演說做草莓奶昔,草莓汁溫熱的不好喝,涼的太冷了,奶昔最合適。一來二去,兩個人吵起來了……”
安然:“…………”
女人輕輕嘆了一口氣,“我過去看看!彼旨恿艘痪,“邊城是我簽的新藝人,她在屋子里拿干果,等會兒就出來,你兩招待一下,別讓她感覺到不自在!
宋元:“好的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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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城拿了一些果干,便從別墅里出來。這棚子很大,里頭足夠溫暖。邊城掀開門簾走了進來,四處環(huán)視一圈沒見到安然。
她拿著裝有果干的盤子站在門口,呢喃了一句:“安姐呢?”
聽到女孩輕微的呢喃聲,宋元便抬起頭往門口的方向看,抬頭的動作與話音一起出來,“嫂子她去……”
在看到邊城那張臉的時候,宋元嘴里的聲音戛然而止,卡在了喉嚨了。
他怔了良久,隨后男人偏過頭看向林深,同時林深也轉過頭看了他。
兩個男人就這么互相對視了一眼,卻什么都沒說。
最后是宋元先站起身,隨和地笑道:“嫂子去我三哥那邊了,你是嫂子旗下的新藝人叫做邊城對吧?我們都很好相處,你不用太緊張!
宋元走過去,將邊城手里的盤子接過來,“不過我怎么沒看見邊小姐出演什么影視劇,都沒在熒幕上看到你。不然憑著邊小姐這張漂亮的臉,我一定是過目不忘的。”
被人夸贊,女孩子自然是不太好意思。邊城低頭笑了笑,說:“演哥的新劇我參演了,但是現在網絡上才八集,我是女三號,得第十集才出來!
林深:“邊小姐想吃什么去隔壁的棚子挑,挑好了就拿過來,宋元幫你烤!
宋元旋即附和他,“為美女服務是我的榮幸。”
邊城輕輕“嗯”了一聲,耳廓都紅了。她點了點頭,轉過身掀開簾子出去了。
人走后,林深和宋元不約而同看了一眼邊城之前站著的地方。隨后兩個人都互相對視,兩個人都蹙起了眉頭。
“我不是幻覺吧?”宋元有些疑惑。
“我也看到了,而且我是醫(yī)師,耳鼻喉目都比普通人要敏銳,肯定沒有錯!绷稚畹。
“但是不可能啊,她五年前就離開了京城出國發(fā)展了。而且她可從來不會害羞,更別說會臉紅……”
宋元說著,門簾又重新打開,白瑜走了進來。一看到白瑜,宋元就把人給叫住了,“白瑜,五年前那女人嫁給你大哥之后,就和你大哥一起出國管理白氏集團在國外的分公司了對吧?一直都沒回來!
白瑜掃了他一眼,“提她做什么?”
林深朝白瑜走去,“我和宋元剛剛看到一個女人,那女人是嫂子旗下的新藝人,長得和她好像,乍一看幾乎沒什么區(qū)別!
白瑜似乎對林深的話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宋元見他心如止水,費解地搖了搖頭,“當年為了那個女人,你大哥白陵和你二哥白燁可算是撕破了臉,鬧得整個圈子人盡皆知。說白陵搶了白燁的女朋友,白燁女友背叛白燁嫁給白陵!
“為了那個女人,白燁可是開槍打了白陵一槍,差點沒救回來。也因為這事,白燁在白家祠堂跪了半個月,那雙膝蓋都廢了,養(yǎng)到現在四五年了,才算是好些了。”
白瑜的臉色依舊沒什么改變。
林深走到了白瑜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白瑜我覺得你有些不對勁,黑眸滲血絲,面容略憔悴。打你十二月下旬結婚到現在也有兩個多月了,一直沒見到你人……”
聽林深這么說,宋元連忙走過去打量起白瑜來,男人忽地笑道:“白瑜,你該不會是跟青青妹兒不分晝夜日日夜夜吧?瞧你這憔悴的樣子,你別把自己玩死了。”
白瑜睨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便走到另一處的沙發(fā)上坐著,拿了一瓶紅酒就開始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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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棚子里。
安然掀開門簾進去,就看見站在長桌兩側相對的韓遇白和唐演,兩個男人一個在榨果汁,一個在調奶昔!啊
一個是她老公,一個是她合作伙伴。
畢竟是她邀請過來一起慶祝小年夜,作為東道主,韓遇白也不知道讓讓。也不能怪韓遇白,安然知道這男人喜歡吃醋,小心眼兒。
女孩走上前,先走到韓遇白身旁,習慣性地身后摟著他的腰,她另一只手拿起其中一杯草莓汁,喝了一口,笑道:“酸酸甜甜的,好喝!
還沒等韓遇白嘚瑟,安然便松開了他,走到對面唐演那,拿起他做好的奶昔也嘗了一口,同樣說了句,“也很好喝。”
她說:“等會兒讓人端過去,總有人喜歡喝果汁,有人喜歡喝奶昔。今天比較冷,我兩種都不想喝,我喝牛奶!
安然轉身打算走,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眼神示意了一下那桌上擺著的一大盆新鮮草莓,“這是王叔在溫室給我種的,你兩榨了多少果汁,調了多少奶昔,一杯都不準浪費。”
安然說完就離開了。
此刻,唐演手里拿著的草莓,仿佛拿了個燙手山芋似的就扔了回去。他看了一眼對面韓遇白身前的十幾杯草莓汁,“我比你的少,等會兒人來齊了,挑選之后我這邊就沒剩幾杯了!
男人掀開眼簾掃了他一眼,“來的也都是我這邊的人,你覺得我不開口他們敢喝你的奶昔?”
唐演也不服輸,兩個人繼續(xù)互嗆,“來的人再多,也就只有那么五六個,除去五六杯,韓總您還得喝十杯。我這邊總共才八杯,幸好奶昔比較難調,我才調了八杯!
韓遇白:“你再多說一句話看我弄不弄得死你?”
唐演哼唧了幾下,低頭去看自己的奶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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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從棚子里出來,迎面便撞上不遠處朝她走來的韓青青。自從韓青青和白瑜結婚,安然就只見過她一次。
出了棚子沒了暖氣便冷得很。
韓青青走過來,安然就握上她的手。握上她手的那刻,才發(fā)現韓青青的手冰涼得刺骨。她手心的涼,都渡了一些到了安然手上,令她也涼了幾分。
“怎么這樣涼?衣服穿少了?”安然看著她,“圍巾也不戴,大冬天的還穿著一件毛呢子大衣,你是覺得自己不怕冷還是覺得不會感冒?”
接著從門簾滲透出來的光,安然好好地看了韓青青一番,這才察覺到女人的不對勁。
韓青青瘦了,人也不似之前那般精神。昔日里那個大大咧咧傻傻乎乎,每天都是一張笑臉的韓青青,與此時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簡直是兩個人。
“怎么了?”安然看著她,蹙起了眉心,“你和白瑜鬧矛盾了?”
韓青青搖了搖頭。
安然喊著一旁經過的傭人,吩咐道:“去我房間那一件棉襖過來!
“好的夫人!
安然將韓青青的手握緊,這也太冰涼了,仿佛從冰窟里出來似的。安然握著他的手放到自己嘴邊吹了吹氣,“要不我們去屋子里坐一坐?等會兒他們烤好了肉,咱們再出來吃?”
韓青青又搖了搖頭。
她的眸子里完完全全只容納下安然一個人,視線聚焦在安然臉上,看著看著便有些模糊了。韓青青往前走了一步,便摟住了安然!鞍舶,白瑜好像不要我了!
“你在說什么瞎話?你兩才結婚兩個多月,他有多愛你我們都看得出來,他怎么可能會不要你?娶你,都是他用生命向爸保證,才贏得娶你這張門票!
“也許就是因為爸爸的阻撓,讓他覺得追求我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他把我當成攻克困難的對象。得不到的時候費盡心思去爭取,得到了就不要了。”
安然將人送自己身上松開,面對面看著她。她伸手擦了一下她臉上的淚痕,“你是不是多想了?”
韓青青再次搖頭,“安安你知道嗎,婚禮那天晚上,他下半夜抱著我的時候,喊的是另一個女人的名字。我這些天雇傭了很多私家偵探,都查不到他嘴里那個女人!
“我從韓遇白那里得知,他在帝都開車撞了韓家的倉庫,撞傷了人。他被韓遇白保釋回來后,也就是那天晚上之后,他很少再回華中別墅,就算回來也是大半夜,還喝了很多酒,直接睡在客廳里!
“起初一個月我忍了,我覺得是他適應不了婚后家里多了一個人的感覺。但是現在他越發(fā)把我當成透明人,我半個月前問他是不是不想和我過了,是不是后悔娶我了!
“他什么都沒說,吃了晚飯之后他跟我說讓我不要多想,就又去公司了!表n青青吸了吸鼻子,鼻尖都是這嚴冬里的冷氣,“但是他前天晚上回來得很早,他跟我說,不如離婚吧。”
“安安你相信嗎?我們才結婚兩個多月,他現在就跟我提離婚了。你說男人變心起來為什么這么快呢?我把一切都給他了,什么都給了……”
安然看著她,心也揪了起來,“怎么不早點和我說?就一個人悶在心里難受嗎?”
往昔韓青青可是什么情緒都往外吐,就算跟誰拌了一句嘴,她心里不痛快,她都要說出來。也正是這樣傻傻乎乎的性格,安然總說她缺了點什么。
如果說人的身體里有三魂七魄,她可能缺了二魄。以前小時候聽村里的老奶奶說,人的二魄是主靈慧,而韓青青這么蠢,一定是沒有靈慧根的。
但這也是安然以前打趣韓青青的,都是些笑語。
“安安,你不要把我和你說過的話告訴爸媽,爸媽聽到會傷心,爸饒不了白瑜的……我還想和他過下去,就算是這樣,我也想再試試!
怎么會輕易就斷了姻緣?韓青青沒那么容易放棄這段婚姻。
白瑜在她上大學的時候就追了她兩年多,百般討好處處迎合,就差沒把自己這條命送給她了。后來,那場車禍,也確實是把命給了韓青青。
如果說白瑜不愛韓青青,安然都不信。但是現在……安然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們兩口子的事,她也插不上嘴,只能在韓青青需要安慰的時候,她陪陪她。
“好,我不告訴爸媽,那你以后如果有什么事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
韓青青點點頭,也算是答應了她的說法。
外頭太冷,韓青青穿得單薄,傭人拿了棉襖過來,安然還是覺得不夠,她直接讓傭人帶著韓青青進屋子,等身體暖和了再出來。
韓青青拗不過她,也只好跟著傭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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